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想來想去也沒明白,自己又做錯了什麼,明明虞姑娘就在艙內,自家主子在船頭,也不會讓人又給跑掉。
赫連煜沉默地把信紙解下,看清了上頭所寫的字,就把信紙撕成了碎片,灑落在河中。
接着,他就把飛鴿放了回去。
看完了信紙的赫連煜,容貌已在不知不覺中,多了一層冷冽之色。
凌峰好奇道:“主子,莫非是華熙國有動靜了?”
赫連煜沒有給他隻言片語,往前走了幾步,負手而立。
看着泛起波痕的河面,赫連煜若有所思。
赫連羽煬說,在北溟國和華熙國接壤處,華熙國的軍隊已是蠢蠢欲動。
近日來,北溟國的邊境地帶,已經發生了幾起暴亂。
赫連煜的脣角勾了勾,看來,蕭燁是按捺不住,想要在發兵西夜的同時,牽制北溟國,讓北溟國只能顧着滅自家院子裡的火,無暇顧及其他。
等拿下西夜,蕭燁要攻打西域其他各國,就會顯得輕而易舉。到時候,北溟國就處於孤立無援的地位。
蕭燁打的一手好算盤。但是,他是讓天下萬民爲自己的野心鋪路,而不是讓自己的野心給萬民帶來長時間的穩定和平安。這樣的做法,定然是逆了形勢。
不過,這還是對北溟有所威脅,赫連煜很清楚,自己回了京都,除了穩定朝中局勢,將礙事的人清理掉外,就要着手去準備,將來和華熙國之間一場不可避免的戰爭。
夏夜,北溟國內的晚風十分涼爽,吹得人格外舒服。
赫連煜在風中站了一會兒,就走回了艙室。
艙室中,紅杏已將碧玉燈點亮,替虞莫盈蓋上了薄被。
赫連煜揮了揮手,讓她不用再繼續呆在這裡。
紅杏瞄了下自己家小姐,又看了地上的衣物,心裡突然明白了幾分,她留在這確實不大合適了。赫連煜和虞莫盈之間,可能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
從此以後,虞莫盈跟赫連煜就脫不了干係了。她想想,這樣也好,畢竟赫連煜是真心待虞莫盈,留在他的身邊,總比讓她到蕭燁身邊冒險好。
待紅杏和其它婢女都退出去後,在碧玉燈的照耀下,赫連煜坐在榻邊,指腹在虞莫盈的臉上輕輕摩挲,描繪着她的五官輪廓。
他的眼裡是濃的化不開的柔情,只是,虞莫盈就靜靜地躺在那裡,任他的手在自己臉上爲所欲爲。
從始至終,她的眼神就沒有往他那邊瞥,而是一直都在盯着艙頂的天花板。
過了半天,她的嘴脣翕動,冷冷道:“殿下,你看也看夠了,可以就寢了嗎?”
“你現在就這麼想把自己往本王的榻上送?”赫連煜的手驀然僵在半空。
下一瞬,他熄掉了碧玉燈,他的衣袖驟揚,揮閉了尚未闔上的窗子。
赫連煜凝眸,解下自己的外裳後,在虞莫盈的脣上印下一個吻。旋即,虞莫盈又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氣息繚繞在自己的面頰周圍,讓她的耳根子都跟着發麻發癢。
她以爲他會接着剛剛沒有做完的
事時,赫連煜卻在她的身邊安分地躺下,一拉被子,將兩個人都蓋住。
“睡覺。”他將虞莫盈摟住,繼而就闔上了自己的雙眼。
溫香軟玉在懷,赫連煜似是滿意地睡了下去,而虞莫盈還有在微微發愣。
她本來以爲讓他得到自己,就算是還了債,自己也落得個輕鬆,心裡不再會有愧疚。
可是,赫連煜明顯不要她那麼做。
艙室內重歸寂靜,赫連煜應該是真的睡着了,她的耳裡全都是他均勻的呼吸聲。
但是,被他抱着的她,沒有那麼容易入眠。這主要是由於她的身上沒有任何一件衣服,就這麼被他摟在懷裡……她實在是睡不着。
不知道戈弋會不會繼續跟着船隻來找她。虞莫盈試圖想着在他們離西夜國邊境又遠了一些的時候,該怎麼回去,進入華熙國的營帳中。
她想用這些事情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她努力了許久,發現這樣根本沒有用。她滿腦子都是自己跟赫連煜之前的尷尬的畫面,越想越臉紅。
她又試圖將身子挪了挪,想跟他分開一點。不然,她估計是連睡覺都成問題。
然而,赫連煜在睡夢中,仍然是緊緊箍住她的腰身,她連動都很困難。
算了,就這麼躺着吧。虞莫盈放棄了掙扎,她以爲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沒想到不但睡着了,還睡得很好。
翌日,她醒來的時候,本能地蠕動身子,一隻手臂有些痠麻,應該是昨晚側着身子睡的時候,被壓着了。可是,這榻上的軟墊還是挺舒服的,她還是比較滿意的。
須臾,虞莫盈便將痠麻的手臂伸展開,她驚訝地發現,手臂沒有被壓着了。
