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盈,你別傷心了,到那邊去陪陪朕。”蕭燁寬慰道,而後又將厲目掃向一羣宮女,“你們各自去領五十鞭刑。”
見蕭燁就想攜帶着虞莫盈走掉,皇后的眼角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神情,“璃妃妹妹以後可要多調教下這些下人,切記。”
“陛下!”璃妃一激動,便失聲喊道。
她覺得作爲皇貴妃,懲罰自己的妹妹並沒有錯,爲什麼蕭燁反過來責怪她,一定是被那個賤人勾引的。
“你還要說什麼?”蕭燁不耐煩地回頭怒叱道:“虧你還是她大姐。”
璃妃只感覺到滿心的怒火無處發泄,眼中多了分冷光,她泠然道:“陛下,你還記得阿盈是臣妾的妹妹。那算起來,你也是她的姐夫,臣妾還望陛下多加告訴,不要做出逾禮的事情。”
逾禮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女人來訓導他了。
蕭燁驀地冷笑,“那愛妃認爲朕該如何?”
“臣妾認爲,阿盈和阿妍應該一起,而且由宮女太監伴着,以免別出去讓人說了閒話。”璃妃誠摯地說道。
虞莫妍驚了一下,沒想到璃妃會讓自己往這個風口上撞。
蕭燁若有所悟,“好,那朕就呆在這,愛妃另找它地吧。阿盈,你來朕身邊坐着。”
之後,他還命幾個宮女把地上收拾乾淨,再去拿茶果點心來。
蕭燁居然把她驅趕到別的地方,璃妃氣得發抖。
皇后不失適宜地提示道:“妹妹怎麼還不走?”
蕭燁見璃妃還沒走,又給了她一個冷眼,逼得她不得不走。
虞莫盈乖巧地坐到石凳上,低下頭,每次看到蕭燁和璃妃鬧矛盾,她都覺得十分痛快,你們兩個以後的好日子還長着呢,得慢慢享受才行。
“阿盈,你就坐在這陪着朕,一直到晚上。”蕭燁對她柔和地笑道。
虞莫盈卻似是猶豫不決,最後她用帶着哭腔的音調說道:“陛下,還是讓二姐來陪你吧。我惹到了璃妃娘娘,卻坐在陛下身邊,不太合適。”
她速度地站了起來,半拉半扯地把虞莫妍推了過去。
虞莫妍的表情窘迫,原本也想能不能借機走掉,卻聽得蕭燁說了一句,“好,那虞莫妍留下,朕準你在行宮裡轉轉。”
蕭燁現在以爲虞莫盈是懼怕璃妃。而虞莫妍也是璃妃的人,璃妃不但排斥虞莫盈,也想讓虞莫妍接近自己。
虞莫妍只能咬咬牙,露出一張笑臉,在石凳上坐下。
虞莫盈感謝後,趁機溜走,路過皇后身邊時,兩人都交換了一個眼神。
玉峰山行宮中,楊柳依依,花開遍地。
沒有璃妃和蕭燁在身邊,她難得可以放鬆一會,虞莫盈就沿着波光粼粼的聽雪湖湖面散步,欣賞着春日裡的十日桃林。
不知不覺,黑幕悄悄降臨,蕭燁該是差人把她們送回去了吧,虞莫盈感覺四周涼意更甚,抱緊了身子。
但她的身邊忽地多了幾盞宮燈,片刻後,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虞五小姐,請隨老奴來一趟。”
虞莫盈轉頭看清楚來人,疑惑道:“徐公公,陛下是要你們將我和二姐送回府裡嗎?”
徐公公抖了抖拂塵,露出莫名的笑意,“老奴帶虞五小姐去洗浴。”
“洗浴
?”虞莫盈驚恐,“於情於理,我都不應該在行宮洗浴,徐公公是不是聽錯了,陛下是想讓人送我們回去的。”
“你們去幫幫虞五小姐。”徐公公不再廢話,拂塵一揮,幾個宮女已面無表情地上前把虞莫盈架住。
虞莫盈也是一介女流之輩,不可能反抗得了這麼多人。只能任由她們把自己帶到浴殿去。
徐公公就等候浴殿外面,浴殿之中,水霧繚繞。
宮女們不由分說地將虞莫盈身上的衣裳脫下,讓她到撒着各色花瓣的浴池裡洗浴。
整個過程,虞莫盈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她們已盡責地將幫她洗好,爲她披上一件輕薄柔軟的素白紗衣。
虞莫盈見自己的頭髮全都被披散在身後,不由地問道:“我不需要再梳理麼?”
宮女們沒有答話,打開浴殿的門,重新把她架起。
徐公公滿意地打量了一下虞莫盈,道:“帶虞五小姐去陛下的寢殿。”
一聽是去蕭燁的寢殿,虞莫盈臉上的慌亂愈加明顯,她語無倫次地說道:“徐公公,陛下寢殿不是隨便能去的,阿盈不敢造次。”
徐公公只聽蕭燁的,哪管虞莫盈說什麼,他二話不說,直接讓宮女們把她送去蕭燁的寢殿。
一路疾行,宮女們跟着徐公公身邊,把虞莫盈推進了漱玉殿,便匆匆的走出。
漱玉殿的門頓然被帶上,上了閂。
虞莫盈斂了斂心神,不知怎地,竟想把那把黑金匕首握起。
窗櫺的縫隙間透入陣陣晚風,吹拂着一室的浣溪素紗。暗紅色的燭火搖曳不定,映得整個寢殿如夢似幻。
殿內有芳香繚繞,些許霧氣在空氣中散開。
虞莫盈每走幾步,前面就會有一重輕紗的遮擋,要撩開,才能繼續走下去。
她往寢殿的深處走去,不知那裡會有什麼樣的危險在等着她。
“阿盈......”
