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有什麼事你跟我說啊。阿盈不會怕的。”
虞莫盈拍拍六姨娘的後背,不管璃妃可怕到什麼程度,她都沒有資格退縮。
聽到虞莫盈這麼說,六姨娘更加慌張,直接捏住她的肩膀,來回抖動,“我跟你說,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你大姐,她會吃人的!”
璃妃會吃人,虞莫盈不是第一天明白。她想把六姨娘按住,讓六姨娘先鎮定下來,可六姨娘是在用全身的力氣在反駁,甚至把暖爐都掀翻了。
“六姨娘!”
紅杏回來,看到六姨娘情緒反常,就過去拉住她。
兩個人一起,才把六姨娘按倒在牀上。可是六姨娘還在踢着被子,眼裡的恐懼越來越濃。
“紅杏,你知道我娘爲什麼會這麼怕璃妃嗎?”
虞莫盈想,六姨娘救過紅杏,也許紅杏知道些什麼。
但紅杏也是一頭霧水,“六姨娘好像幾年前就這樣了。”
幾年前就這樣?璃妃還真是位羅剎!自己跟她的恩怨又多了一筆,這一筆一筆的,璃妃都要數倍奉還!
虞莫盈按着六姨娘的手,眼睛已變得血紅。
可往另一個方面想,有軟肋是很可怕的事。在復仇的路上,自己最大的軟肋就是六姨娘,絕不能把六姨娘給牽連進去。
圓月高掛,深夜無風。
這次的狩獵行程很掃興,蕭燁就提前從玉峰山回到皇宮。
這會兒,蕭燁正在御書房內翻箱倒櫃地找着東西。
“陛下,你需要找什麼,就讓老奴來吧。”
徐公公跟着蕭燁在御書房裡亂走,不禁擔心蕭燁是不是着了什麼魔,在玉峰山行宮開始,就不對勁了。
蕭燁沒有找到想要的,就停下來問徐公公,”原來放在櫃子裡的畫像呢?“
“燒了。”徐公公脫口而出。
“燒了?誰讓你燒的?”蕭燁一臉痛苦,瞪着徐公公。
徐公公沒料到蕭燁會這麼在意那些畫像,吞吞吐吐地說道:“陛下,你忘了嗎,是你讓老奴把跟宋姑娘有關的一切,都銷燬掉。”
“對。你不提醒,我真忘了,是朕自己讓銷燬的。算了,你下去吧。”蕭燁苦笑一聲,便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見徐公公遲遲不走,蕭燁又疑惑地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徐公公思量了一下,還是緩緩開口:“陛下,璃妃娘娘還在外面跪着呢。她讓老奴帶話給陛下,說陛下不見她,她就跪着不走。”
“她是爲了小皇子的事吧。朕不想見她。”
蕭燁冷淡地說道。
徐公公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就出門向跪在階前的璃妃走去。
“娘娘,陛下心情不太好。要不你明天再找陛下吧。”
璃妃猛地擡起頭來,“徐公公,陛下難道就因爲那些賤人的一口之辭,就心情不好,真的要把莫須有的罪名扣到本宮頭上麼?”
徐公公不想在璃妃面前提到那個讓她反感的名字,只能含蓄地說道:“陛下只是想到一些舊事,娘娘你別多想。等陛下的氣過了,說不定就會把小皇子送回去。”
“不行。本宮今天非要見到陛下不可。”
璃妃整理好裙袂,起身,堅定地要進御書房。
徐公公攔住她,不得已說道:“娘娘,陛下可能是想起了宋姑娘的事,有些心煩,您就別在這個節骨眼上去打擾他了。”
“宋嬈......都過了這麼久,他還想着那個賤人!”
璃妃更爲固執地要進去,跟徐公公在門口周旋着。
“愛妃這麼晚,怎麼不去歇着。”
裡面的蕭燁聽到兩個人爭執的聲音,最終還是選擇出來見璃妃。
璃妃一見到蕭燁,立馬和氣起來,“陛下,臣妾想求求你,能不能讓臣妾去把小皇子接回來。等查明真正的原因,如果臣妾真的有錯,陛下就盡情地怪罪臣妾吧。”
“朕意已決,說得再多也沒用,愛妃還是趁早回去歇着吧。”
蕭燁轉身,不想再有過多的爭辯。
“陛下!”
璃妃決絕地把蕭燁叫住,“你光想着那個賤人的事,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管了嗎!”
“虞莫璃!”
劍光一閃,蕭燁抽出腰間的佩劍,抵到璃妃的胸前,俊容上的盛怒久久不能消散。
“陛下又要拿你所謂的愛來說事嗎?”璃妃明豔的面容上露出冷笑,蕭燁心裡有氣,她心裡也有怒火,“陛下不讓臣妾提,臣妾非要提。你以爲自己很愛她,可你是怎麼對她的?你自認爲的愛太自私!”
一口悶氣涌上心頭,蕭燁已經不能穩穩地站着,只能扶住門檻,右手握住的劍卻更接近璃妃。
“虞莫璃,你有什麼資格對朕的感情指手畫腳。”
璃妃高高地昂起自己的頭,脂粉褪去的臉上,齒印格外醒目,顯得她臉上的笑容愈爲淒厲,“臣妾難道說錯了嗎?若當初沒有你的默許,我父親怎麼好自作主張去憑空捏造宋家謀反的證據。陛下你捫心自問一下,就算你在宋家獲罪前,認識那個賤人,你會因爲她一個人就放過宋家嗎?”
