這個徐文的確算是個武藝奢遮的,雖然他似乎不善馬戰,而且手段沒有達到水滸中梁山五虎的程度,大致卻也有八驃騎的水準。
可是即便如此,自然也絕非是蕭唐的對手。
衆人吃過酒後,便來到了板橋鎮蕭唐暫住的府邸中的空場,徐文綽起自己善使的五十斤重大板刀來,一心要彰顯自己的本事,他張口怒喝,平地之中也似乍起驚雷一般,便要直往蕭唐攻去......
雙刀對大刀,又是陸上步戰,是以只鏖鬥了四十來合,蕭唐手中的寒鋒寶刀便架在了徐文的脖頸之上。
曾經與武松、石寶那等使刀的步戰高手切磋比拼,蕭唐要勝過蠻力雖大,可是使刀技法並非江湖手段,也算不上十分精熟的徐文也並非是甚麼難事。比試兵械雖然完勝過對方,蕭唐也並沒有盛氣凌人,而是道了聲承讓,並向徐文詢問是否有意在切磋下拳腳功夫。
徐文本來以爲蕭唐雖然是江湖中最負盛名的豪俠,可是肯爲其效力的能人異士甚多,就算他身手了得,江湖中人多半應該也只是敬畏他的名頭與聲勢,武藝修爲到底多高也難免誇大其詞。可是如今親自與蕭唐切磋,方知盛名之下無虛士,卻是自己忒過託大了。
既然是自己的僱主,徐文自負武勇在山東沿海地域的綠林中罕逢敵手,先前倒還心存給蕭唐留幾分顏面的打算,結果不料不過四十多合便已敗下陣來。饒是蕭唐也已留了幾分餘地,沒有讓徐文輸得忒過難看,可是他本事倨傲好強的性子,也卯足口氣要找回場子來......
只不過比試拳腳,徐文卻敗的更快。
到了此時,已經可說是方寸大亂的徐文酒意涌上,當下也顧不得甚麼冷靜小心,立刻要出他拽拳飛腿的本事來。可是當蕭唐欺到近身處的時候,徐文卻驚然感覺到見一股排山倒海也似的巨力從自己的臂膀上襲來,徐文心中大撼,根本來不及躲避,蕭唐探出的大手便如鐵箍般死死的箍住了他的手臂。純以力氣較勁,徐文這才發現自己素來引以爲傲的一身力氣竟然也遠不及蕭唐,他咬着牙猛一發力,忽的步履踉蹌險些栽倒在了地上。
徐文那對銅鈴怪眼立刻又瞪視過去,卻見蕭唐揹負着雙手肅立在一旁,朝着自己含笑示意,在等候着他施展拳腳再攻上去。
滿口鐵牙緊咬,徐文的身子也暴然躥出,開始與蕭唐近身打鬥起來。然而蕭唐如今近身格鬥的本事臂腕落時墜飛炮、拳頭腳尖如雨點,徐文又如何抵敵得住?兩人只約莫鬥了二三十合,蕭唐趁着徐文一圈打來,蕭唐卻是翻身一腳飛出,直教他胸膛重重捱了一記,在徐文踉蹌後退數步的同時蕭唐迎將趕上,又施展出其拳腳中的奧妙招式連綿不絕的朝徐文反擊過去!
又只過了一會的功夫,徐文躲避不開蕭唐在輾轉騰挪時猛攻過來的拳腳,連捱了數招。蕭唐再使出鐵腿三連環的本事來,饒是徐文也生得似銅皮鐵打也似的強健軀體,連着中了三腳也不禁被踢得五臟顛散,連退數步後,終於萎靡的翻倒在了地上。
在一旁阮小七見了也立刻朗聲大笑,並指着徐文嚷道:“我就說你這徐大刀好沒個分曉!蕭唐哥哥早已練就一身技壓羣雄的本事,只憑你又如何贏他得過?只憑着有些蠻力便要出來逞強,這卻不是自取其辱?”
