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妃是想走也走不掉,她的密室中,都已被赫連煜的人包圍住。
“渝王殿下……”冷煙寒也慢慢地弄清了情況,心裡頭的恐懼更甚。
琳妃的面色一下子就僵滯住,身邊的嬤嬤被迅速上來的侍衛架住。侍衛在嬤嬤的後膝蓋處,揣了一腳,嬤嬤呼了一聲疼,就跪下了。
“娘娘不必這麼看着本王,本王一個字沒漏,都聽到了。”赫連煜抱膝笑着,而後,他的面色變得寒冷無比,“連殺害親女這種事都幹得出來,本王該不該誇你是世上最好的母親。”
赫連煜的話,句句入刀,直刺琳妃的心底,琳妃的臉色蒼白,她像是呆愣住,連侍衛上前來綁住她,她都沒有反抗。
須臾,琳妃的嘴角咧開,發出了一連串的笑聲。
“那殿下也應該知道本宮爲什麼要殺了晴漪。”
“想來就是她聽到了你的陰謀,你選擇了殺人滅口。”赫連煜面不改色,他的眼眸中有的只剩下鄙夷,“可惜了晴漪,她是父皇的好女兒,在臨死前,都不忘留下標記。”
跟隨着他一起來的虞莫盈,也贊同他的話。一開始,她能看得出赫連晴漪手掌上的血印是一朵花,可能是指勾魂曼陀羅,但是,她不明白,曼陀羅花中間的貼有金箔的水滴圖樣是什麼意思。
後來,問了赫連煜,她才知道,在赫連晴漪三歲的時候,赫連羽煬曾經送過她一個瓔珞,墜在瓔珞前的掛飾就是赤金色的水滴狀琉璃。
赫連晴漪很珍惜那個瓔珞,從小到大,都把它放在自己的寢宮裡。
她留下的印記,就是暗指,琳妃在赫連羽煬住的凝霜閣中,放了致命的勾魂曼陀羅。
可琳妃聽了赫連煜的話,笑得是愈發得意。
“渝王殿下,你錯了,本宮是知道自己不久後,就會奔赴黃泉,纔會忍心殺了晴漪。這樣一來,本宮下去後,就能跟晴漪,還有辰兒相聚了。”
“你就是個心理扭曲的瘋子!”赫連煜沉聲呵斥道:“不過,本王不會讓你死的,本王會讓你下輩子,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殿下,你不是要先去關心一下陛下麼?”琳妃笑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她的臉上多了一絲蒼涼,語聲卻出奇地鎮定,“晴漪死了,都要給你們留暗號,你們怎麼忍心浪費了她用死換來的消息。”
“娘娘不用牽掛,凝霜閣的勾魂曼陀羅已經被換過了。你想要的話,本王這就讓人還給你。”赫連煜的手一擡,就有人搬着那盆勾魂曼陀羅來。
它開得似乎比從前更爲妖豔了,即使數日沒有水澆灌,依然是一枝獨秀。
然而,琳妃獰笑不止,“換了有什麼用,晴漪給你們的,根本就是假消息。本宮本來是打算用這盆話結果了赫連羽煬,可是,後來,本宮覺得這樣子太麻煩了,就來了種直接點的。”
落地的碧紗宮燈中,燭火在微微晃着。赫連煜的眸子驟然沉下,他的拳頭在漸漸攥緊。
“殿下,你
不是也恨你的父王麼?”琳妃滿臉的諷意,“本宮幫你殺了他,都不用你出手,你是不是要謝謝本宮?”
赫連煜的手上,青筋已是暴得厲害,他眼眸中的寒意,無論是誰,見了,都會心生畏懼。
虞莫盈連忙握住他的手,果然,赫連煜是在乎赫連羽煬的,幸虧,她當時勸了他,沒有讓他鑄成終生遺憾。
“你是想讓虞莫瑤直接殺了陛下?”她望向琳妃,緩緩道:“可是,你覺得以虞莫瑤的能力,殺得了陛下嗎?”