“別再說了!”
蕭燁捂住胸口,一口血差點吐出。
“陛下不想臣妾繼續說,大可以殺了臣妾,就像對張美人那樣。”
璃妃胸前的劍擦過她的臉,繞到頭髮上。一根金步搖被挑下,“叮叮噹噹”地掉到地上。
“你不會!因爲在你心中,一個女人遠比不上皇權重要。所以你只能把她囚禁在身邊,把自己的愛強加到她身上。可是她呢,每天要跟一個滅族的仇人親密地相處着,她是什麼心情?”
蕭燁的手順着門檻滑下,整個人跌倒在地。徐公公忙上去攙扶。
“娘娘,老奴求你別說了。先讓陛下靜靜吧。”
璃妃反而更加肆無忌憚道:“她其實是被你害死的!陛下你現在還這麼執着,是因爲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起駕。”徐公公的聲音蓋過了璃妃,他已經叫了人來,幫着一起把蕭燁扶到座駕上,準備前往寢宮。
“陛下。我虞莫璃纔是最瞭解你的人,我們纔是天生一對啊!”
璃妃的聲音響徹在皇宮上方。
趕過來的皇后看到了剛纔的一幕。
雖然她從小就被訓導,將來是要當皇后的,帝王之家,有太多慘不忍睹的真相,她都要接受。
但是,真嫁過來,親身經歷,又是不一樣的感覺。宋家一直都是支持太子的,她以爲宋家的滅門,東宮的勢力
被削弱是虞施一手策劃的,卻沒有想到自己的丈夫纔是整件事的主謀。
這幾年,她竟然還沒有璃妃瞭解蕭燁,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個什麼樣的人......
看來,她也要趁早爲自己和太子做謀劃了。
......
第二天,虞府中,二夫人紅光滿面,穿金戴銀,後面跟着的一羣丫鬟婆子手上拿着綾羅綢緞和金銀珠寶往曇園裡送。
虞莫妍沒有跟着來,她還在爲昨天狩獵場的事而傷神,二夫人雖然多次明令她要把馬頭對準蕭燁再扎針,可她的真實目的是衝着赫連煜去的。赫連煜無動於衷的態度,她實在是無法忍受。
“哎呀,阿盈,這麼早就起來啦?”
還沒到曇園門口,二夫人就見到了在園子裡伸懶腰的虞莫盈。
虞莫盈瞥了一眼那羣丫鬟婆子手裡的東西,大概也猜到了二夫人來的意圖。
“是二嬸呀,來來來,二嬸屋裡請。”
二夫人白白的手一揮,丫鬟婆子們就把東西拿到了裡屋去。
到屋內一坐下,二夫人看到醒過來在繡花的六姨娘,有點小小的驚詫,但一聯想六姨娘的康復可能跟虞莫盈去了一趟行宮有關,也就不點破。虞莫盈對她來說還有利用價值,她沒必要跟她們母子過不去。
六姨娘遠比二夫人要驚訝,二夫人破天荒地來曇園,這還是頭一回。可她看到虞莫盈跟二夫人好像有話要講的樣子,就先去另外一個屋子裡迴避。
“阿盈,過了年關,你就十三了,二嬸特意給送了點衣料和其它的物事來。”二夫人也拉着虞莫盈坐下,嬸侄倆真像話家常一樣。
虞莫盈眄笑道:“二嬸,你人來了就好,還帶這麼多東西幹嘛。不知道,還以爲你要來給我提親呢。”
二夫人大爲感慨道:”誒,昨天在行宮,要不是因爲你啊,阿妍也不會讓陛下那麼在乎,甚至遷怒於璃妃娘娘呢。“
“原來二嬸今天這麼開心是爲這事呀。”
虞莫盈當然明白值得讓二夫人開心的是另外的事情,虞莫妍雖被蕭燁英雄救美了,但直接跟璃妃對立,並不是多划算的買賣。
二夫人神秘兮兮地笑道:“不只。我聽說啊,昨天晚上在皇宮裡,璃妃去求陛下把小皇子還給她,可陛下非但沒有如她所願,還拿劍對着她,差點要了她的命。”
這種宮闈秘聞,二夫人居然這麼快就知道,看來皇宮裡也有她的人手。
不管怎麼樣,虞莫盈對蕭燁和璃妃的私事則沒有興趣,只是覺得這種結果很不錯。她對蕭燁唯一的一點感情在上輩子死的時候就已經粉碎。
“二嬸,其實也不用開心得過早,二姐進宮的路還長着。”
二夫人似是有預料她會這麼說一般,從一個漆盤裡拿過一個翡翠鐲子放在掌心。
“所以呀,二嬸今天找你,就是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虞莫盈則表現得茫然不知所措,“下一步計劃?二嬸別開玩笑了,我膽子小,只想在虞府好好呆下去,然後嫁人了事。這種事實在是不適合我幹,行宮的事都還讓我心有餘悸呢。”
“阿盈,我們上次不是說好......”
二夫人說翻臉就翻臉,那種和顏悅色的神情頓時就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