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本宮讓你們貴女進宮小聚,是爲了什麼?”
桑未恭敬答道,“臣女不知,還請皇后娘娘明示。”
皇后嗤笑,“是爲了給大皇子選妃而來,你可知道,本宮心中最合適的人選是誰嗎?”
桑未眸中閃過冷意,她微微笑道,“娘娘的心思,臣女怎敢隨意揣測?”
“是你。”皇后直言。
桑未沒有一絲驚訝,“娘娘這麼說一定是有道理的,可桑未並不認爲,自己有做大皇妃的資格。”
“你有!”皇后目光灼灼,“只要你肯幫大皇子醫好蛇毒,你就是名副其實的嫡皇妃。本宮說到做到。”
桑未無奈一笑,“聽父親說,大皇子已經痊癒,還能上朝。”
皇后脣邊笑意充滿諷刺,“整日生吃蛇肉,這也算痊癒?”
皇后極力忍下對桑未的不滿,笑道,“桑未,只要你能治好他,你想要什麼,本宮都會滿足。”
桑未驚訝,想要什麼都可以?那要你和你兒子的命也行嗎?
桑未疏遠客氣一笑,“皇后娘娘擡愛了,桑未早就說過,沒這個本事治好大皇子,從前沒有,以後也沒有。”
“你!”黎周皇后氣煞,重重地拍了把桌子。
桑未迎上她氣憤的目光,反而笑得更從容,“臣女母親略懂醫術,想必大姐也耳濡目染,大姐和大皇子倒是更配呢,況且,他們不早就有了夫妻之實?”
黎周皇后已經氣得臉色鐵青。
桑未不等她發作,便福身告退,“娘娘快些準備吧,各家小姐該等急了。”
桑未慢着步子獨自回到偏殿,她眼見着一隊手捧熱茶的宮女進去,應該是奉茶的。
桑未急走幾步,追上那領頭的宮女,笑道,“這位姐姐,你們這是要往裡面送茶水嗎?”
那宮女認出了桑未,欠了欠身,“璵月郡主,這是給各家小姐送的熱茶。”
桑未頓了頓,抿脣一笑,“姐姐,我大姐最近胃口不好,可否麻煩姐姐送碗酸梅湯來?越酸越好,她口味重些。”
宮女遲疑片刻,“好,奴婢這就去準備。”說完她就招呼着其他宮女先進去給別人奉茶。
“誒,對了,姐姐還是把酸梅湯都準備好了,一起送進去吧,不然別家的小姐瞧見了,會說我們相府的小姐嬌氣,這樣會影響大家之間的和氣,你說對不對?”桑未甜甜笑着。
宮女見她態度這麼好,也沒多想,便帶着那些宮女又回去準備酸梅湯。
桑未眸中閃過一絲寒芒,輕輕勾起一笑,便推門進了偏殿。
剛一進偏殿,就來人請大家去了鳳鳴宮正殿,皇后已經準備接見了。
正殿裡分席而坐,一人一個小桌,桌上已經擺了些水果點心。
這座次當然是按照各自家裡的品階高低而落座,老夫人坐在最靠近皇后寶座的位置,接下來是褚知槿和桑未。
桑未坐好後,剩下的女子還亂作一團,找自己的位置,待大家都坐好後,皇后也已經到場了。
衆人齊齊起身,恭敬做拜,“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
皇后儀態萬千地俯視衆女子,微微笑道,“起身,都坐吧。”
“謝娘娘。”
待大家坐定,桑未這才擡了擡眼,往對面一瞧,便看見那個溫婉可人的美人,周思悠也來了。
桑未對周思悠點頭微笑,周思悠輕輕蹙眉,似是有些猶豫,隨即微微笑着,輕輕點頭。
桑未心中覺得可笑,周思悠這是久居深閨吧?怎麼看人也這麼奇怪?
她微一偏轉頭,就在身後的脂粉羣裡,瞧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正盯着她。
是邱安默,她也來赴約了。
邱安默一見桑未注意到她,眼中便化開笑意,桑未也笑着點頭致意,可心裡卻疑惑,在她轉頭之前,邱安默是用什麼樣的目光看着她的?
