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晴漪臉上的笑容猶如春日裡的陽光,“說好的側妃也不給你,你該明白他對你是感到多麼不恥了吧?”
青黛?她不是回霽月族了麼?虞莫盈一開始並不相信,可她凝神細想,覺得好像是有跡可循。赫連煜三番兩次地護着青黛,卻不和自己講明緣由,難不成真是認準了要青黛做他的正妃。
也是,青黛不僅才貌雙絕,她的身後是整個霽月族的力量,對他會有大大的幫助。這樣的條件,說不動心也難吧。
赫連晴漪最喜歡看到虞莫盈痛苦的模樣,但她這個時候感覺,這個少女的心可能真的很硬,硬到對什麼事都無動於衷了。
“哦,既然如此,那煩請晴漪公主回去轉告渝王殿下,就說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本公主和他一拍兩散!”虞莫盈面無表情地拿出黑金匕首,拋過去,繼而默默地回過頭,“風表哥,我們回去。”
赫連晴漪一個沒有接穩,差點讓匕首砸到自己的額頭。不過看着這把匕首還是被虞莫盈吐了出來,她的心情一下子上了來。
再看看虞莫盈,她覺得也不是那麼討厭了,倒還有點同情起虞莫盈來。
“孝敏公主,後會無期。”赫連晴漪兀自對虞莫盈嘆息道,便興高采烈地坐回她的寶馬雕車。
赫連煜探頭往後望去,只見虞莫盈的身影隨同慕容風的一起,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他的面前。
眸中的光彩晦暗不明,留下最後一瞥後,赫連煜毅然回眸,令車馬啓程,再不做任何的停留。
虞莫盈雖跟慕容風說要回去,但她沒有上馬,反而失魂落魄地往前走。
“阿盈,我們回去。”慕容風見她整個人都要撞上城牆了,忙伸手去扶她。
城牆……虞莫盈擡臂,手指觸碰到前方的牆面上,入手即是冰涼的寒意。
黑暗似乎也被無窮盡地放大,她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大哭出聲。在她以爲自己不會再活在漫無邊際的仇恨中時,爲什麼他會在她雙目失明,惶然無措時,無情地拋她而去,狠心把她困在這裡。
如果不是他,她是無法在看不見的情況下,還能做到鎮靜自若的。想着,原本就殘破不堪的心也跟着顫抖不止。
她和他的那些過去,就像一個個五彩繽紛的泡影一般,親自在她的眼前破開。
她是得有多蠢,纔會蠢到前世被男人騙了一次還不夠,還要被騙第二次?
好歹她認爲自己較之從前,冷靜一些了,沒想到,竟比以前更愚鈍。
赫連煜,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
“阿盈,把你的手給我。”
聽到此話,虞莫盈忽地感到有一雙手伸到了自己的前面。
把你的手給我……
虞莫盈的耳邊嗡嗡作響,腦子裡一直在回放着這個音。
她猶豫地伸出手,憑着感覺,朝那雙手接近。
然而,在她的手指頭剛剛一觸碰到指尖的那一刻,她又陡然縮回。
不對,這不是他的手。
虞莫盈決然摸索着往前
走去,“風表哥,謝謝你對我的施捨和憐憫,但我是一個沾滿血腥的人,我不想髒了你的手。”
慕容風的臉色頓時煞白一片,他不知所措地把手收了起來,望向離去車隊的眸子也是驟寒。
“阿盈,我會治好你的眼睛。”半晌,他不緊不慢的語調再度響起,“你的眼睛只是……”
虞莫盈自嘲般的笑了笑,隨後輕輕搖頭。
“不了,像個這麼個短命鬼,沒過多久就會長辭於世。要眼睛的用處也不大。說不定,眼不見,心還能安靜一些。”
她屏住了呼吸,感觸着呈都的凜冽冬天和市井氣息。
看來,上天是非要讓她浸泡在仇恨中了。就算看不見,就算沒有他,她也要把顛覆蕭燁的江山。
想當初,她剛剛醒來的時候,她也是孤身一人,所以,她就當是回到最初了吧。回到冷心絕情的那個時候。
北風蕭蕭,在那個寒冬,慕容風見到她挺直的脊背,眸光驀然凝滯,雲淡風輕的臉上浮現一縷愁色。
虞莫盈聽蕭燁的話,乖乖地回了皇宮。
這段時間,月太后來看過她一次,也她留下了什麼東西,勸她接受事實就走了。慕容風會以診治爲名,經常出入紫宸殿內,直到確認她的身體狀況無恙纔來的少了。
不過,他是蕭燁唯一準許,能進入紫宸殿的男子,大概蕭燁是真的不希望虞莫盈那麼早去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這天,虞莫盈由紅杏爲她解下了縛眼的白布,迷糊之中,她覺得自己能看見了。
