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會如定好的時間舉行。
獵場的各色馬匹和弓箭都已經準備好,各位受皇室邀約的貴族也都整裝待發。
衆人等了好久,蕭燁才遲遲來到,臉色比往常都要蒼白了些,整個人也是失魂落魄的樣子。
蕭燁二話不說,就翻身上馬,拿起一把弓,和特指的箭,隨行的侍衛陸續地在馬上坐好。
上午在行宮中,有人使用夔毒的事,已經被人放出風聲了,世家大族也想看看蕭燁會怎麼處置那個使用夔毒的人,先開口問的永安侯宮夷。
“陛下,微臣聽說宮中有人使用夔毒,敢問陛下該如何發落?”
蕭燁不假思索地回道:“自然會有一個交代,各位,眼中是狩獵的時候,此事稍後再議。”
說這話的時候,幾位宮女簇擁着張美人來到蕭燁的馬前。
蕭燁的臉色好些了,讓侍衛扶着張美人上旁邊的馬,勒住繮繩,對她笑道:“美人,陪朕一起狩獵可好?”
張美人顧不得身上有傷,低頭嬌嗔道:“只要陛下高興,臣妾做什麼都願意。”
“啪......”
後方璃妃的帳中,一個茶杯被她打碎。
璃妃的眼中多了些火星,張美人不過是她的一顆棄子,還敢如此囂張。
虞莫盈和虞莫妍她們也在帳中。虞莫盈默不作聲地看着。
蕭燁,你不是最無情的人麼?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情?
侍衛牽着張美人的馬先往樹林裡走去。
“這種箭頭叫鳴鏑,是北疆的使者來訪時,帶來的。鳴鏑一經射出,就會發出聲響,你們一聽到鳴鏑的聲音,也必須立馬射出自己手中的箭。若有片刻的猶豫,殺無赦。”
蕭燁把玩着手中的鳴鏑,以命令的口氣對身後的侍衛說道。
侍衛們回“是”之後,蕭燁夾緊馬腹,搭好弓,射出了自己的第一支箭。
鳴鏑的聲響一發出,侍衛們全都以最快的速度,往蕭燁射的那個方向射去。
幾千支箭齊齊發出,樹林裡的雪地上有多隻豪豬已經身中數箭。
蕭燁微微點了下頭,又緊接着射出了第二支箭,直奔給張美人籤馬的侍衛而去。
這時,有一部分侍衛猶豫了一會,才發出自己的箭。
“殺!”
蕭燁看也沒看,就讓人把那些猶豫的侍衛殺掉。
刀光一閃,那些侍衛們的人頭就已經落地,從馬上滑落到地上。
一顆顆鮮血淋漓的人頭在地上滾着,看得其餘的侍衛們心驚膽戰。
後方各家帳內的各家女眷都用絲帕遮住眼睛,不敢看這血腥的場面。
前方馬上的張美人也是大驚失色,蕭燁能把心腹侍衛都殺掉,那麼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自己了。
她勒起繮繩,慌張地想驅馬逃走。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蕭燁的第三支箭射出,剩下的侍衛們不敢猶豫,也跟着一起射箭。
這些箭都射到了張美人的後背上。
萬箭穿心,張美人回頭不敢相信地看了蕭燁最後一眼,就從馬上落下。
場下唏噓一片。
虞莫盈擱在案上的手,在開始抖動,臉色也是越來越白。
還以爲蕭燁轉性了。想不到還是無情,當初自己替哥哥宋楚天引開追兵時,他也是把自己當成
了箭靶子嗎!
她側過頭,看到璃妃展現出得意的笑容,不僅暗中感嘆道,蕭燁,你跟璃妃真是天生一對!
“張美人擅自使用夔毒,死不足惜。”
蕭燁面無表情地把讓死去的張美人做了替罪羊。
虞莫盈哭笑不得,蕭燁,你這是無論如何都想保住璃妃了。可是,你捨不得璃妃沒關係,我會把你們都送下地獄,你們是不會孤單的。
場上場下,鴉雀無聲。
良久,纔有了些騷動。
一陣如初雪般的氣息襲來,大家紛紛把頭側向那個青衣落落的男子。
赫連煜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沖淡了剛纔的血腥氣氛。
漸漸地,有女眷掀開簾子,把頭探出去。
“你看看你,快多看看咱們的陛下。不要多看別的男人。”二夫人在虞莫妍耳邊輕聲提醒道,然後坐在她旁邊,擋住璃妃看她的視線。
虞莫妍不時地往帳外看去,眼神卻是遊離不定。
虞莫盈順着虞莫妍的目光向外面看,想看出點什麼。這個二姐雖然處處都是聽二夫人的,但是她真正的心思,她倒覺得並不像表面上那樣。
虞莫妍的眼神雖在蕭燁身上打轉,但只是做給二夫人看的。直到赫連煜現身後,騎上一匹駿馬來到蕭燁身邊,她的眼光纔有了短暫的停留,眉毛稍稍舒展開。
二夫人忙着注意璃妃的變化,對自己女兒的神情有些忽略。而虞莫盈則注意到了虞莫妍所有細微的表情變化,看到赫連煜的那一刻,她也着實有點小驚訝。
虞莫盈也明白了爲什麼虞莫妍願意不顧二夫人的勸告,打扮得花枝招展地來行宮。虞莫妍又不是虞莫瑤那樣的豬腦子,怎麼會被自己的三言兩語就哄住了,看來她是提前就知道赫連煜也會參加狩獵。
一個女子在心上人面前,自然是希望表現出最美好的一面。
原來赫連煜纔是虞莫妍心儀已久的對象,她看他的眼神的的確確是一位懷春少女的眼神。
璃妃在宮中風光無限,大夫人攀附璃妃,二夫人想要自己女兒飛上枝頭變鳳凰,虞莫妍的心卻另有所屬......這家人真有意思!
