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她,他竟然產生了羞意,他沒有擡眼看她,卻知道她在看他。
這一絲羞意,攀到他脖頸,讓他的脖頸泛出紅雲。,寧儀韻起初並不在意,可當他真的將上衣脫下,露出肩膀和小半個胸膛的時候,她卻不由的一愣。
他的身材比她以爲的,要好太多。
微紅的脖頸緊連着的勁瘦清晰的鎖骨,鎖骨下端又緊連着隆起的胸肌。
胸膛只露出一小半,卻是寬廣而堅硬,胸肌結實而飽滿,彷彿存蓄了一個成年男人的力量。
露出的肩膀亦可以看出肌肉流暢緊實的線條。
寧儀韻沒有想到,喬安齡穿着衣服,身形挺拔,身長如玉,而衣服底下,竟然是這樣一副,一副健碩的身子。
只脫了一截衣服,男人荷爾蒙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寧儀韻乍然看到,禁不住臉上一熱。
“我們坐到地上包紮,”寧儀韻說道,“你身量高,這麼站着,我夠不着。”
“好,”喬安齡說道。
於是,他便在原地盤腿坐了下來。
寧儀韻便在他身後,坐到了地上,她把他手裡的夜明珠取過來,放在離他傷口最近的地上。
她拿着剛剛從腰間扯下來的半條絲絛,看着他背後的傷口。
傷口雖說不深,卻也是入肉了,傷口的旁邊都是血跡,傷口中心還在不停地出血。
“這傷口……要是有傷藥就好了,”寧儀韻說道。
喬安齡說道:“我身上沒有帶傷藥。”
寧儀韻道:“恩,那我就直接包紮了。”“好,”喬安齡道。
寧儀韻拿起絹紗絲絛,手輕輕按到他的傷口附近。
因爲身子暴露在外已經有些時間了,喬安齡的皮膚有些冷。
寧儀韻穩了穩心神,湊近了一些,開始替他包紮。
喬安齡覺得她的手指溫溫熱熱,輕輕柔柔的,在他肩頭劃來劃去,讓他覺得有些心癢。
他的肩膀,似乎還能感受到她輕細的呼吸,微熱的氣息有規律的在他肩膀上拂過,若有若無。
喬安齡覺得他肩頭的疼痛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酥麻感,又弱而強,順着他的脊椎慢慢往下。
“今日之事,多謝你了。上山找到我,又替我擋了這麼一刀。”
寧儀韻一邊兒包紮一邊說道:“如果不是你反應迅速,又替我擋下這一刀的話,那這一刀,就該是我挨的。”
“所以我替你捱了,不必介意,左右就是一次外傷罷了。”喬安齡說道。
“包紮好了,”寧儀韻說道,“我心中總是感激的。
她的手剛剛離開喬安齡的肩膀,喬安齡突然扭過了頭。
他凝視着寧儀韻,專注的無以復加:”不必感激,這次就當是我賠罪,你可接受?“
寧儀韻一愣,訝異道:”賠罪?“
喬安齡說道:”恩,賠罪,就是在珍瓏棋館,後院竹林裡的那一回,我對你,對你,有所……唐突。
我一直說要向你賠罪來着,卻也沒想到什麼好法子,所以拖到現在。“
喬安齡頓了一下,接着說道:”這次,你也不用感激我,就當是我向你賠罪,竹林裡的事情,莫要再惱我,可好?“
寧儀韻擡眸,見他瑞鳳眼裡盡是絲絲縷縷的情意,彷彿交織成一張網,要她網住一般,她愣一愣,最終還是點了頭說道:”好,既然這是侯爺所願,那我答應就是,竹林裡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莫要再提。“
喬安齡轉過身來,和寧儀韻面對面,坐着:”是不惱我了,不是過去了。“他傾身向她湊近了一些,說道:”莫要叫我侯爺了,你叫我安齡如何?“”啊?“寧儀韻有些訝異。”叫侯爺,顯得很生分,侯爺這種稱呼是旁人叫的,你不是旁人,“喬安齡說道,”如今我們已經共患難了,你就叫我安齡吧。“
寧儀韻抿了嘴。
喬安齡又湊近了一些,光裸的肩膀快要貼上她的肩膀了。
她連忙伸手抵住他的胸口,掌心不敢按上去,只在手指上用了力,指尖傳來他胸膛肌肉的觸感,飽滿結實又有彈性。
”包紮好了,你先將衣服穿好,深秋天氣冷,現在是深夜,容易着涼,你又受着傷……“
喬安齡見她桃花眼彆着,肌膚塞雪,紅脣豐潤,臉頰上浮起朝霞似的紅雲,離他那麼近,那麼勾人。
勾得他心裡熱,身子也熱。
天氣冷?冷什麼?
