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城時,是這個護衛把寧儀韻攔在了客棧外。在江寧城郊外的山丘上,是他奮力廝殺,挑開刺向寧儀韻的利劍。
“他是定安侯府普通的護衛,我看他伸手還算不錯,那日在山丘上,也十分勇猛,就提了他的職務,讓他做了統領。今日,讓他和言林一起,守護你的安危,”喬安齡說道。
“這位護衛,如何稱呼?”寧儀韻向這護衛問道。
“言丹,”言丹腮邊微紅,似乎因爲喬安齡的誇獎而有了羞意,也似乎是因爲寧儀韻和氣的微笑,看上去憨憨直直的。
“好,言丹,”寧儀韻點了下頭,又轉過頭對言林說道,“言林。”
喬安齡正了神色,對手下的兩下護衛到道:“今日總督府會來很多賓客,這些賓客......”
他頓了一下接着說道:“赴約而來,大約是各懷鬼胎。你們要保護好夫人,萬不可出什麼叉子。”
“是,”言林和言丹應聲道。
“儀韻,時辰不早了,我得去前院看着了,”喬安齡有些歉意道,“今日我不能陪你了。”
寧儀韻嫣然笑道:“你去忙你的。”
喬安齡走上前,拉起寧儀韻的手,在白嫩纖細的小手上摩挲了兩下:“我去前頭了。”
“恩,”寧儀韻乖巧的點點頭。
喬安齡目光更加溫柔,又輕輕抱了一下寧儀韻。
對於喬安齡和寧儀韻的膩乎勁兒,言林已經見怪不怪,一張臉冷峻嚴酷,還是一副忠於職守的護衛模樣。
言丹第一次看到喬安齡和寧儀韻的親密舉止,本來就有些發紅的脖頸,更加紅了。
喬安齡走後,寧儀韻在院子裡又散了一會兒步,這時候寧儀誠來找寧儀韻告辭。
“大哥要回去了?”寧儀韻有些不捨。
“師傅身子骨不好,我離開了,他飲食起居,都沒個人照顧,我有些不放心不下,”寧儀誠頓了一下,接着說道,“前幾日,你跟我說,讓我打造幾把輕薄的小刀,當做飛刀用,這法子極好,我便急着想去試試。”
寧儀誠笑了笑,神色隱隱流露出躍躍欲試的興奮。
寧儀韻瞭然:“原本還想留大哥兩日,聽大哥這麼一說,我也不留了,免得大哥爲難。
只一句,等大哥得空了,記得來看望妹妹。”
寧儀誠哈哈笑道,笑聲恢復了當年在寧府裡的爽朗:“好,等你身子完全好了,得了空,帶你去看我師傅。”
“噯,”寧儀韻笑眯眯的點點頭。
寧儀誠又囑咐了寧儀韻幾句讓她好好休養之類的,便告辭離開。
寧儀韻看着寧儀誠寬闊強健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捨,不過也十分緩和,有一個兄長感覺真不錯,就算寧儀誠很可能同她沒有血緣關係,不過她視他爲兄長,他把她當親妹,他們便是親兄妹。
這個世上,除了孃親和舅舅以外,她還有一個兄長。
寧儀韻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
這次下江南的隊伍裡,除了喬安齡和寧儀韻兩個主子以外,大多數都是定安侯府的護衛和喬安齡的幕僚,要不就是定安侯府的主要管事,伺候人的丫環小廝並不多。
整個院子人不多,和定安侯府裡僕從如雲的景象完全不同,顯得有些冷清。
這會兒,帶來的僅有的幾個下人都在忙,院子裡只有寧儀韻和言林和言丹連個護衛。
言丹一副憨憨直直的模樣,時不時四處張望,似乎隨時都會有敵人衝過來似的。
言林則是一副冰塊臉,沒有任何表情,眉眼透着冷峻之意,站的筆直如他手裡的佩劍。
寧儀韻朝着兩護衛看了看,便也覺得無趣。
她在院子了坐了一會兒,便道:“我自從進了這總督府就沒有出過這個院子,這院子外面是什麼?”