徐文聽阮小七笑罵揶揄心中也不由得直感羞惱,而穩贏過他的蕭唐卻搖了搖頭,說道:“卻是小七說得差了,我與徐管事只是切磋下拳腳兵械的本事,也不願做意氣之爭。每個人的本事各有長短,若是論把櫓駕船、造舶做樣、下水縱橫的本事,我卻及不上徐管事,都說一人拾柴火不旺、衆人拾柴火焰高,所以我纔要請聘許多能人幫襯,又如何會虧待了徐管事?”
蕭唐口中說罷,又踱步走到徐文面前伸出手來,要將他一把拉起。在交手的過程中徐文大致也能感覺到蕭唐也是有意向讓,未打算教他輸得過於難看。身子被蕭唐一把拽起之後,徐文怔怔的凝視蕭唐片刻,驀的咧嘴一笑,又向蕭唐納拜說道:“蕭任俠,往日俺在江湖中行走時很少服人,今時今日,俺......小弟卻是徹底服了恁!”
蕭唐見說一笑,心中卻暗付道這個徐大刀水性精熟,卻又是個勇力出衆,能使巨刀廝殺而所向無前的猛人,更難能可貴的是比起漁家魚牙子出身,雖然水性罕逢敵手,可是多半仰仗個人本事的阮小七、張順等兄弟,這徐文卻有指揮水軍作戰的潛力,按照他原來的軌跡投奔宋軍後讓諸將忌其材勇,轉投僞齊、金國之後也因擅長監造戰船、統領水師而備受重用......這麼一個身兼諸多本事的能人,倘若武斷的將他一刀殺了,的確也甚是可惜。
而且這個徐文在正史中的確投奔了金國不假,可也確實是遭陷害誣衊爲形勢所迫。這倒也證明了他被逼到了份上時也會毫不猶豫的背反宋廷。在徐文不得已只能投靠金國賣命之前,倘若能夠讓其徹底的對自己心悅誠服......金國雖然氣運終將會達到頂峰,其馬步軍在南侵宋朝時也都展現出了強大的戰鬥力,可是水軍在屢次與宋廷水軍的戰役中大多改變不了被吊打的頹勢,蕭唐心說如果能讓徐文這個水軍之中爲數不多可以被金國仰仗的猛人,又是憑戰功足以在金史中立傳的將才掉過頭來爲自己效命,這也無疑是個更好的選擇。
是以蕭唐要讓徐文對自己心悅誠服的納頭便拜......也不止要以金銀聘請,使得他敬服自己的江湖名聲,也更需要以綠林的手段恩威並施,也教徐文就算替自己效力也不會有半點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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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過後,一心要去遼東親自查探北地局勢的呂將經蕭唐安排,也準備乘船渡海北上直往皮島地界駛去。葉清、徐文這兩個受蕭安僱傭的管事仍在船塢中監管諸般事宜,雖說尚不知蕭唐雙線勾當的計劃,彼此還不能說是徹底赤誠相待的關係,可是如今他們二人也都肯竭智盡忠的做事。在他們身邊也有蕭唐的心腹兄弟時常走動,潛移默化之下,自然也可以等候個拉攏他們入夥聚義的最佳機會。
蕭唐心說自己在密州板橋鎮地界既然已經露了臉,也當早些再暗中潛回青州二龍山大寨去,現在想來魯智深、林沖兩個兄長率人應該也已救下盧俊義,兼之安頓劉法、孫定這些眼下雖然無意落草,可走投無路卻也只得在大寨中安身的人物之外,趁着自己還有時間化身做全羽,在河北、山東地界也還有幾樁大事要做。
不過蕭唐心中剛生出準備返回二龍山大寨的心思,卻有密州地界的體己隨從特來先向蕭嘉穗報說有客造訪,待蕭嘉穗問明瞭來客的身份後,也來向蕭唐報說道:“哥哥,雖然我等今日也須返回大寨,不過來訪的這兩人卻也不妨會晤一番,說不定屆時也有大用......東平府獨龍崗上扈家莊也在冀魯地界走商,前兩日至密州莒縣地界時聽哥哥到板橋鎮名下的商號查探。那扈家莊也曾深受咱蕭家集大恩,是以那少莊主飛天虎扈成與他親妹聞報後立刻趕來,請求拜會哥哥,當面親自感謝你義助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