他也抿了下脣,喉結動了動:”儀韻。“
低沉磁性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啞,帶上幾分春情,聽得寧儀韻耳朵一酥。
”哎,你快把裳穿起來,“寧儀韻閉了下眼。
喬安齡勾脣笑了笑:”那你叫我安齡可好?“
寧儀韻嘆了口氣,朝他睼了一眼,輕聲喚了一句:”安齡。“
喬安齡用鼻音應了一聲:”恩。“
他戀戀不捨的看了眼寧儀韻,坐直了身子。
”衣裳快穿起來,“寧儀韻說道。
”好,“喬安齡輕點了一下頭,把衣裳重新穿好。
壓好領子,拿起地上的玉革帶,在腰間環好。
收拾妥當之後,他重新坐到寧儀韻身邊,問道:”儀韻,現下,我這傷口已經包紮好了,是否可以說說寧賀的事情了?“
寧儀韻點頭說道:”恩,詳細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聽到了那兩個穿着夜行衣的人說的話。“
”他們說了什麼?“喬安齡問道。
”這兩個人應該是行走江湖之人,平時收錢替人做一些僱主不方便做的事情。
這回,他們應該是收了寧賀的銀子,替寧賀辦事,“寧儀韻說道。
”是寧賀花了銀子找人,想要擄走你的?“喬安齡疑惑道。
”恩,應該是這樣。“寧儀韻道。
喬安齡遠山眉輕蹙:”寧賀爲何要這麼做?“
寧儀韻搖搖頭:”這便不知道了。“
”寧賀,“喬安齡沉吟道。
兩人正說着話,頭頂突然發出一陣聲響。
一個男人粗噶的聲音傳了進來:”看看,看看,這回逮到什麼好東西了?
緊接着,轟一聲,陷阱坑的蓋子被掀了起來,一個男子舉着火把,從坑頂探頭進來張望。
“咦?什麼東西,”那男子看清了坑底的寧儀韻和喬安齡驚呼道,“呀,竟然是兩個人啊。”
喬安齡把夜明珠收進懷裡,擡頭問道:“敢問這位壯士,可是設下這陷阱的獵戶?”
那男子說道:“這陷阱是我設的,沒錯。
不過,陷阱是用來逮獸的,不是用來逮人的。我辛辛苦苦挖了個大坑,是想逮個大傢伙賣銀子的。
你們怎麼跑到我的陷阱坑裡了?”
喬安齡看了一眼寧儀韻,說道:“我夫妻二人傍晚進山遊玩,不想竟在山林裡迷了路,兜兜轉轉的,轉不出林子。
我們正在林子裡找路,一不小心跌進了這個陷阱。”
寧儀韻狠狠朝喬安齡睨了一眼,誰和你夫妻二人了?
喬安齡眼裡帶上幾分促狹:“還請獵戶大哥助我們夫妻二人出去。”
“原來是這樣,你們不是住在這山裡的。太陽落了山,也不趕快回去,還在林子裡瞎轉悠什麼?
還好你們掉進了我的陷阱,沒有遇到豺狼,也算你們走運,”獵戶說道。
“獵戶大哥說的是,”喬安齡說道。
“好了,好了,你們在這裡等着,我在這裡附近藏了一把梯子,我去把梯子找來,救你們出來,”獵戶說道。
“多謝獵戶大哥,”喬安齡說道。
獵戶離開了,少時,他又拿了一把梯子回來。
他把梯子從坑頂慢慢放下,喬安齡接過梯子,轉頭對寧儀韻說道:“儀韻你先爬上去。”
“噯,”寧儀韻順着梯子爬出了陷阱,喬安齡緊跟在她身後也爬了出來。
“多謝獵戶大哥,”寧儀韻道。
“不用客氣,你們既然掉進我的陷阱,我把你們救出來,也是應該的,你們今後走路小心着些就是,”獵戶說道。
“噯,好的。”寧儀韻答道。
她回頭看了看陷阱說道:“獵戶大哥設的這個陷阱真是精巧,如果不是我們掉進來,那一定可以抓到大傢伙。”
“哈哈,”獵戶大笑說道,“若說打獵,我不一定最在行,可若說挖陷阱,設機關,真不是我自誇,整個翠雲山,都找不到比我更厲害的獵手了。”
寧儀韻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正了正衣裳,又好奇的問道:“能那麼快就發現我們,是不是也因爲獵戶大哥設了什麼機關?”
