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雙雙卻顯得十分淡然,從容不迫的伸手拉過酒壺,親自爲哥哥、嫂嫂滿上了酒,並將那酒杯送至柳史可與孫寡婦的面前。
“大哥,大嫂,做妹妹的管家這麼多年,如今,空閒下來了,這還要感謝嫂嫂。往後,家中的大小適宜,就靠着嫂嫂管理了。同福酒樓跟藥鋪,是我爹拿命換下來的。請哥哥嫂嫂一定要好好珍惜。今日這杯酒,喝下去後,雙雙就此不在管理柳家事宜!”
說罷,柳雙雙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柳史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柳雙雙反倒是安慰了他幾句,孫寡婦一臉怏怏之色,似乎對柳雙雙說的這些話有些不滿意。
柳雙雙並不管孫寡婦的情緒,安慰了柳史可以後,便吩咐小五子跟孫寡婦將柳史可送回家中去。
哎,所謂卸磨殺驢、驢打江山馬做殿,說的不就是這種事情嗎?
柳雙雙環視了一下同福酒樓,從一開始,她拼命護住的酒樓,到現在……雖有些淒涼的味道,可她心中卻像是放下了一塊石頭,輕鬆了許多。
往後,這裡跟她沒什麼干係了,她總算是沒辜負了她爹對她的一份期望。想到這裡,柳雙雙心裡寬慰了許多。
一回到家中,孫寡婦便抱怨了起來,說那柳史可腦袋糊上了漿糊,又說他是喝了二斤貓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那好端端的酒樓憑什麼給他妹妹?橫豎,柳雙雙都是個閨女,在怎麼樣,不能霸佔柳家的家產!
此話尚未說完,只聽到“啪”的一聲。孫寡婦的臉登時就紅了。只瞧見一個巨大的手印印在了孫寡婦的臉上,那柳史可怒了,用一根手指指着孫寡婦罵道:“我柳家的事兒,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指指點點?我真是豬油蒙了心,吃錯了藥,纔信了你這潑婦的話。我當初真是瞎了眼,爲了你,氣死了我爹。早知道你是個喪門星,我說什麼也不該娶你進門!”
孫寡婦登時就愣住了,喪門星?瞎了眼?她登時怒不可遏,撒潑的喊道:“你這個不是人的東西,我……”
“滾滾滾,在惹老子,老子休了你!”柳史可怒道。
此話一出,那孫寡婦登時就像是打了蔫的茄子,軟塌塌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竟嚎啕大哭了起來。
柳史可懶得理會她,只顧着自己倒頭就睡。
那廂,柳雙雙收拾了家中的東西。自從柳史可搬出去後,家中剩下的傢俱也不多了。她收拾了一下,命小五子幫忙搬到了另外的一間新租好的房子裡。一是這裡房租到期,二是換換房子換換心情。終歸是她一個人住,總要小心那雞鳴狗盜之徒。所以,柳雙雙決定收養一隻流浪狗。
卻說搬家搬到了一半,卻遇上了前來拜訪柳雙雙的孫少文。柳雙雙正忙,本不打算與孫少文聊太多無用的話題,只想敷衍兩句,將他敷衍走便是了。
哪兒想到,那孫少文上來就說道:“柳家的事兒我已經知道了,不知道柳小姐你考慮不考慮來孫家發展?我保證,孫家出的佣金是全揚州城最高的。”
柳雙雙無奈的笑了笑,到從容的說道:“這我還真沒想過,我累了兩三年,只想好好休息休息。過段時間在做打算。”
那孫少文笑了笑,不依不饒的說道:“其實,在下這兩日打算去臨安一趟。若是柳小姐對在下放心不如一同前往,只當是欣賞風景如何?你放心,費用全部由我承擔……”
柳雙雙咬了咬嘴脣,心說,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我才認識你幾日,就敢跟你出差?來時候怎麼不想想?
當然,柳雙雙去未曾將這些話說出口,只是笑着說道:“我還是先搬家吧。”
那孫少文也是個聰明之人,雖碰了個軟釘子,但也不依不饒。這不,立刻喚來小廝,幫着柳雙雙搬家。
柳雙雙雖不太願意,但盛情難卻,也只好如此。
新租來的房子小小的,但乾乾淨淨足夠她一個人住。這裡到也安靜,很少有閒人打擾,安靜、怡然,院子還有一顆梨樹,剛好符合柳雙雙的標準。
收拾了半日,已經到了深夜,柳雙雙躺在牀上,心中想着她這跌宕起伏的一生,不免三分難過。想來想去,心說,改日找個算命的先生看看命纔對,這般波折如此才能到頭?
不知不覺,柳雙雙睡過去了……
“噹噹噹……噹噹噹……”
一陣砸門聲,柳雙雙煩躁不安的一下子坐了起來。心中將砸門的人罵了個底朝天,換上衣服走了出去,“吱嘎……”一聲大開門,才瞧見門口站着的竟然是柳史可。
“哥……你怎麼……”
“哎,雙雙,我對不起你……”柳史可說。
“快進來吧,有話進來說。”柳雙雙說。
柳史可走進這小院子,先是打量了一下,心中一陣的痠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恨不得立刻抽自己兩個嘴巴,還是人嗎?
“哥對不起你!”柳史可說。
柳雙雙微笑着揮了揮手,打着哈欠到廚房裡去給柳史可倒了一碗涼茶。柳史可從口袋中掏出了昨日柳雙雙留下的所有家業的文書,放在柳雙雙的面前。
“雙雙,這些……”
“哥,你不必再說了,我爲柳家服務了這麼久也該歇歇了。”柳雙雙說。
“你……你恨哥?”柳史可問。
“不是的,哥,我打算好了,先玩兒兩年再說。行了行了,你別這樣了,弄得我挺不舒服的。我是真想離開柳家的生意了!”柳雙雙笑着說道。
柳史可一愣,心中更加的難過,都是自己逼得妹妹……
柳史可將那同福莊的房契、地契都拿了出來,十分義氣的說道:“雙雙,不管你是怎麼想的,這些你留着,是賣了是留那都是你的選擇。我……”
“哥……”柳雙雙剛要說什麼。
柳史可忽然擦了擦眼角,起身迅速離去,丟下了柳雙雙一個人跟桌子上的兩張字據。冬天都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柳雙雙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瀰漫着深冬時節的陰冷。可是她知道,她的春天,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