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顏身子舒展了些,便去了廂房看許業立,沾花伺候得很仔細,有些私密的事情都是擒風幫着上藥,除了臉上的傷之外,他已經能自如行走了。
清顏纔到了門口,他便迎了出來,自然地清顏拱手,“少夫人。”
“表哥,都是自家人,何須這麼多禮,”清顏進了門,看了廂房裡的東西都齊備,也不多嘴了,細細地問了他身上的傷之後,謝道,“那日若不是表哥拼死相護,清顏只怕已是名聲掃地,在此多謝表哥大義。”
說完,便是盈盈一屈膝,許立側了身,“表妹這樣豈不是折煞表哥了,你雖不曾認得我,我卻早知你已久,只是怕姑母責怪,所以才與你相認。”
“娘她心底寬厚,表哥這樣倒是見外了,這麼些年不曾相見,娘其實心裡無不思念着外祖他們,還請表哥請別怪了娘這麼些年的疏遠。”清顏雖不知具體緣由,可許氏掛念家裡人的心思始終不見。
許立業心中一陣激動,這些話若是他父親知道了指不定會高興成什麼樣子了,“有表妹這句話,我回去一定會和父親去府上看望姑母,以彌補這些年來的缺失。”
反正無事可忙,清顏在這後院廂房與許業立暢談了許多年少時在蒼暮山間的趣事,很多次許業立都紅了眼眶,如果是尋常人家的小姐,怎麼會如此散養在山間。他不禁心酸,爲這個唯一的表妹心疼。
“表哥爲何會屈就在錦繡莊,這實在是有些屈才。”這是清顏見識了他的手藝之後最大的疑惑,今日總算得以一問了。
“子不承父蔭,表哥愚見,表妹切莫笑話。”許業立靦腆道。
好一個有志氣的男兒,清顏傾佩不已,擡頭得見沾花一臉的仰慕,這樣的男兒纔是一生最大的依靠吧,簡玉庭不也是這樣的男子?清顏嘴角含笑,再瞄了一眼沾花,道,“過些日子等侯爺空了,我必定同侯爺問了你和沾花的事情,不過我擔心舅舅那裡會不會。。。。?”
門第之見,凡是父母都會有所顧忌。
許業立低首冥思了一下,拱手道,“表妹放心,這事兒我自會同父親說明。”
如此,清顏便放心了,能碰上這等有擔當的男人也算是沾花的福氣。
還未聊完,紫玉過來說太夫人派了香媽媽過來,並不相告是何事,只讓清顏回正屋再說。既然這樣,清顏便不做停留了,沾花本要跟隨,清顏吩咐她好生照顧好許業立就成,然後回了正屋,香媽媽一見清顏便殷勤地說道,“少夫人,太夫人有請您過去一趟,說這些天都未見了您,想着您呢。”
倘若是清顏還是新嫁娘,這話聽了心裡必定高興,可如今人是心非,心都涼透了還能怎麼捂得熱,“有勞媽媽了,我去去就來。”
清顏只顧着自己去了內室,吩咐紫玉道:“幫我準備些熱水,我要沐浴。”
紫玉頓了一下,沒移開腳步,“太夫人還等着您過去呢。”
“去見太夫人,自然要乾乾淨淨的,明白嗎?”清顏只顧着卸了妝,追月有模有樣地褪去了清顏的外裳,而紫玉也立刻明白了過來,自己的主子已經不想再做那個任由人搓的人了,太夫人有請,也沒說是什麼事情,自然不是急事了。
香媽媽看着紫玉進進出出,熱水一盆盆地端進去之後,紫玉好一會兒纔出來,香媽媽攔住了她,“紫玉姑娘,少夫人怎麼還沒有好?”
“媽媽,主子的事情我一個奴婢不能過問,還請見諒。”紫玉笑着回了香媽媽,急切地說道,“少夫人還等着喝茶呢,我就不陪媽媽聊天了。”
紫玉走了兩步,回頭正看見香媽媽要掀堂屋的簾子,喝道,“媽媽,少夫人包括咱們侯爺最討厭我們這些下人亂闖內室的,你自個兒掂量一下,可別說我沒有提醒。”
香媽媽的手頓在了那裡,紫玉掩口一笑,走了出去,回來時多了被茶,看都不看一眼香媽媽,打簾進去了,留得香媽媽探頭探腦,焦急不已。
淨房中,浴桶裡暈染着煙氣,清顏只露出一個腦袋,享受着溫水的滋潤和撫摸。“少夫人,茶來了,”紫玉遞上茶,又說道,“香媽媽還等着。”
清顏閉眼默不作聲。
追月拉了一下紫玉,輕聲說道,“少夫人打從進了浴桶就不曾開口說話,紫玉姐姐還是別說了。”
紫玉一怔,自己倒不如一個進來的了,原先縮頭縮尾的日子的確還停留在她的腦中,思及這些,她對追月報以會心的一笑。
清顏聽着二人的對話,對追月頗爲滿意,果真是個機靈的,現在最需要這些得力的丫頭輔助了。
“嘩啦”水花濺了滿地,清顏起了身,水光盈滿全身,雪肌更顯嫩白,肩上的淤青已經散去,兩肩圓潤,勾勒出優美玲瓏的鎖骨。
追月拿了軟帕從上往下一一擦拭,屏風上掛着要穿的雲雁細錦衣,紫玉正拿了肚兜和中衣候着,可就在追月碰到她大腿的時候,整個人都軟了下去,追月的手被她重重地揮了開來,像是有一種魔咒一樣,昨晚也是,今日也是,每每有人碰擊她的大腿,總是讓她抗拒不已,即使傷口好了,針扎得痛還未消去。
心理陰影?清顏抖着手輕輕地撫過自己的腿,疼,打從心底的疼,無影針?清顏緊握了拳頭,身子因爲氣憤輕微地發抖着,不行,這一關無論如何要扛過去,不能因爲別人的一次打擊讓自己受到這種無謂的折磨。
“少夫人!?”
“紫玉,扶我起來,”她咬緊了牙關,扶着紫玉起身,從追月的手裡拿過軟帕,一下兩下。。。。直到眼淚一顆顆墜落,她要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都不得好過,她發誓。。。。但是她不會傻到自己動手的,那隻會污了自己,簡夫人等人這般爲之,定是有秘密的。
雪肌被擦出了紅色,紫玉不忍看下去,“少夫人,您別嚇奴婢,是不是傷口還疼?”
“啊~~”清顏大聲地宣泄着心中的怨氣,軟帕被扔進浴桶,水花四起,然後才慢慢平復下來。兩個丫鬟怔怔地看着這一切,心抖得厲害。
“替我穿衣,”她的聲音還帶着微微顫音,雙脣已失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