“哈哈哈,猜的不錯,”獵戶說道,“這陷阱不僅大,而且是設置了機關,只要有東西掉進這陷阱裡,機關就會啓動,陷阱的頂蓋就會合上。
這機關還聯通到我屋子裡,頂蓋合上,我屋子裡的機關設置就會有變化。”
那獵戶咋呼道:“剛纔,我起夜時,竟看到我屋子裡的機關發生了變化,我就知道有東西掉進陷阱裡了。
沒想到獵物沒有歹着,竟然逮到到了你們。”
寧儀韻笑道:“原來是這樣,我說獵戶大哥怎麼那麼快就尋來了,原來是設置了機關。
獵戶大哥屋子裡的機關和陷阱裡的機關聯通着。
陷阱的機關一旦觸動,獵戶大哥屋子裡的機關也會相應變化”
“正是,”獵戶臉上顯出得意之色。
“倒是耽擱獵戶大哥抓獵物了,”喬安齡笑道。
“無妨,無妨,”獵戶見喬安齡說得客氣,便連連擺手道,“陷阱就在這裡,這會兒是逮到了你們,下一回指不定就能逮到什麼大獵物了。”
這獵戶看了看喬安齡和寧儀韻身上的裝束說道:“看你們的裝束,應該是從城裡出來的吧。”
“是的,我們夫妻二人正是京城人氏,今天白天出城遊玩,在林子裡耽擱了時辰,太陽落山還沒有出林子,所以纔會在林子裡迷了路,”喬安齡說道。
“哦,”那獵戶朝天空看了看,“現在還是深夜,你們不能再在林子裡瞎轉了,我家就在附近,你們若是不嫌棄,就去我家將就上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再走。”
喬安齡和寧儀韻心中俱是一喜。
在這深山老林裡,定安侯府的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們,況且還有寧賀和另一個夜行衣者也要找他們。
山林之中常有豺狼出沒,貿然下山總有些冒險,若是可以找一處地方落腳,那就最好不過了。
山林之中,黑夜最是難捱,捱過了這個晚上,等天一亮,視線清晰,豺狼野獸也會歸巢,一切都好辦。
“如此最好了,我們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若是能在獵戶大哥家中借宿一宿,便最好不過,就是要叨擾了。”喬安齡說道。
“好說,好說,談不上什麼叨擾,我家裡,就我和我婆娘兩個人,家裡正好有一間屋子空着,你們夫妻就在那間屋子將就一晚吧,”獵戶說道。
那獵戶把陷阱的機關重新設置好,便帶着喬安齡和寧儀韻離開了陷阱。
他們在山林裡穿梭了一小會兒,寧儀韻就見到一幢小小的泥瓦屋子。
泥瓦屋的窗戶透出忽明忽暗的燈光,橙紅色的,在深秋的夜裡,看着讓人心生暖意,彷彿夜色裡一盞指引方向的明燈。
獵戶見到那燈光,也加快腳步,帶着寧儀韻和喬安齡直奔泥瓦屋。
泥瓦屋裡頭的人似乎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就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一個三十四、五歲的婦人,荊釵布衣,穿着十分樸素,身材勻稱,長相算不得多好看,看着卻也舒服。
她看到自家男人回來了,便迎了出來:“怎麼去了那麼許久?不是說就看看陷阱裡的獵物嗎?叫你明兒一早去,你偏偏不聽,耽擱了那麼久,我在家裡,等得心焦。”
獵戶聽到自家婆娘的嘮叨,憨厚的嘿嘿笑了起來:“別擔心,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那婦人問道:“那怎麼耽擱了那麼久?”
這時她突然看到不遠處,站在夜色裡的喬安齡和寧儀韻。
她看了看喬安齡和寧儀韻,又看了看自家男人,訝異道:“這兩位是……你怎麼帶了兩個人回來?”
