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說。”虞莫盈直接把香方拿出,照着上面寫的,唸了幾味配料出來。
“好!”
契叔的眼神多了一分不明意味的感覺,話沒繼續說下去。
屏風邊的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替契叔說了下去,“於公子,你不該什麼都不知道,就來了這邊,在盛意賭坊裡殺個人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今天,這貨我們是要的,還有香方也是要的。至於你麼......”
房間本來就不亮,那人還背對着她,虞莫盈看不到那人的模樣,只是聽聲音,像是有二十來歲。
欺負她年紀小,剛入行是吧?
虞莫盈並沒有半分怯懼,反而大笑了起來,“我在焚香之前就準備好了呀。”
白衣男子卻笑得比虞莫盈還大聲,“姑娘。你是想說你在香中做了手腳嗎?可是,我們在香料生意這塊做了很多年。對香的瞭解不會比你少。剛纔你是在香中下了失魂引,但阿福拿來的炭火裡頭含了回香散。所以,這香其實已經沒問題了。”
姑娘?另外幾個中年男子聽到後,都呆愣住,細緻地打量起虞莫盈。
這裡頭的人確實不是什麼等閒之輩,白衣男子連頭都沒回,就能知道自己是女兒身,還知道香中被下了失魂引。
可是,自己也不會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到對方最擅長的地方上面。
既然對方都知道自己是女的了,虞莫盈索性也不裝男人的聲音了,“公子說的不錯。但是這份香方是假的。”
“我當然知道是假的,是真的,你會輕而易舉地把配料說出來?透露香方可是這一行的大忌。所以,姑娘,你今天要是不把香方交出來,你的命就......”
白衣男子毫不客氣地回道,漆黑如墨的髮絲披散在身後。
幾個藏在暗處的刀客也躥了出來,對虞莫盈拔刀相向。
又是一個想要她命的,虞莫盈心中鬱悶至極。
“誒,你這個人怎麼回事,每次講話都不講完整。直接說不給香方就殺了我,不就好了嗎!”
這突兀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聽蒙了。連那白衣男子都愣怔了一下。
虞莫盈轉頭,語重心長地對契叔說道:“契叔,我知道你們不喜歡共享錢財。但是,你也明白我跟皇室的密切關係吧,不然這香方我也不會這麼快就到手。可是,我今天帶來的不只是香方。”
“不只是香方?那還有什麼?”契叔疑惑道,同時,示意那幾個刀客下去。
虞莫盈輕笑道:“還有世家大族流行使用什麼香,這些信息可以精確到哪家的哪位小姐喜歡什麼香,以及什麼時候用什麼香。採辦之類的事,你們是瞭解的,可是這閨閣之中的事,你們還是不太懂的吧?”
白衣男子還想反駁,可契叔已經被說得有些心動,“嗯。那好,我們就先合作一段時間,如果你提供的貨和信息都可以,價錢自然不是問題。每過半個月,你來交一次貨。”
虞莫盈點頭笑道:“契叔放心,最重要的就是信譽麼。”
她一進來,就下失魂引,不是爲了做保障,而是來觀察在座的幾個人的性格,發現白衣男子心思細密,而契叔爽快直接,所以找契叔談,成功率要高很多。那張香方也是真的,只是隨口就說出了配料,別人
反倒是不會信。
就在雙方達成默契,虞莫盈開門回去的時刻,樓下有人正在打鬥。
幾個打扮得體的男子因爲賭桌出千作假的事吵了起來,甚至鬧出了人命。
“你......你等着,我去搬救兵,看你還能不能逃掉。”
“呵呵,去呀。你倒是去呀,你知道我誰嗎你?”
“我管你是誰?”
“永安侯宮夷是我親舅老爺!”
此話一出,場中頓時沒有了聲音。
宮夷?虞莫盈聽到“熟人”的名號,就停下來,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先看看情況。
宮家和虞家向來交好,當初誣陷宋家的事,也有它的一份。
“是誰殺的人?”
清冷的聲音傳來,一個戴着墨斗笠的男子走到了賭桌旁邊,看着一具屍體問道。
赫連煜?虞莫盈認出那個男子是赫連煜,那種岑貴的氣質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一個夥計模樣的人上來說道:“初一老闆,好像是宮家的表少爺因爲不想服輸,就在骰子上面作假,被識破後,卻不服氣,他們兩個就吵起來了,然後宮家表少爺一氣之下就把這人殺了。”
原來盛意賭坊背後的主人是赫連煜,這個,虞莫盈還是第一次知道。
“就算是宮家的表少爺又如何,殺人償命,但是我不會要你的命!”
