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家來的是宮夷和大少爺宮少卿,大小姐宮如玥。因爲宮少華流連於花叢,宮少垠還駐守在戰地,所以他們兩個沒能前來。慕容家的兩位公子和三位小姐也都來了,右相夏淵作爲虞施的得意門生,也是親自到場恭賀。
“阿盈。你有看到振遠哥哥嗎?”
來的貴客們都先在前廳裡歇着,宮如玥去後花園看到虞莫盈,就着急地問起虞振遠,她還是玉冠束髮,一身藍色的長衫。
“大哥,應該跟母親去招呼客人了吧。”在這麼喜慶的日子,虞莫盈也只是穿了一件粉紫色的素羅裙,鬢邊還留着些碎髮。
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虞莫愁拿着一個她雕刻好的木偶跑了過來。
“哥哥,你終於來了。我這個木偶送給你,這是我特地找夫子教的。”
哥哥?宮如玥疑惑地接過木偶一瞧,不得了,這木偶就是按照她的樣子刻的。這小妮子不會是對她有意思吧。
“莫愁,應該叫姐姐。”
虞振遠身着一份緋色絨袍從後面走來。
被關了兩天祠堂對他似乎沒什麼影響,看上去照樣還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怎麼會是姐姐?”虞莫愁一聽,眼裡的淚花都快涌出來,她一難過就直接跑了。
宮如玥見這誤會不小,臉上也顯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虞莫盈忙笑着說道:“莫愁還小,天真浪漫是在所難免的,過段日子就好了。”
“你對我妹妹的瞭解還真多。”虞振遠不屑地諷刺道,特別強調虞莫愁是他的妹妹,讓虞莫盈記住自己的身份。
虞振遠,今天可是你春風得意的最後一天了。虞莫盈在心中譏諷道,你們兄妹很快就能體會到被人瞧不起的滋味。
而宮如玥見氣氛不對,就把一副裱好的畫拿了過來。
“振遠哥哥,這副畫是我用了兩天時間畫的,就當是送你的生辰禮物。”
這是一幅金戈鐵馬圖,畫中,講是一位將軍帶領着一小隊兵馬,孤軍深入敵營,以少勝多的故事。這是將當年虞振遠率領千人兵馬大勝霽月部落萬人兵馬的事融入畫中。
畫上氤氳的水墨在陽光下還會讓人產生畫上的一切都在動的幻覺。
真是難爲宮如玥了,爲了心上人,還認真去研習水墨畫。
“謝了,如玥,你去聆水榭等開席吧。”虞振遠只是客氣地收下了宮如玥的心意。
宮如玥本來是不錯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還好,虞莫盈跟她說,虞振遠說不定只是心裡有事,過一段時間就會好,她的心情纔有所緩和。
虞府裡大大小小的湖泊都是相連的,而且都跟外面的河道相通。聆水榭就建在幾個湖泊的中央。
晚宴時間一到,就有婢女引着貴客們,在席上次第坐好。
角落裡,一個雙人合抱的香爐裡有蘇合香的煙氣嫋嫋升起。
虞莫盈坐在虞莫瑤的後面一排位置上,被接過來的江吟雪則坐在末席。虞莫妍路過江吟雪的身邊,到跟虞莫瑤同一排的位置上坐下。
江吟雪今天只是用一根素色髮簪將長髮挽成了一個髮髻,一身薄薄的白色紗衣穿在身上,上面繡着些許桃花。
“歌女就是歌女,真
是不知廉恥。”
虞莫瑤默默地回過頭一瞅,看到江吟雪身前的一對酥胸若隱若現,不禁低聲嘲笑道。
“三姐,廉恥兩個字怎麼寫,你不知道嗎?”
虞莫盈也是小聲迴應到。
虞莫瑤心想,我又不是不識字,怎麼會不知道“廉恥”怎麼寫。而後,又想到,虞莫盈應該是拿逸林院的事諷刺自己,就十分惱怒。
“一個庶女,一個歌女,你們都是地位低賤的同一種人嘛。你不幫她說話,幫誰說話。”
“三姐,江姑娘身邊的高手,也是帶着耳朵的。”虞莫盈對虞莫瑤莞爾一笑,就不再搭理她。
虞莫瑤記起戈弋上次差點要了她的命,身體就忍不住抖了三抖,不敢再亂說話。
江吟雪因爲表演前的準備要比較久,就先退了下去。
突然之間,衆人一片驚呼之聲,原來是今天的主角虞振遠和大夫人一起出現了。
愛慕虞振遠的名門淑女比虞莫盈想象的還要多,連一向甚少露面的廬陽公主都爲了他出席這次的宴會。大夫人簡直是收禮收到手軟。
虞振遠滿臉喜氣地接過貴客們手中的酒,一口飲下。
酒酣耳熱之後,晚宴上的表演算是正式開始,其實這也大多是爲虞振遠準備的禮物。
可是,衆人沒想到的是,第一個登場的竟然是虞莫瑤。
虞莫瑤早就悄悄地從席間退出,換上了一身層層疊疊的大紅灑金曳地長裙,去了對面的臨水高臺,而高臺的房樑上,也掛滿了燈籠。
“三小姐這是要表演什麼?”