寧儀韻上前一步,笑盈盈的道:“這位嫂子,我們就是獵戶大哥從陷阱裡撈起來的獵物。”
“啊?”那婦人驚訝道,“陷阱裡竟然掉進了兩個人。”
獵戶道:“恩,是啊。”
獵戶簡短的把剛纔在陷阱那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自家的婆家。
婦人說道:“你的陷阱竟然困住了人?罪過,罪過,還好你起夜時,發現機關起了變化,非要去陷阱那裡看看,要不然這小夫妻倆,就要在那大坑裡待上一整晚了。”
她轉向喬安齡和寧儀韻:“讓兩位受驚了,真是對不住。
來,快進來,外頭有風,今兒晚上啊,你們就到我們家將就將就。”
“噯,謝謝獵戶大哥,嫂子。”寧儀韻道。
“叨擾兩位,”喬安齡說道。
寧儀韻和喬安齡便跟着獵戶夫妻進了泥瓦房。
一進門是一間堂屋,裡頭陳設十分簡陋,中間擺了一張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一個角落裡,擱了一些捕獵的用具,另一個角落裡疊了一個大木箱。
堂屋的左側和右側各有一間屋子,和堂屋用木門連通着。
“快坐下喝口水,”婦人道,“我去把西屋收拾收拾,我們家就我們夫妻二人住,平日裡也沒什麼人來,西屋一直都沒人住,我在裡頭放了不少雜物。
你們先在堂屋裡歇上一會兒,我去把那屋子拾掇拾掇,一會兒就好。”
“有勞嫂子了,”寧儀韻說道。
“不用客氣,你們坐着啊,”那婦人道。
“多謝,”喬安齡道。
婦人又道了句不用,便進了西屋。
獵戶從懷中取出一個粗瓷瓶,說道:“我見這位兄弟後肩受傷了?”
喬安齡頓了一下說道:“在林子裡走動時,不小心被尖銳的樹枝扎傷了。”
“可有上藥?”那獵戶問道。
“內人已幫我包紮好了,並沒有上藥,”喬安齡道。
寧儀韻聞言又忍不住偷偷瞪了喬安齡一眼,誰是你內人來着?
“恩,我想也是,你們從城裡出來遊玩,怎麼會隨身帶傷藥?”
獵戶將瓷瓶遞給喬安齡說道:“這瓶子裡裝着的是傷藥,我們這種獵戶成天在林子裡轉悠,被樹枝扎傷,被獵物抓傷,都是常有的事兒,所以身上傷藥是常備着的。
這傷藥還不錯,你拿着,一會兒讓你婆娘給你把藥上了。”
喬安齡接過瓷瓶:“多謝獵戶大哥。”
幾人正說着話,婦人從西屋走了出來。
她走進堂屋,從堂屋的箱子裡搬出一牀被褥。
“西屋收拾好了,這牀被褥是乾淨的,給你們今兒晚上用。”婦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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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跟我進西屋吧。”婦人又道。
喬安齡和寧儀韻應了聲,就跟着這婦人走進了堂屋旁邊的西屋。
婦人把一牀被子放到了牀上:“你們今兒晚上,就在這間屋子湊合湊合吧。”
寧儀韻和喬安齡又道了謝,和婦人說了幾句話,婦人便離開了屋子。
寧儀韻在屋子裡環視了一圈,這間屋子擺設也十分簡單。
一張靠牆的牀,不算太大,勉強可以容納兩人,一張四方小桌,旁邊擺了兩張條凳。
一大堆雜物摞在一邊,看來是因爲平時沒人住,所以把雜物都放在這間屋子裡。
剛纔那婦人應該已經收拾過這些雜物,將它們累到了一起。
寧儀韻朝那牀看了看,一張牀算不得大,勉強能容下兩人,上面擺了疊好的被褥。
被褥是印花藍布製成的,上面一朵一朵藍白相見的小碎花,看着十分可愛。
兩個人,一張牀。
寧儀韻嘆了一口氣,深更半夜的,掉進陷阱坑裡,確實很難跟人解釋。
找個藉口混過去,自是最妥當最簡便的法子了。
可他爲什麼要說是夫妻?說是兄妹也可以啊。
只是他先行一步已經開口說是夫妻了,她便沒有機會辯駁,若是她再改口改成兄妹,只會無端惹人懷疑。
寧儀韻嘆了一口氣,看在他爲她擋了一刀的份上,她就不怪他了。
夫妻就夫妻。
想了想,心裡又有些賭氣,她朝喬安齡瞪了一眼。
想想她和他,今兒晚上註定是要擠在一起共度一晚了,寧儀韻俏臉一紅,心裡有些尷尬。
“方纔,那位獵戶大哥給你傷藥呢?”寧儀韻說道。
喬安齡將手裡的瓷瓶遞給了寧儀韻:“又要勞煩儀韻了。”
寧儀韻接過瓷瓶,朝喬安齡看着。
喬安齡點了下頭,將腰間的玉革帶除了下來,放在小方桌上,將上身的褙子,連同袍子中衣一塊兒從肩膀處退下一截。
繞是寧儀韻已看過他一次赤裸的肩膀,這回還是有些羞意。
她不是這個時代的古人,前世她見過光膀子的男人都不少,更何況,喬安齡的衣衫至多就退了三分之一。
然而,寧儀韻的臉上卻燃起不知從何而來的熱意。
大約是因爲他的後背太款寬闊,也有可能是因爲他的肌肉太結實太硬朗,身材好的讓她不敢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