沒有片刻的猶豫,赫連煜就命令幾個武功高強的夥計把那個所謂的宮家表少爺拖了下去。那個表少爺再怎麼哀嚎,他也是無動於衷。
其它人看到這種局面,也就不歡而散。本來在盛意賭場悄悄地殺個人是沒什麼的,大家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那個人仗着宮家的勢力,把事情鬧開,還炫耀,是不能忍的。
半晌,赫連煜也準備轉身離去,但他似乎注意了到圍觀的虞莫盈,就把視線轉移到了這邊。
虞莫盈本來是不打算久留的,身體卻在突然之間虛軟下來,只好扶着欄杆,支撐着身子,不讓自己倒下來。
想來,也是體內的毒在發作。
她支撐不了太久,身體還是在慢慢地往一邊的地上傾斜。
在虞莫盈以爲自己要倒下的時候,卻感覺背後一熱,赫連煜已經將她打橫抱起。
“你是相府的小姐嗎?我記得,大家閨秀是不會深更半夜跑出來的,更不會來這種地方。”
赫連煜的語氣中帶着幾分戲謔,墨斗笠下,是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睛,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容。
這是赫連煜嗎?她記憶中的赫連煜不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也不會有這種帶有玩味的笑。要不是那股清冷如初雪的氣息,虞莫盈差點都要以爲自己認錯人了。
虞莫盈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變得朦朧,但她還是強撐着,用氣若游絲的聲音說道:“我不是相府的小姐。我是十五。”
這話明顯是在打趣赫連煜那個初一老闆的身份。
赫連煜的笑意更深,“那我以後是該叫你阿盈好,還是十五好?”
可是,他剛剛把話說完,臉上的笑意就不見了,緊張感瀰漫在他的臉上。
虞莫盈虛弱到眼睛都睜不開,身子還在略略地發抖。這種情況比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要嚴重地多。
赫連煜忙把她抱去二樓一個隱蔽的房間裡去。
原來香料商販所在的房間的門被打開,契叔和沒露面的白衣男子從裡面走出,看往赫連煜離去的方向。
“公子,我怎麼覺得那位姑娘有點奇怪。明明心裡很害怕,卻強作鎮定。好像是有什麼逼不得已的苦衷,讓她不得不踏入香料這一行。”
“我不管她有什麼苦衷,是什麼人,只要貨好就行。在聞到香氣的那一刻,我就決定做這筆買賣了。”
“那爲什麼還要有接下來的試探呢?”
“我還要看看她的膽子和腦子怎麼樣。要是沒有足夠的膽量和見識,說不定中途就要跑路了。”“嗯。其實我還挺欣賞這個女孩子的。不過,她跟初一老闆的關係好像也不一般。”
“初一......十五,他們什麼關係我也不管,不過她所中的毒,我已經好久沒見到了,這種毒還蠻有意思的。”
最後一句話,白衣男子像是在喃喃自語。
赫連煜把虞莫盈帶去的房間裡,燭火昏暗。
虞莫盈現在正坐在牀上,赫連煜在背後給她輸着真氣。
有了真氣護體後,虞莫盈稍微感覺好一點,偶爾能把眼睛睜開一點。
“什麼毒?你能看出來嗎?”
赫連煜對一位被稱爲是孔神醫的人說道。
孔神醫用一根紅線繫住虞莫盈的手腕,在那把脈。
“這種毒來自西域,爲當世罕見。解藥的藥方也失落多年,暫時是沒有辦法可以解的。這樣吧,我先留下幾顆護心丸,可以緩解一下這位......姑娘的症狀。”
牀上的人是女子的脈象,穿着的是男裝,旁邊還站在一向對人漠不關心的赫連煜,孔神醫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到合適的稱呼。
赫連煜接過孔神醫給的一瓶護心丸,就讓他先下去。
墨斗笠被摘下,赫連煜拿着護心丸在燭火邊站了一會,似乎是在思考什麼,一身玄色的錦服被微弱的燭光映得有一種異樣的光輝。
迷迷糊糊中,虞莫盈只覺得赫連煜在一步步地往牀邊走近,直到他俯下身,那張完美的面孔對上自己的臉,她都不能猜到他要做什麼。
“你......”
虞莫盈的話沒說出口,赫連煜的脣已經抵上她的脣瓣,不得不讓她把想說的話都嚥了回去。
他想要幹什麼?無數個問號在虞莫盈的腦中閃過,她有些心虛地閉上眼睛,怕自己一睜開眼睛,就會對上他的眼睛,被看出什麼東西來。
赫連煜的吻,細密又綿長。虞莫盈的脣在不斷地被吮吸着,不久後又擠過她的貝齒。
一絲甘甜也隨之溢入,虞莫盈的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恐慌。
再這樣下去,她覺得自己會在另一種情境中淪陷。她這輩子是爲復仇而活,而且只有五年的壽命,並不想讓更多的人進入心裡。
可是,虞莫盈渾身酥軟,沒有多餘的力氣可以把赫連煜推開,只能任由他的吻落在自己的脣齒之間。
喉間涌進一陣清涼,護心丸到了虞莫盈的體內。
赫連煜的脣漸漸地離開她後,虞莫盈的呼吸才能稍微順暢一點。
“你不是見死不救的嗎?爲什麼還要三番兩次地幫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