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裹了黑袍,遮住了臉的身影在暗處把暗衛們的話都聽了去,他不由的猜想,赫連煜真的會爲虞莫盈,去滅了霽月族?
青黛和蕭燁達成合作,霽月族也就向着華熙國了。赫連煜要是擅自滅了霽月族,那等於就是讓北溟國和華熙國立刻撕破臉了,戰火馬上就得開。
況且,霽月族也早已不是昔日那個任大國欺壓的民族了,他們有傑出的兵器匠人和自己的文明,如果是遭到欺壓,必回憤起反抗。
這一系列的問題,他不覺得赫連煜會想不到。
族人們遭到了恐嚇,頓時就安靜下來,這倒不是他們怕了,是他們想着商議對策。
“你讓他們去說了什麼?”虞莫盈好奇地問道。
“你說一句本王愛聽的話,我就跟你說。”赫連煜調侃道,但虞莫盈沒等他說完,就拒絕了,他便不得不解釋道:“本王是問他們,要用什麼方式把小王妃送過去當祭品比較好。”
虞莫盈微微一愣,看他說的那麼輕鬆和隨意,心裡不禁有點後悔,早知道她就自己解決這個麻煩了。
她又轉頭看了看族人們的樣子,好像確實是在商量什麼,之後,又慢慢地安靜下來。
這時,王宮的門被赫然打開,一衆西夜士卒踏着整齊的步伐走出。一時之間,王宮四周又變得亮堂許多。
“三王子到來,爾等族民還不快點退讓。西夜國給過你們一片安居樂業的土壤,豈是由你們胡來的。”
在一個侍衛的話說了後,士卒們往兩側站開,給易非臺讓出一條道來。
在大批士卒和大批族人聚集的壓抑場所,易非臺從士卒的簇擁中徐徐走來,所過之處,竟似有一朵朵淡然的梨花綻放。
有赫連煜的威脅在先,又有易非臺的恐嚇在後,族人們不禁又思量起來,都往旁邊讓了讓。
易非臺謙和有禮地對那位大祭司說道:“祭司大人,需要我差人送送你們嗎?”
他的話說的很慢,舉止也是一副儒雅的氣派,大祭司和族人們卻感覺其下隱含的攝意在不斷滋長。
易非臺心道,青黛帶整個霽月族投奔華熙國,按理來說,和北溟國結盟的西夜早就容不下他們了。
可是西夜的前任大王曾經和霽月族上一人族長簽下過協議,只要西夜國還在一日,就撥出一方天地爲霽月族提供安身之所,並且霽月族族人在西夜國期間,不得去進行騷擾。
所以,現任的西夜王還能接納霽月族,但這並不代表,霽月族族人無論做什麼,他們都不會去計較。
赫連煜的眼睛遽然一眯,看着那些往後退縮,卻仍然在猶豫的族人,就讓暗衛們再去把他的話強調一遍。
他一直敬重璀璨的霽月文明,他的母親也是霽月族人,當然不會去踏平霽月族。而且,那樣粗暴的方式解決不了問題,還會激化矛盾。
這些話只是說說,他是會換一種方法。
王宮之外的有風在“嗖嗖”地吹,吹得赫連煜衣袍的一角被翻卷起來。
看着漸漸散開的霽月族人,他的眸子裡露出了幽邃的光。
“本王帶你玩一把如何?”赫連煜沒有看虞莫盈,但是他的話是明顯在對着虞莫盈說的,“你的三姐命還真是大。不過,你應該對一個更大的獵物會更有興趣。”
他的聲音很輕,是說給她一個人聽的。
“什麼……”虞莫盈一時間都在不住地思考起這句話來,更大的獵物是指獨孤昀?
沒有了赫連辰,獨孤昀可能就率領着手裡的一大羣士卒,投奔蕭燁去了,她自然是不希望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
“好,那我就和殿下玩一把。”良久,虞莫盈淡淡道。
她沒有向之前那樣對自己有着顯而易見的排斥了。赫連煜覺得很滿意。
“夜深了,小王妃該回去歇着了。走,本王送你。”
說着,赫連煜沒有徵詢她的意見,就直接牽了她的手,帶她進宮。
當他們兩個人手牽着手,經過易非臺身邊時,易非臺的神情忽地一滯,旋即,就恢復如常。
他的反應和往常無二,以主人之禮,友好地讓侍衛引着他們進去,接着,又對虞莫盈露出淡淡一笑。
虞莫盈見了,報之一笑,並沒有任何的言語。對她來說,易非臺曾經欺瞞過她,現在也幫她解過蠱,他們就算沒什麼糾葛了,也不需要有什麼更加深入的交情。
而她已在易非臺的心裡留下了不小的遺憾,這個遺憾,在他後來的人生歲月裡,一經想起,也是滿腹的心酸。這種心酸也只有他一人可以品味。
夜深了,虞莫瑤也憤憤不平地隨着霽月族族人一塊離開,易非臺本來就想要抓捕她,她怕自己要是再呆在這裡,沒有了人羣的掩護,就沒有辦法逃了。
但是,暗處的人還沒有完全地離開。
他的眼眶裡涌出了近似於猩紅色的火光,黑色的斗篷在夜裡,被風吹的鼓鼓的。
霽月族的夏祭節一共持續十天,再過五天,就是夏祭節的末聲。在那個儀式上,祭品必須得出現。
他們難道以爲,這樣一來就能威懾住這些族人,讓虞莫盈從此不再捲入霽月族的事?