難道是赫連煜放開她了,可是,她分明還感覺到他的手仍然是停留在她的腰身上的。
虞莫盈迷惑地睜開眼睛,稍微仰起了頭。
她的下巴磕到了下邊的胸膛後,她的臉就頓時變得通紅通紅。
天啊,她昨晚竟然是趴在他的身上睡着的。
虞莫盈立馬驚醒,把一雙手拿開,抱起一旁的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
她想找衣服,卻沒有看到什麼可以穿的衣裳。
“醒了?”赫連煜懶洋洋地說着,他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就回味道:“昨晚,你的睡姿很不錯。”
他可是上面都沒有動,是虞莫盈自己睡着睡着,就趴到他的身子去。
虞莫盈沒有說話,羞紅的一張臉埋在了被子裡。
赫連煜翻了個身,就坐起來,猛地逼近她說道:“本王又不是沒有看過,你遮了有什麼用。”
“放心,本王晚上都沒有對你做什麼,更不要說是白天了。”
說着,赫連煜拿起外裳,給自己套上,他卻絲毫沒有顧及虞莫盈沒穿衣服的事,就喚她起來吃飯。
“還是請殿下差人送件衣裳進來給我吧,要不然,我也沒有辦法吃飯。”虞莫盈極力地剋制着狂亂的心跳,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
“對哦。”赫連煜略略皺眉,似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就在虞莫盈以爲他是出去讓人拿衣裳進來時,他卻出去,把早膳端了進來,拿到榻邊來,喂着她吃。
虞莫盈憤恨地咬緊牙齒,這時,她已全然把要找青黛和蕭燁算賬的事放到了一邊。
赫連煜留意着她的表現,表示很符合他的心意。
旭日東昇,戈弋還是一路追着船隻過來,只是,他再也沒有機會,把虞莫盈從赫連煜身邊帶走了。
由於赫連羽煬急召赫連煜回去,赫連煜便命人加快了速度,原來共需要五個月的行程,被壓縮到了兩個月。
回到京都的那日,虞莫盈掀開馬車車簾,看到京都外有一衆朝臣站立,恭迎赫連煜回來。這足以看出,赫連煜如今在北溟朝中的地位,已不是他人能比。
赫連煜騎坐在高大的錦鞍駿馬上,風姿颯颯,如迴歸的王者。
在那個瞬間,虞莫盈頓覺這日的陽光是分外地和煦。
不同於華熙國呈都的奢華,以及西夜國烏蘭城的開放,這北溟國的京都更多是一種古樸的韻味。
虞莫盈在來之前,就聽說近幾年來,北溟國早就扭轉了和華熙國那一站後的頹敗景象。
當赫連煜回了北溟,籠絡了西域諸國之後,他首先就在北溟國內試點實施新政。
新政雖還未全面鋪開,但在新政的影響下,北溟國的文武都得到了發展。擅長做賦的才子和驍勇善戰的將士們數不勝數。
當天,虞莫盈沒有走下馬車,不過北溟國衆臣都得知赫連煜帶回了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跟華熙國又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他們都感到十分好奇,想見見虞莫盈,只是,赫連煜沒有給他們那個機會,就把虞莫盈帶去了內城中的渝王府暫先安置。
“小姐,你還走嗎?”紅杏又一次向虞莫盈問道。
只是,虞莫盈這回真的感覺到迷茫了,她心裡的執念很深,而又捨不得這個能夠睥睨天下的男子。
特別是在一路上,聽到他和宋楚天談到在北溟國內推行的改革時,她竟然會有一絲絲想跟他一起守護一片盛世的想法。
是夜,北溟的皇宮中,彩珠搖曳的鳳華里,有一個宮女打扮的女官在隔着帷幕,對裡面的人說着話。
“渝王殿下回來,陛下有說什麼沒?”坐在帷幕之內的女子詢問道,她的語氣裡帶着的盡是憤慨。
在外的宮女姓陶,是鳳華宮裡二等女官,她回道:“稟告娘娘,陛下親自去渝王府見了渝王殿下,據說,明日一早,陛下還要把另外幾件重要的事交代給他。”
話音剛落,就聽得裡面有“噼裡啪啦”的碎瓷響,女子的手指上似是綴滿了華麗的珠寶,每次一拍桌子,響動都是格外的大。
“陛下他從前這麼不待見他,怎麼自從上次他從華熙國回來後,就對他另眼相看!”她怏怏道:“就算之前是陛下低估了他,可他殺了我兒,陛下難道也都不必追究嗎。”
“辰兒也是陛下的兒子,從小到大,陛下都是把他當成手背上的肉一般,怎麼說流放就流放,連他死了,陛下都不過問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