連虞莫盈都不得不佩服,這樣子,以後也更有意思了。虞府要真是一派祥和,她還更難下手。
可是,虞莫妍是什麼時候認識的赫連煜,那赫連煜對她......
虞莫盈想着想着,就不願意再想下去,乖乖地坐好,反正赫連煜跟自己沒關係,管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
“渝王,聽聞你的箭是百發百中,在北溟時就已經名聲大噪。今天可否讓朕見識一下。”
蕭燁說得很平靜,但語氣裡透露出無盡的寒意。
赫連煜接過侍衛遞過來的弓箭,淡然地回道:“浪得虛名而已,只能給北溟丟臉了。”
蕭燁換了普通的箭,用略含深意的目光看了赫連煜一眼,便騎馬向前。
他在弓上搭了三支箭,拉緊弓弦,三支箭迅速地射中了樹林裡的三支兔子。每一隻箭各射中一隻兔子。
“渝王,該你了。”
赫連煜優雅地搭好箭,把目光集中到幾隻在跑的兔子身上。
數支箭射出,射中了兩隻兔子。
“還是比不上陛下的箭術。”
赫連煜慚愧地看向蕭燁,眼裡
沒有一絲波瀾。
“渝王別急着下定論。”
隨後,蕭燁又射出了五支箭,五支離弦的箭在空中呈現出直線型的下滑軌跡,最後每隻箭都串中了五隻兔子。
場下叫好聲此起彼落。
赫連煜垂下眸子,同樣搭好五支箭,每支箭一出,在空中上上下下,不規則地變幻着軌道後,一連射中了六隻兔子。每支箭上的兔子都整齊地排列好,湊成一朵花的形狀。
場下沒有叫好聲,但每個人詫異的眼神已說明了心中所想。
不悅的神色開始出現在蕭燁臉上,他說話的語氣比剛纔更有寒意。
“渝王,好箭法!”
赫連煜隨口說道:”運氣好。“
蕭燁不再說話,繼續跟赫連煜比箭。
當所有人都認爲赫連煜在接下來的比試中,會更加出彩的時候,赫連煜卻每次都比蕭燁少射了一隻獵物,再也沒有那一刻的驚豔。
看他的姿勢,又不像是在故意掩藏。難道真的只是碰巧運氣好而已?
虞莫盈坐在簾子後最隱蔽的地方,卻把蕭燁和赫連煜的比試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目光有了一點波動。
這個男子的力度被控制得恰如其分,是多少困難的事。既不能讓蕭燁起疑心,認爲他特地掩藏了實力,又不能表現得風頭過盛......
覺察到赫連煜的目光也向這邊看過來的時候,虞莫盈才把視線轉移到璃妃身上。
璃妃也正好地用挑釁的眼光看着虞莫盈。
“等狩獵過後,幾個家族都會派女眷去表演騎術,阿盈,要不你就代替虞家去展示吧。”
這不是商量,而是告訴虞莫盈自己的決定。
虞莫盈沒有急着開口,她的眼睛盯着璃妃一動不動。璃妃明知道,自己被她下了毒,只要一受驚,身體就會非常虛弱,很可能連命都會沒掉,還是讓她去,明擺着是想致她於死地。這個女人,還不死心。
璃妃被她盯得發毛,心虛地低下頭,撥動着茶杯蓋。
虞莫盈爲璃妃倒滿茶水,笑着給她獻上一杯茶。
“阿盈定會好好給虞府和娘娘你爭光的!”
我定會挖空你的心掏空你的肺!
“不知道我是騎哪匹馬呢?”
虞莫盈疑惑地帳外瞧,璃妃已經讓人牽了一匹白馬來。
璃妃握住虞莫盈的雙手,笑道:“你跟着何女官過去就行。可要記得你說過的話哦!”
我定會記住!虞莫盈將手從璃妃手裡抽出,跟着何女官就準備往外走,她的腳步已經有了些略微的虛浮,走得不太穩。
何女官走出帳外,撫摸着白馬的馬頭。虞莫盈還沒出帳,卻停下了。
“阿盈,你怎麼了?”
璃妃聽到老夫人的叫聲,往前看去,只見虞莫盈已暈倒在地。
帳內的宮人們急急忙忙地去將虞莫盈扶到榻上。另外也有人也出去請隨行的御醫。
該死的。璃妃懊惱地看着虞莫盈,竟然敢在這種時候暈倒。
“娘娘,阿盈暈倒了,不如就讓阿妍上馬吧?”
二夫人往前璃妃那走了幾步,滿是誠意地跟璃妃說道。
“阿妍?”
璃妃側過臉,目光直直地看着坐在一旁不說話的虞莫妍。虞莫妍靜坐着,宛如一朵嬌貴的名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