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巧那天柳雙雙不在同福酒樓,柳史可心中大喜,要來一壺酒幾碟小菜,自斟自飲。
柳史可的酒量一般,在加上有心事兒,沒一會,便喝的微醺。小五子瞧見他喝的甚猛,便放下手中的活兒過來勸阻柳史可。
柳史可正煩着呢,哪兒容得下他來給自己添堵?小五子話未說兩句,就被柳史可罵了回去。也難怪,這事兒換在誰的身上,心情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小五子被罵了回來,也不跟柳史可計較,吩咐廚房做一碗濃濃的醒酒湯。自己則時不時的去門口瞧瞧,等着柳雙雙回來。
柳史可可一點都不希望柳雙雙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最好,柳雙雙出差離開揚州十天半個月的,也好解了他的圍。
他心裡掙扎呀。
一方面是媳婦,一方面是妹妹。他敢得罪哪個?他爹剛走,他就娶親,已經冒着大不韙的風險。舌頭底下壓死人,外面已經將他柳史可說的不是個東西。
如今,他剛娶了媳婦就要奪了妹妹的權,讓外人怎麼說?說他柳史可連畜生都不如?把他的親生妹妹逼上死路?
他怎麼跟人交代?
他妹妹爲了他的婚事兒,將櫃上能用的流動資金都拿了出來。爲了讓他好好過日子,他妹妹幫他裝修了新房,自己卻不肯住進去,而是住在租來的老房子裡。
就這,已經被別人說,他爲了媳婦不讓妹子進新家。誰都知道,他們家一磚一瓦哪裡不是柳雙雙張羅的?
好麼,如今……
柳史可想到這裡,伸手抓起酒罈子狠狠的往自己的口中灌下去,小五子瞧見柳史可這不要命了,慌張的跑過去攔阻柳史可。
柳史可哪兒能讓小五子得逞?一巴掌推過去,小五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小五子還要上前阻攔,他不能瞧見柳史可將自己喝死不是?正當這時,有夥計急忙彙報,瞧見大小姐回來了。
柳雙雙拖着不太舒服的身體,緩緩的走回同福酒樓。她這人一向都爲別人着想,知道家中的夥計們一個個都很忙,平日裡,除了去距離遠的同福莊外,一般都是自己用走的,奔波與同福酒樓與藥鋪之間。
這一日,她無論是從身體還是心裡都感到無法壓制的疲倦,似乎那些疲憊像是大山一樣,能將她壓垮。
還沒等邁進酒樓的門,就瞧見小五子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
“哎呦,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大少爺出事兒了,你快去瞧瞧去!”小五子焦急的說道。
柳雙雙一聽此話,連忙跟着小五子衝進酒樓,一進去,就瞧見柳史可正在失聲痛哭,驚得廚子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兒。
柳雙雙一面抱怨柳史可爲什麼喝這麼多的酒,一面趕忙叫人爲其熬煮醒酒湯。柳史可瞧見柳雙雙進來了,一把拉住了柳雙雙的手,哽咽的不能自已。
“哥。發生什麼事兒了?你跟我說,我能爲你處理的,一定爲你處理!”柳雙雙說道。
柳史可拼命的搖了搖頭,哭喊鬧的,整個屋子裡迴盪着柳史可那如同獅子一般咆哮的聲音,柳雙雙着急了,心說這快到飯口了,你這麼嚷,知道的是你喝多了,不知道的以爲咱們家養着什麼怪獸呢。
幸虧醒酒湯來的及時,一碗濃濃的醒酒湯灌下去,柳史可哭的更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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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到底怎麼了,你說出來嘛!遇見了什麼事兒,你說給我聽,我能幫你的,一定幫你!”柳雙雙着急的說道。
柳史可哭着抓住了妹妹的手,那是他自她長大以來,第一次如此溫柔的抓着她的手,她跟他都不禁的一震,兩人同時想起,他們身上流着同一種血液。
“哥,你放心,無論……”
“你別說了,是哥哥對不起你。我,我真該死……”
柳史可話音未落,就狠狠的甩了自己兩個巴掌。在柳雙雙的追問之下,柳史可不得已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柳雙雙聽了,反到是釋懷,輕輕的拍了拍柳史可的肩膀。
“哥,其實,我早就想將權利交出來了。三間店鋪的生意,我一個人確實處理不來。其實,我也想一個人出去走走。小五子,麻煩你幫我跑一趟,把我大嫂找來!”柳雙雙從容的說道。
那一瞬間,柳史可腦袋裡一陣的空白,只覺得自己怎麼這麼不是東西呢?竟然……
孫寡婦沒一會就來了,三人一起走到了樓上。柳史可時不時的用帕子擦着眼角,孫寡婦看着柳雙雙,搭訕着笑着。
“我哥哥都跟我說了……”柳雙雙開門見山。
孫寡婦的臉上立刻露出怏怏的表情,連忙說道:“其實,這件事兒主要是你哥哥的意思。你哥哥是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吧……”
“誰的意思都不重要,這些家產本來都屬於我哥的,我不跟他爭。你若是有良心,就別忘了我哥哥如何對你。三家店,全部交給你。明兒開始,我就歇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跟你對賬。我每個月的月錢是二兩銀子,到如今,我手裡有幾十兩銀子,咱們可以算的清清楚楚。”柳雙雙從容的說道。
孫寡婦一陣的尷尬,紅了臉。
柳雙雙也覺得自己有些言辭過激,笑了笑,說道:“我也是希望你們倆能好好過日子,我爹生前最擔心的就是我哥哥的事兒。往後,我哥哥託付給你了,麻煩你好好照顧她。”
說完,柳雙雙將柳員外的印拿了出來。前兩年她接管柳家事業的時候,柳員外親手將這東西交給了她,如今,她在講着信物交給一個自己不敢託付的人。
哎,也別這樣說,興許孫寡婦是個管理天才呢?也說不定。只是因爲不瞭解,而拒絕孫寡婦當家,這事兒有點說不過去。
孫寡婦沒立刻接過來,這時候,柳史可忽然站了起來。
“雙雙,同福莊是你的!你哥哥我在混蛋,也不至於讓妹妹餓死街頭!”他說。
孫寡婦一聽這話,連連給柳史可使眼色。柳史可就像是沒看見一樣,鎮定的看着柳雙雙。這個時候,誰也瞧不出,他是個醉了的人,只感到他比在場的所有人都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