琳妃嗤笑一聲,“本宮和你們一樣,都認爲虞莫瑤是豬腦子,可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知道,豬腦子是否一定辦不成事。”
那天,她確實沒有將赫連晴漪送走,而是藏在了西苑中。
就在兩天之前的晚上,她爲了試探出赫連晴漪的態度,特意邀冷煙寒到佛堂相商,故意說了勾魂曼陀羅的的事,讓赫連晴漪聽到。
當時,赫連晴漪聽到後,她適時出來,裝作是發現了她。她以爲赫連晴漪是自己的女兒,起碼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可赫連晴漪一昧地指責自己,還口口聲聲說她的陰謀不會得逞。
她將赫連晴漪的頭按在一座佛像上,讓赫連晴漪閉嘴,赫連晴漪不肯罷休,她就砸了好幾下。
就在那個時候,她的心裡起了殺意。
但是,她一個人,想要把赫連晴漪殺死,有點難度,況且,她要牢牢地將自己和冷煙寒綁在同一根繩上,她便緊緊地扼住赫連晴漪的咽喉,讓冷煙寒來捅赫連晴垠一刀。
冷煙寒看她們兩個人的計劃被赫連晴漪得知,擔心得要死,自然是什麼都聽她的。
只不過,冷煙寒第一次殺人,膽子很小,拿着剪子的手,都有些發抖。
好不容易等冷煙寒把剪子捅進去,待赫連晴漪嚥氣後,她迅速地將剪刀抽出,然後叫冷煙寒拿來一件孝服,把剪子上的血擦乾淨。
之後,她讓在外頭等候的君嬤嬤,往房樑上拋了一根繩索,穿起寬敞的白衣,抓住繩索,在空中盪來盪去,造成鬧鬼的假象。
外頭的人差不多都被嚇走了,她就和冷煙寒將赫連晴漪的屍首搬到了一個無人居住的房間,等虞莫盈白天過來。
琳妃知道自己的陰謀,可能會被赫連煜知曉,但是,赫連晴漪得到的消息是假的,想到這裡,她還是覺得是自己贏了。
“渝王殿下,你就等着給陛下戴孝吧。”她的嘴角牽扯出異樣的弧度,眸光冷冷地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赫連煜眉心微攏,沒有片刻的遲疑,便是轉身,往凝霜閣的方向去。
虞莫盈的心裡一急,也是追着小跑過去。
碧紗宮燈的光在不停地晃動着,琳妃被數個侍衛綁着,動彈不得,她也乾脆就癱下了身子,雲霞宮裝的裙襬被弄出了幾道皺褶,她叫人幫她撫平,可沒人理她。
她眼皮無力地下垂,她的心裡真的感覺,很累了。
多年前,從進宮的那一天起
,她見到赫連羽煬的第一眼,她以爲他會是她的良人。可是,這個男人不愛她。從那以後,她的心死了,也不知道是爲什麼而活。
如果,虞莫瑤能殺得了赫連羽煬,到了地獄中,他們再聚,又會是什麼景象。
冷煙寒趴在地上,感覺四周有冷氣不斷地朝她襲來,再也沒有了起來的氣力,她見恆親王快步走入了密室,眼中似乎有淚水涌出。
“父王……”她呢喃一聲,繼而,她看到了那個原先遇襲的隨從,安然無恙地跟在恆親王的身邊。
她的面色一冷,頓時,就什麼都明白了。
恆親王是跟赫連煜合着演戲,讓她以爲琳妃想殺了恆親王,誘使她來到琳妃的密室,把所有事情都抖出來。而赫連煜的人,一直都在跟蹤着她。
“父王,我是你的女兒,你爲什麼要這麼殘忍地對我?”幾乎是吼出來的,冷煙寒感覺全身都跟虛脫了一般。
恆親王蹲下來,手指撫摸着她輕柔的髮絲,就跟小時候安慰她時一樣,“煙寒,是父王錯了,我以爲只要將你當成親生女兒就夠,卻沒有跟你明確地提過。我沒有照顧到您的心情。”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知曉身份的。若是知道,我肯定會想方設法,除掉你那些不必要的擔憂。你也不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恆親王的臉上有幾分悔意,冷煙寒落得今日這個地步,實在是他這個當父親的失職。
冷煙寒眼中有淚在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啜泣道:“可現在什麼都來不及了,我的一生,都已經毀了。”
她一生的榮華富貴,她的煜哥哥,她高高在上的郡主地位,全都毀了……
恆親王看着她的神情,心中不由自主地生疼。冷煙寒殺了赫連晴漪,赫連皇族追究起來,定會不會放過她,她的郡主身份是不能保住了。
不過,他會盡最大的能力,去保她一命,就算她將來都是在監禁中了度餘生。
赫連煜已最快的速度奔出了密室,想要趕到凝霜閣。
若是尋常,他會仔細地檢查琳妃的這個密室。
可是,這個時候,他念及赫連羽煬的安危,根本沒有別的心思,因此,他也沒有觀察到密室的地道邊,那些陳舊的孔雀開屏宮燈,還有,密室的藻井上,擠滿了灰塵的壁畫。
倒是虞莫盈注意到了。但她也是看了幾眼,就隨着赫連煜跑了出去。
赫連煜似是覺察到她跟了過來,忽地停步,攬住了她的腰身,輕踮腳尖,施展輕功,去了凝霜閣的門口。
這日的霧氣很重,凝霜閣高聳着,上頭的一部分隱入了霧中,下面有一部分也被濃霧遮擋住,只是隱隱約約地露出一點。
遠遠看去,凝霜閣就像是空中樓閣。
一到凝霜閣,門口的侍衛們就習慣性地涌上,擋住了他,“渝王殿下,陛下吩咐過,沒有他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進入。”
“讓開!”赫連煜沒好氣地拂開了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