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見他喝完了,便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朝着他福了一福,就打算轉身離開。從始至終,她沒有說過一句話。
顧淮的心中生出一些不捨,想到難得遇到一個可以讓自己刮目相待的女子,卻沒有和她說上一句話,未免有些遺憾。
“你……等等。”終於,在女子走了幾步,沒有任何回頭的意思後,他將她叫住了,“你背上和腳上的傷……”
女子驀然回首,低頭輕聲道:“練劍舞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會被傷到。至於,腿部的不便,那是有些時日了。小女子多謝將軍問候。”
顧淮的眸光閃了閃,原來是練舞的時候傷着的。這個女子都這般艱難了,還堅持上場,讓他的心裡又生出了幾分敬畏。
“那你治過了嗎?”
女子搖搖頭,擡起頭,強撐着笑容,“小女子的傷不過是一點小傷,不足讓將軍掛齒。反倒是將軍率各位將士在戰場殺敵,經常會受傷,更應被重視。”
顧淮的眉眼微跳,在戰場上受的傷,對於他來說,都是家常便飯了,他從來沒有刻意想過,反倒是這個小女子大義凜然,對他們這些將士有所關懷。
再回想時,他覺得這個女子不僅色藝雙絕,更是有膽有識。
他的眼中立馬就浮起了一抹欣賞的意味,可是,下一瞬,女子又沒有了言語,轉身就離開了宴席,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顧淮的心裡有些失落,不過,他的心裡還是在堅持着原來的想法。雖然他很想將她帶回去,可她的身份……
他連喝了幾口悶酒,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只是,他越是想忘掉她,她的臉就越是會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幾壺酒下來,顧淮的心裡悶得難受,他十分掛念她,覺得要是得不到她,心就像會有一塊缺口一般。
“殿下,在下能否說個不情之請?”顧淮終究是沒有受得了心中的煎熬。不同於以往,他會嚴格剋制自己慾念的做法,他對於女子的想念,就像是服了某種能讓他上癮的藥一樣,折磨的他不能自已。
赫連煜目光淡淡,脣略是翕動,“只要本王能做到的,顧將軍儘管提。”
“顧某想將剛剛那個……舞姬帶回去。”顧淮跟赫連煜說出了請求,想來也是自己不對,聊了幾句,居然不知人家的名字,“顧某願意用所有東西來交換,只要是顧某能接受的。”
赫連煜側眸,怒地放下了酒樽,“顧將軍要的只是一個舞姬,本王當然會有成人之美,送了你就好。要不然,如果本王真的說出自己的要求,顧將軍覺得自己能給得了嗎?”
他的眸光直視着顧淮,看得顧淮心裡發怵。
顧淮立即就明白了他的話中的含義,自己所付不起的代價,就是棄赫連澤,轉而投入他的陣營。他不能,也不會那麼做。
顧淮沒有往下說,欣然接受了赫連煜的好意。要了個女人,在他的心裡,他最多就是對赫連煜感到有所虧欠,等來日有機會,再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彌補就行。
對於那個女子的身份
,他把她帶回去後,自然會去查清她的底細,他也不會讓她去接觸到什麼機密的事情。因此,他覺得,赫連煜若是想要往他身邊安插一個細作的話,效果可能不好。
“本王明日會派人將她送到顧府。”赫連煜讓顧淮放心後,就安排馬車,送了顧淮回去。
顧淮本來是想在晚上就立刻將她帶回去的,可是,他畢竟得尊重一下攝政王府的禮數,就沒有意見。反正,只要過一夜,他就可以每日都見到她。
*
翌日,一輛裝飾華美的寶馬雕車在顧府的兩座石獅前停下,一雙瑩白如玉的手從馬車裡伸出,欲要挑開車簾。
顧準一大早就起來,在等着了,他吩咐管家,要是見到有馬車過來,就要立馬來告知自己。
所以,當馬車還在遠處疾馳時,管家就瞄見了,從而跑進去告訴了顧淮。
顧淮欣喜若狂,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門口,掀開了車簾,要親自將美人抱出來。
可是,在看了一眼車內美人後,他的表情瞬間大變,堆開的笑容變得僵硬。
馬車內的美人含羞帶怯,用一把絹花團扇半遮容顏,只露出一雙暗送秋波的雙眸,期待被帶入顧府。
顧淮的驀地伸手,將她手裡的團扇移開。在徹底地看清美人容貌後,他的心情一下就跌落到了谷底。他的記性即使再差,也不可能忘記昨晚那個女子的面容,這分明就是另外一個人。