“本宮看着你們這些花兒一樣的面孔,真是打心眼兒裡羨慕,都說花有百日好,人無再少年,你們可要珍惜現在如花似玉的年紀啊,真的到了我這個歲數再感嘆,可就晚了。”皇后客氣笑道。
老夫人是這裡最年長的,先開口道,“娘娘鳳冠六宮,是天下女子的表率,無論是哪個年紀,都是我等望塵莫及的。”
皇后笑着點頭,“老夫人客氣了,這次請各家小姐進宮,本也就是閒來無事,坐在一起熱鬧熱鬧,大家也都別拘着,思悠,你要照顧着點各家小姐們,可都別生分了。”
周思悠本就是皇后的孃家人,當然要親近點。
周思悠起身點頭,“是,皇后姨母。”
桑未漫不經心地,偏頭一看,那前來奉茶的宮女又帶着人進殿來伺候了。
周思悠向她們招招手,宮女們端着茶盤,跟着周思悠走下場去,周思悠親自給每個千金小姐端了茶去,還都是笑臉相待。
所有小姐都誠惶誠恐,但心裡對皇后家這個知書達禮、沒有架子的侄女兒充滿好感。
桑未接過周思悠的茶,點頭致意,“謝謝思悠表姐。”
周思悠眼眸中總是含着淡淡愁緒,儘管她是微笑着的。
待她給褚知槿端茶時,那一旁的宮女看了桑未一眼,有意挑了一杯給周思悠,這就是桑未特地囑咐的酸梅湯。
“謝謝表姐。”褚知槿甜甜一笑,接過杯子就抿了一口。
給一圈的人都端了茶,周思悠這纔回到座位上。
皇后抿脣笑道,“思悠真是本宮看着長大的,真是越發漂亮懂事了。”
周思悠頷首,嬌羞一笑。
桑未有意無意地望向褚知槿。
褚知槿也不知道其他女子手裡捧着的是熱茶,而她的是酸梅湯,剛開始她聞着就一股撲鼻的酸味,惹得她直想打噴嚏,但嚐了一口後,發現格外合口,便一口接着一口喝了起來。
那一旁奉茶的宮女瞧着褚知槿才抿了一小口就蹙眉,還驚以爲出了什麼岔子,卻見褚知槿又喝得暢快,這才完全相信了桑未的話,把信放到肚子裡。
皇后環望了衆小姐,輕笑道,“各位小姐也都過了及笄之年,有些年歲已長,像是思悠,家裡遲遲沒有安排一門合適的親事,時間一長,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皇后還露出一副遺憾可惜的表情,讓衆千金也都黯然神傷。
有些姑娘的確是剛過及笄,正在思考婚嫁的事,還有一些,是家裡的人故意壓着不嫁,就等着宮裡選妃或皇子選妃,想要指着女兒飛黃騰達。
老夫人凝望了自家兩個孫女一眼,也輕嘆一聲,“娘娘說的是,女兒家相夫教子,這纔是一輩子的幸福,老身也想得不夠周全,這才誤了家裡兩個孫女……”
皇后忙笑着勸道,“老夫人快別這麼說,原本兒女的事,本宮也是不願插手,可這些事,兒女們的確做不了自己的主,所以,本宮這是必須要管上一管了。”
衆小姐都齊齊擡頭,聽着皇后話裡有話怎麼還能坐得住?
“大皇子到!二皇子到!”宮外太監聲音沙啞,還拼了命的喊着。
孟之吾和孟之宇,一前一後步入鳳鳴宮殿。
“兒臣給母后請安。”兩人單膝跪倒,齊齊抱拳。
皇后笑着,“快起來吧,來的正巧。”
孟之吾和孟之宇一同走到皇后身邊,也以身居高位者睥睨着堂下衆人。
桑未端起一杯茶,毫不避諱地朝他們望去。
孟之吾桀驁不馴,想到剛纔來前還生吃蛇肉,現在胃裡還陣陣翻涌,這都是褚桑未搞的鬼!他滿眼都是要殺了桑未的怒火。
桑未偏偏向他微微擡了擡杯子,脣邊那似有若無的笑意,充滿挑釁。
反觀孟之宇,還是那樣清雅絕塵,可他眼中已經有了對紅塵的眷戀。
然而桑未卻悠悠地晃動着茶杯,看着茶葉翻卷飄動,絲毫沒有在意那一道含情的目光。
另一處的周思悠滿含哀愁的眼睛深深望着孟之宇,卻也沒能求來一個回眸,她無聲地嘆息,目光落在對面悠然自得的桑未身上。
桑未不經意間對上週思悠的目光,還覺得奇怪,周思悠怎麼又這麼哀怨地望着她?對,孟之宇,她瞥了眼孟之宇,果然,還是躲不過!
皇后淡雅一笑,“這次不是爲別的,就是爲了大皇子選妃一事,而請各位千金小姐進宮小聚的。”
各位千金小姐略微膽怯地向上瞥了眼,再不敢多看那英俊卻冷酷的大皇子。
孟之吾長相很是俊朗,可他滿身霸氣,甚至自負,讓人難以親近。
“各位小姐的心意,本宮都懂得,願求良人,可要知道,能做大皇子的正妃,也是福氣呢。”皇后雖是對着大家說,可她的雙眼卻是望着桑未笑,笑得陰狠。
就算她褚桑未不願妥協,可要讓大皇子成爲了她此生的依靠,一輩子的夫君,她怎麼可能不醫治好他呢?
皇后打的就是這個算盤。
桑未若無其事地低頭含笑,絲毫不把皇后的話放在心上。
“母后,此事是不是從長計議……”孟之宇猶豫半響,還是開口。
皇后略帶斥責的笑着,“瞧瞧,咱們二皇子也心急了,阿宇,等你皇兄成親後,母后就爲你選妃。”
孟之宇皺着眉,無奈之情溢於言表,可他怎麼能阻攔?一面是皇兄的命,一面是他的紅塵眷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