“風公子的醫術真高超,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疚把公主的眼睛治好了。”紅杏喜笑盈盈地說道。
“確實高超。”虞莫盈的眸光淡淡,重新探視起這座宮殿。
過了一會兒,有一陣輕盈的女聲自殿外傳來。
“本宮聽說公主的眼睛好了,特來恭喜。”
不用多加分辨,她就知道是虞莫妍。
虞莫盈看人進來了,臉上立馬就掛起一個笑容,“應該是本公主恭喜娘娘吧。多日不見,娘娘不止和腹中胎兒安好無恙,娘娘的容顏相較從前,也是更爲美麗動人呢。”
虞莫妍權當她是讚美,她喜滋滋地摸着自己的臉蛋,眼睛還不住地往虞莫盈的梳妝檯那塊瞥。她很想多弄一點紅玉膏來,卻又怕被虞莫盈知道了,讓自己尷尬,只好繼續偷偷摸摸地從許婕妤那裡拿。
她沉浸在爲自己的美顏而自傲的情緒裡,而虞莫盈一句冷冰冰的話便將她的神思給拉了回來。
“汐妃娘娘還懷着身孕,來本公主這會不會有所不便。要是哪磕着了碰着了,我可擔待不起。”
“怎麼會,公主這怕是十分安全吧。本宮還知道,當日虞家遭劫難時,公主還從刀下保住了虞相的血脈。”虞莫妍的眉眼彎彎,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她確實是很開心,幾年前,赫連煜拒絕了她,今日,他又拋她而去,也算是欣慰一點了。
不過,這對虞莫盈的報復還不夠。
“咦
,公主的畫功又有長進了。”虞莫妍在紫宸殿裡轉悠着,她的目光在一副堆在角落裡,被燒了半邊角的畫上停住,故作惋惜地說道:“公主對渝王殿下的心意,可惜他是無福消受了。”
說着,她就摸着渾圓的肚子,想要一腳踩到那副畫上。
可是,腳還沒擡起,她的身子就被人拖住,不由自主地朝後一傾。
“哎呦,本宮的肚裡是龍嗣,要是傷了,陛下追究起來,你們可要怎麼辦?”
她的話明顯是對着拖着自己的虞莫盈說的。
紅杏和其它宮人拍真鬧出事,忙想過去把兩人分開。
“汐妃娘娘的孩子傷了,可以再生一個嘛。你們這麼緊張做什麼。”虞莫盈隨意地看了畫卷一眼,皺眉道:“這副畫卷怎麼還留着,拿去燒了。”
“公主……”紅杏心虛,眼神忽閃,卻還是抵不過虞莫盈凜冽的眼神。
虞莫妍的身子還在往後傾,恐慌的視線在不住地飄走,這個孩子是她最重要的希望,可不能就這麼沒了。
但是,虞莫盈是一臉的看戲樣,絲毫不打算伸手幫幫她。
無奈之中,虞莫妍只好朝在場的衆多宮人大呼,“如果本宮……腹中的孩兒有個三長兩短,陛下定會拿你們所有人是問。”
衆多宮人手忙腳亂的,見大事不好,忙跑去搭把手。他們只好一想起蕭燁不帶人情味的眼神,脊樑就會被寒冷襲遍。何況,虞莫妍更是未來的皇后。
他們齊心協力,總算是拖住了這個沉甸甸的孕婦。
虞莫妍捂住心口,面色悻悻,“孝敏公主,你連龍種都敢謀害,就不怕陛下知道麼?公主的眼睛初愈,本宮自然是見不得你再受什麼懲罰的,可你做的過了,本宮爲了孩子也沒辦法。”
虞莫妍,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裝親近、裝仁義,累不累?
虞莫盈現在極力讓自己忘記赫連煜這個人,心中的氣自然而然要找個人來發泄一下。虞莫妍做過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還跟她青黛勾結,她可不想只送虞莫妍一杯鴆毒了事。
她要用刀,慢慢地在虞莫妍的心口劃開。
虞莫盈聽後,竟真浮現出幾絲害怕的表情來,“那娘娘就不要在本公主這浪費時間了,快去跟陛下說,你好心來探望我的身體,結果我狠待你們母子。”
“這還不夠的話,你就說我在你的茶水裡下了毒,帶你去御花園推你下了水。”
“娘娘有尊貴的鳳命,是青黛姑娘竭力報下的皇后。而本公主的父親在朝中的權勢已是日趨沒落,虞家倒臺不過早晚的事。相信陛下肯定會爲了討好娘娘,一腳把我這個沒用的踹開。”
“你……”虞莫妍被氣的又非常柔軟地往旁邊一跌,嚇得她身邊的宮女趕緊把她扶住。
本來是想來看虞莫盈傷心欲絕的樣子,可是根本沒有等到她期待中的效果。
她不免覺得無趣,便攜帶着自己的宮人們離開,臨走時,還不忘平和地說一句,“公主放心,本宮不是那種會斤斤計較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