堂堂攝政王,竟然拿一個假冒的女子來頂替他心中的那個女人,顧淮怒不可遏,當下掌心使力,向四周襲去了數陣罡風。
不堪重負的馬車沒有多久就被擊翻,美人受了不小的驚嚇,但她還是怯弱地從車廂中爬出來,在他的面前站好。
“奴家參見將軍。”美人給顧淮請安,毫不掩飾眼眸中,對他的癡迷。裙襬被風一吹,她走起路來,也是十分地飄逸。
可看在顧淮的眼中,健全的她,卻沒有昨晚那個雙腿不便,帶傷上場的女子來的迷人。
他本來只是覺得對於那個女子只是一時的好感,不出多日,可能會厭倦。可現在,她已經在自己的心裡種下了根。
“滾開!”須臾,顧淮朝着美人發出了一陣吼聲,然後就讓人備馬。
“駕……”雙腳踢了馬腹,他勒緊了馬頭的繮繩,就往攝政王府衝過去,一路上嚇跑了不少的行人。
*
顧淮心懷着怒氣來,卻沒有如願見到赫連煜。
“抱歉了,顧將軍,殿下在白天的時候,一般都是在皇宮處理公事。”王府的管家將顧淮攔在了門口,如實說道。
顧淮不由自主地將手握成了一個拳頭,他的心裡一直在忍着,纔沒有立馬將王府的門擊碎。
他一言不發,瞪了管家幾眼後,憤然轉身。他決定去皇宮找赫連煜,不論赫連煜是因爲什麼原因,把答應送他的人掉包了,他都要想辦法讓赫連煜把人換回來。
這一回,他要自己將她帶回去。
“原來是顧將軍,我還以爲是誰,膽敢
一大清早擅闖攝政王府。”不多時,在顧淮還沒上馬的時候,虞莫盈悄然從府中步出。
顧淮聽到聲音,就轉過頭來略是一探。
“打擾王妃娘娘了。”等看清楚是如今的攝政王妃後,顧淮即是抱拳道:“只是顧某有要事找殿下,等來日,自會上門負荊請罪。”
“顧將軍冒然去皇宮找殿下多有不便,還有可能會將事情耽誤了。”虞莫盈緩步向前,似是和氣地說道:“看顧將軍一大早來的是攝政王王府,想來這事是跟王府有關。”
“不知顧將軍可否告知一二,說不準,本王妃就可以解決。”
顧淮的心思微動,覺得虞莫盈說的也在理。要是那名女子是被送到了另外的地方,他去皇宮找赫連煜,說不定還會耽擱了行程。
如是,顧淮就將昨晚相中了一個舞姬,赫連煜答應今早把她送到顧府,送來的卻是另外一個人這些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虞莫盈聽着,面上也露出了難色,“顧將軍指的原是她。”
“王妃娘娘,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顧淮看她臉色,不由得有些着急。
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昨晚看那個女子的情況就不太好,她會不會是舊疾復發,一夜暴斃了。所以,赫連煜不得不送了另一名女子。
於是,沒有等虞莫盈回答,顧淮就是說道:“如果她真的出了意外,那還麻煩王妃娘娘能讓在下再去看看她。”
他的話語中,帶着一些悲慟,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在乎那個女子。
“顧將軍多慮了,確實是出了點意外,但是,她人沒有事。”少頃,虞莫盈解釋說:“昨晚在顧將軍你走後,府中又來了另一個人,也是看中了她,就把她帶回去了。”
“他是誰?”顧淮馬上大聲問道,什麼人敢跟他搶女人?
不對,能讓赫連煜改變主意的人不多,除非,那是一個讓赫連煜非常重視的人。
顧淮擰眉,心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新帝赫連翔,也只有赫連翔提出的要求,赫連煜纔會一改先前的打算。可赫連翔只是個年幼的小兒,不懂男女感情,應該不會對一個舞姬動心。
“顧將軍別問了,他跟殿下的關係非凡,我是不會透露的,也省得你去鬧。還有,這天下女子多的是,顧將軍要什麼樣的沒有。沒了她,顧將軍再找另外的就是。”說畢,虞莫盈迅速走回了府中。
她留下一句“送客”之類的話後,就沒有再理會顧淮。
顧淮的額頭上青筋暴起,按照虞莫盈的說法,那人的地位該是在他之上。
可是,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那麼上心,他不情願失去那名女子。
即使心中再不願,他現在也是不知從何處着手,再留在這裡,想必虞莫盈也是不會告訴他的。他只好先回到府中,派人去多方打聽。
被他派出去的人馬,幾日下來,居然沒有一點收穫,那名女子像是不存在,那晚僅僅是一個虛幻的人。
顧淮的心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幾天來,借酒消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