到底是他們想的太天真,還是他們狂妄到去無視這些族人,亦或是他們的心中另有想法?要知道,霽月族族人認定的祭品,從來不會沒有幸免過的……
接下來幾日,虞莫盈的日子似乎過得很平靜。
霽月族族人們雖然也曾幾番圍聚到王宮門口,想讓西夜王把她交給他們,可畢竟有先前的警告在先,這裡又是西夜國的地盤,他們也不敢太放肆。
西夜王宮被各路侍衛把守的水泄不通,細作也被清理完畢。他們想跟之前,蕭燁所做的那樣,潛入宮中把人帶走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虞莫盈這幾日除了服下易非臺給她開的藥外,沒事就看看關於西域風情的書籍,跟西域的陶瓷匠人們學學陶藝。
虞莫盈不太喜歡喝藥,她每次一看到烏黑的藥汁就感到難受,不過一想到只有再喝
個兩日的藥,就能把身體徹底的調理好,她也就不覺得有多麼難受了。
這日,虞莫盈說想要去烏蘭城,其它的脂粉鋪看看,想了解一下此時西夜是流行什麼樣的香。
赫連煜手頭有一大堆北溟國的事和西域幾個國家的事務處理,就沒有陪着她去,反而差遣了幾個暗衛跟着她出去。
西夜國所流行的風格往往很多元,虞莫盈逛了幾家鋪子,對比不同的品種,也差不多瞭解了一點,就放慢了步調。
走着走着,她就到了這輩子第一次遇到宋楚天的那家脂粉鋪。
這家脂粉鋪好像經過了一番修葺,鋪子的匾額被重新上了漆。
“姑娘,是打算買點自己用的香粉嗎?”這掌櫃的還是上次那個掌櫃,見客人一來,就露出了招牌的迎客笑容。
不同的是,他的嘴裡多了一口金牙,一笑起來,就有金燦燦的光在他臉上晃動。
然而,當他看清楚來人是虞莫盈後,就笑得更加燦爛,同時,他的眼神在她的身邊不停地捕捉那個多金的公子。
上回,虞莫盈打碎了他鋪裡最珍貴的梅雪膏,易非臺給的銀子給不少。
於是,他便想着,這回,多擺出點香粉給她砸。可惜,易非臺沒有來,虞莫盈只帶了紅杏過來。
掌櫃的臉色一沉,立即扯過靛青的布匹,將檀木櫃臺上的香粉都掩上。
不過,虞莫盈則是無精打采的模樣,也已經逛的挺累了,只是想找個地方歇歇而已。
“姑娘,要不你進後院裡坐坐。你在這裡站在,我真是……”
她再這樣在這裡呆着,他就得擔心香粉盒又被她打翻了。
掌櫃的看出她臉上的疲憊之色,就盛情邀請她到後院裡,歇一會兒。
虞莫盈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小姐,我們是不是不適合在外面呆的太久啊。”紅杏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角,那天西夜王宮門口的事她也聽說了。
霽月族族人就在烏蘭城中,她可不希望在外面剛好碰上一個。
但是,虞莫盈隨意地說了句“沒事的”的,就跟上一次一樣,跟着掌櫃撩開通過後院的門簾,走了進去。
跟着她們兩個的暗衛也跟到了後院的樹梢上,一直都在注意着她們的安全和周圍的可疑人員。
一刻鐘過去,虞莫盈在後院裡品了口茶,付了掌櫃銀兩,就回前堂了,打算回王宮。
暗衛們又從後院飄到前門不遠處,他們看到有兩個年輕女子捧着幾個被打開的香粉盒,低頭輕嗅着從香粉鋪裡出來,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也便繼續跟着。
可是,其中的一個突然意識到問題,這兩個女子好像是刻意不去坐馬車,也是儘量地背對着他們。
從她們兩個從鋪子裡出來開始,他們就沒有見過她們擡頭的樣子。
暗衛們立馬就從屋頂上飛躍到地面上,繞過人羣,到了兩個女子的前方,猛地把她們的下巴擡起來。
“糟了,不是虞姑娘她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