看到虞莫瑤光芒四射的樣子,席間已經有人開始問。
“鳳凰于飛,飛天舞。”大夫人嬉笑着回道,她知道逸林院的事是虞莫瑤心中永遠的傷疤,她今天也要藉着這支鳳凰于飛的舞蹈,豔驚四座,即使將來嫁不了名門世家,也能留下一個自己的神話。
樂起,高臺上的虞莫瑤緩緩地向上伸出纖纖玉手,隨着兩隻手的蜿蜒變化,她的腳尖也在踮起,身姿開始扭動旋轉。
步伐跟着節拍在不停的加快,長裙的第一層向上拂起,露出第二層上繡的一隻鳳凰。
藉着燈籠柔和的光,還有虞莫瑤瞬息萬變的舞姿,那隻鳳凰逼真得像是飛出來一樣。
“三小姐不僅長得漂亮,舞跳得更漂亮。好一支鳳凰于飛!”
貴客們統統爲虞莫瑤的舞姿所折服,在這一刻,他們都自動忽略了虞莫瑤之前的醜聞。
席上也有人和着舞蹈的節奏,開始擊缶。
笙簫聲不絕於耳,跳到高昂部分時,虞莫瑤的層層裙襬全都在上下拂動着,一隻只鳳凰從她的裙上飛出,似乎都在優雅地朝對面飛過來。
“璃妃娘娘到!”
正當大家沉浸在虞莫瑤絕美的舞姿中時,一個通報聲把他們從所有的幻想中給拉了出來。
完了,這虞家三小姐估計要倒大黴了,現在躲起來都來不及。衆人都開始爲虞莫瑤擔心起來。
坐在宮如玥身邊的宮少卿,往虞莫盈的位置看了一眼。虞莫盈還是那麼鎮靜地在品着點心,難度她早就知道璃妃會來?
再回頭時,璃妃已是一襲盛裝,在一衆宮人和虞府婢女的簇擁着
,春風滿面地走進了聆水榭。
她今天可是高興得很,上次,在御書房發生的那件事,蕭燁只是介懷了一段時間。最近,蕭燁又恢復了對她的寵愛,還有打算將小皇子還給她。連虞振遠的生辰,蕭燁都特准她回府赴宴,她就說自己是上蒼的寵兒嘛。
可是,當璃妃在首席上坐好,看到對面高臺上剛結束“鳳凰于飛”的虞莫瑤時,一張麗容頓時沉了下來。
鳳凰于飛?連她自己離真正的鳳凰都還有一步之遙,她的妹妹就想當鳳凰?
璃妃凶煞的眼神在瞪了一眼後面的虞莫盈後,又掃視了在場的每一位虞家小姐。虞莫妍被蕭燁從馬上救下,聯合虞莫盈陷害她的畫面,又從她的腦海裡蹦了出來。
一個兩個三個都這樣,她現在對自己的妹妹們無比厭惡,連無辜的虞莫愁,都想一把掐死。
大夫人此時也是膽戰心驚,璃妃回府,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
虞莫盈擡頭偷偷看了一眼大夫人的表情。大夫人等的那陣風是刮到她那去了,那次璃妃回信就說了會在虞振遠生辰的那天回府。
璃妃要回來的事,虞施肯定也知道,但是大夫人做過的事,讓他心生反感,就懶得跟她說,自己交給下面人好好張羅。大夫人這些天既要忙兩兄妹被罰,又要忙宴會的事,也沒空去關注璃妃那邊的事,而且璃妃一有事,都是錦兒告訴她的。
“怎麼不繼續跳了?”
看着高臺上打算丟盔棄甲而逃的虞莫瑤,璃妃的語氣越發冷冽,手裡的酒樽也是被攥得很緊。
大夫人爲了平息璃妃的怒火,忙讓人把上好的茶果糕點和一盅鴿子湯端上來,不顧身份,親自服侍着。
“娘娘,阿瑤跳得一點都不好,是入不了您的眼的。您嘗一下這個鴿子湯,想必很合你的胃口。”
大夫人的平寧侯慕容沛也在現場,他一大把年紀,看到女兒在璃妃面前這麼低聲下氣,不禁一陣氣惱,頓時就氣血不順,咳了出來。
虞莫盈差點要笑出聲,璃妃要是知道那盅鴿子湯的來歷,不知道會作何感想。紅杏把信鴿宰了,就扔去廚房的食材裡,大夫人去廚房看到這隻鴿子比別的鴿子更顯肥美,就想燉了給自己做補品,哪想到會被用來上貢給璃妃。
璃妃沒理會大夫人,她瞥了下鴿子湯,以命令式的語氣說道:“把阿瑤叫過來!”
大夫人猶豫着不心動,虞莫瑤還是被璃妃派去的人給“請”了過來。
“恐怕你是不屑於入本宮的眼,入陛下的眼纔是你真正的想法吧?鳳凰于飛?本宮看你能飛到哪個枝頭!”
一盅鴿子湯全都被璃妃潑到了虞莫瑤的臉上。
虞莫瑤匍匐在地上,湯汁順着臉頰留下,一張俏麗的小臉在瞬間被燙的通紅。
貴客們無人不在唏噓,剛纔好好的一隻鳳凰變成了現在的落湯雞,本來不讓璃妃看到是沒事的,就算以後傳到璃妃那裡,也比親眼讓她看到的禍患要小。可是,虞莫瑤還偏讓璃妃看到了,入宮努力了好幾年,璃妃都沒當上皇后,她這無疑是觸到了璃妃心中的那根刺。
“大姐,不是這樣的。”虞莫瑤擡頭望着璃妃道,試圖想喚起璃妃的姐妹之情,更別說她們母女爲她做了那麼多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