寧儀韻突然發話,言丹一愣,臉紅脖子粗的,不知道該怎麼回話,那日在客棧外,氣勢洶洶的把寧儀韻擋在門外的護衛,完全不見了蹤影。
倒是言林抱拳一握,嚴肅的回答寧儀韻,就像回答喬安齡的政務大事一樣:“回夫人,出了院子便是一個小花園。”
“哦?花園?”寧儀韻問道,“早就聽說江南園林是大楚一絕,小橋流水,風月無邊,連京城裡的院子也是比不得的。你說的花園怎麼也是總督府的花園,一定也不錯。”
“是,”言林認真的回話,“屬下不懂園林,就屬下粗看來,確實十分雅緻。”
寧儀韻終於來了興致:“出了院子,就是那花園了?不用走遠嗎?”
“出院門便是,”言林道。
寧儀韻想了想說道:“好,現在,現在我身上也有些力氣,我去看看那花園,逛一會兒就回來。”
“是,夫人。”言林和言丹同時應答。
——
總督府前院偏廳。
“侯爺,已經到了不少客人了,”宋修書立在屋子中央,想喬安齡稟報,而立之年的男子一身月白的淺色衣衫,透着一股淡淡書卷氣,不過沒有書生迂腐之氣,反而透着練達和精明。
“恩,”喬安齡坐在圈椅裡,品茗江南的茶。
這宴會是總督府辦的,作爲總督府的主人,應該是要出門迎客的。不過喬安齡身份高貴,整個大楚朝能讓喬安齡出門相迎的,一隻手就能數過來。江寧城這些人沒有人是需要喬安齡出門迎接的,所以他便等在偏廳,等開宴的時候,再出現就好。
“那呂三爺也帶着他的家眷來了,”宋修書說道。
“帶了誰?”喬安齡問道。
“呂三爺髮妻早亡,膝下只有一女,視爲掌上明珠,他今天帶來的,就是他的女兒。”宋修書說道。
“恩,”喬安齡頷首道,“宴會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夫人受了劍傷,操勞不得,今日的宴會,是你全權準備的,不要出什麼岔子。”
宋修書道:“侯爺放心,宴會已經準備妥當,只是這次宴會所費銀子是預計的四倍。”
喬安齡遠山眉微微蹙了一下:“又漲價了。”
“柴米油鹽都漲價了,尤其是糧食,漲的最厲害,”宋修書說道,“衣服可以少做幾身,魚肉可以少吃幾頓,糧食卻是任何人離不得的。”
喬安齡輕輕的嘆息幾不可見。
“最近百姓的日子不好過,”宋修書說道。
“恩,除了宴席之外,”喬安齡問道,“我讓你辦的其他的事情?”
“侯爺,放心,都準備妥當了,”宋修書說道,“就等一開宴,我們的人便會出發了。”
喬安齡說道:“看看這一次能不能有什麼收穫。”
“是,侯爺,”宋修書說道。“時辰差不多了,該到外面去看看了,”喬安齡說道。
“是,侯爺。”
喬安齡將手裡的茶杯擱了下來,起身出了屋子,宋修書跟在喬安齡的身後一起出了屋子。
喬安齡走進正廳,這裡正是舉辦宴席的場所。
他一踏進正廳,正廳中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喬安齡。
因爲是在自己府上的非正式宴席,喬安齡沒有穿朝服,穿的事平日裡常穿的金絲團蝠紋的直綴。
不過他五官俊美,氣質高貴,溫潤如玉,翩翩公子,縱是沒有人通報,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此人定是大楚有名的定安侯,也是這總督府的新主人喬安齡。
幾乎瞬間,所有人都起了身行禮:“侯爺。”
喬安齡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各位不必客氣,請坐吧。”
衆人都落了坐,喬安齡也在主位上落了坐。
“喬某初到江寧城,與諸位都不甚相熟,今日特地倍下酒席,請諸位到總督府一聚。
能有幸請諸位到總督府一聚,是喬某的榮幸。
諸位不必拘謹。”
喬安齡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向空中舉了舉,然後一飲而盡。
意料之中,這酒沒有任何辛辣之味,用水沖淡了不知多少倍的。
喬安齡不善飲酒,這酒是宋修書讓人用水兌開的,畢竟在場誰也沒有這個膽子,來檢查喬安齡喝的酒。
見喬安齡敬酒,在場所有人都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同諸位還不是很熟稔,說來慚愧,我看到諸位,也還叫不上名諱。不知道諸位是否可以自報下家門?”喬安齡問道。
喬安齡說完這話,所有人又都看向了一個方向,看向坐在宴席客位前排的人。
這人不開口,在場所有人都不敢開口。
喬安齡勾了勾脣,也朝那人看去。他心知,此人就是呂三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