幾重輕紗外,驚現一個頎長的身影。
虞莫盈陡然一驚,雖然看不清他的面貌,但聽聲音,也知道是誰。
她心想,皇帝陛下,你還是改回原來的稱呼吧,現在這樣子叫,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輕紗飛舞,蕭燁穿過一層又一層,終於在虞莫盈的面前站定。
“陛下還請自重。”
看到蕭燁的手快觸碰到自己的手指,虞莫盈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低下了頭。
蕭燁見她抗拒,不禁嗤笑道:“你之前做了那麼多,甚至不惜與璃妃對抗,討母后歡心,不就是爲了求得榮華富貴麼?朕現在就可以滿足你。欲拒還迎這種把戲,不用做的太過。”
虞莫盈亦在心中暗笑,他是不是以爲每個女人,都巴不得往他的懷裡靠。
但她只是弱弱地說道:“陛下說的,阿盈不明白。”
這次,蕭燁靠近了一步,徑直拉起她的手,卻是觸骨的冰涼。
他輕嗤:“你不用明白太多。朕之所以會配合你的把戲,不是沒有原因的。一是因爲你是虞家的女兒,而且你比璃妃要聽話,朕不喜歡不懂得順從的妃子;二是因爲朕對你確實有一點興趣;三麼......”
聽蕭燁說實話的感覺,比聽那些虛僞的話要舒服太多。虞莫盈的手忍不住去抓住一片輕紗,當年他把
箭射向自己,示意璃妃那般折磨自己,還讓兒子當着自己的面被狗吃掉是不是也是考量了這麼多。
蕭燁,你要個女人還思量這麼多,累不累?
“三是什麼?”虞莫盈回過神來問道。
“你把頭擡起來,朕再告訴你。”蕭燁冷冷道,他覺得別人見到他低頭是出於恭維,而虞莫盈每次見到他,基本上都是在低頭,卻是另有原因。
虞莫盈猶豫了一會,還是緩緩地將頭擡了起來,擠出一個笑容。
頓時,她眼中清冷的眸光讓蕭燁的心涼了一大截。
由於一身素白紗衣和周圍素紗的顏色融爲了一體,她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被籠罩在煙霧之中。
燭光明晃晃地照着虞莫盈的臉,她臉上有兩個梨渦盪漾着,巧笑嫣然,顧盼生輝,色如曇花。
雖是近在咫尺,她也一直展露着笑臉,可那種冰寒的眸光讓蕭燁感覺,他們隔得很遠。
隱約的,他還能察覺出些許的恨意。但這是爲什麼,自己和這個女子並沒有多少交集。
“請陛下告知。”虞莫盈提醒道,她的目光也是在盯着眼前這個俊毅的男子,她想把他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顏色的。
半晌,蕭燁斂回目光,徐徐道:“第三則是因爲赫連煜喜歡你,而朕希望讓他清醒地認識到,不管在什麼方面,他都是敗者,就連他喜歡的女子,也得是在朕的榻上承歡。”
他的話音落下,虞莫盈的心中蒼涼一片,赫連煜是她最對不住的人,直到現在,她都沒跟赫連煜說過幾句好話。她也沒想到蕭燁對赫連煜也是那麼牴觸。
她不曾想到,蕭燁在自己跟虞莫妍之間挑來挑去,最後挑中了她,原來還是有這個原因在裡面。
“陛下多慮了。”她的喉中嚥了一下,“渝王殿下對我有的只是同情。”
“同情?”蕭燁不屑道:“如果只是同情,他會爲你孤身犯險,到宮少垠的劍下把你救出?”
蕭燁果然是一直在監視着赫連煜,那天晚上的事,他也一清二楚,所以刻意去了虞府。
虞莫盈不管在心裡對這個男人有多鄙夷,但她面上仍是笑靨如花,她至今都不能明白,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冷酷英俊的外表下,有一顆既狠心之至,又精於算計的心,他簡直就像是無法打敗的。不過,即便難度再大,她也要把他拉下馬。
見虞莫盈沒有說話,蕭燁當她是默認,繼而輕聲一笑,開口道:“殿裡,燃了香,你聞得出吧?牡丹花會上,朕看你能用香料作畫,那這是什麼香,想必你也知道。”
虞莫盈細嗅,而後發顫道:“合歡散......”
“沒錯,你中了合歡散,又是在朕的寢殿,今夜是怎麼都逃不出朕的手掌心了。”
蕭燁朗然大笑,想伸手,一把將虞莫盈拉到自己的懷裡。
虞莫盈往後退了幾步,卻踩到紗幔,被絆到在地上。
“陛下,你放過我吧。”望着蕭燁,她面色驚恐。
放過她,怎麼可能?
可見對上她的容顏的這一刻,蕭燁的腳步一停,心中一愣,她眸底的恐懼之色,她的驚慌無助,像極了腦海裡的那個人。
回想起虞莫盈的種種,他認爲覺得不可能的可能又再次浮現,撓着自己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