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忠奸小婢甘送雪中炭
封建**的社會,庭院幽深的宅院,從來都不缺少踩高捧低的下人,王玉釧儘管被禁足了,可是她的孃家王副相所帶來的困擾並沒有被弱減,又有顏氏開口,府裡的人都對知春閣避讓三舍,誰說不是呢,所謂送去祈福,能不能回來還是另一碼事,都不在府裡出現了,也沒有巴結的必要了不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吧
袁氏帶着杜雅蘭杜馨蘭離去後,知春閣一下子清淨了起來,除去內院伺候的,外院的都避一邊去了,綠影急的直跺腳,罵了一回也不解氣,自己先傷心起來了。杜汀蘭倒是泰然,悄無聲息地收拾,有的東西,她必須要自己整理。翻開匣子裡爲數不多的珠釵,一眼就看到放在頂上的蝴蝶簪,她掂起來,又放下,視線緩緩移開,落到一旁的匣子上,精緻的盒子裡放着疊放整齊的枕巾,以及沒有繡好的荷包。杜汀蘭道:“只可惜我沒有辦法親自看到林姐姐成親了,嬤嬤,替我轉交給五姐姐,就說是我對林姐姐的一點心意,望她轉交給林姐姐。”
這些針線都是她用盡心思繡的,這些年她也沒能積攢多少貴重東西,可是又不想隨便送些東西就敷衍了事,所以枕巾荷包,都是她親力親爲,用了不少時間,就盼着在林姐姐新婚的時候送給她的,如今可好,她非但不能親自參加,就連到場恭賀一聲都成奢望,這叫她怎麼能夠不遺憾呢?
江嬤嬤“哎“了一聲,道:“小姐可不能落下老奴,這些年老奴跟隨小姐,若是沒了小姐,老奴也沒個念頭了。”
杜汀蘭道:“嬤嬤……”
“老奴知道小姐想說什麼,就是因爲如此,老奴才更要跟小姐一起去。南山山高路遠,多一個人去,始終多一份照應,小姐難道忍心讓老奴一個人留在這裡苦苦期盼麼?”
相處這麼許多年。她們情同母女,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想說的是什麼,杜汀蘭也不再勉強,說道:“既然嬤嬤已經決定了,就依嬤嬤的意思吧。”
江嬤嬤含淚應下。道:“外院的人都還留在知春閣,負責日常的打掃,內院的一些,因爲小姐不在,會分一些到各處。除了綠影,小姐看還需不需要帶走其他的丫鬟小廝?”
搖了搖頭,杜汀蘭道:“不用了,小廝只帶旺財一個人,有你和綠影在,足夠了。”
“小姐。不要拋下奴婢”說話的正是綠箏,一聽到杜汀蘭會留下她就跪了下去。
“綠箏,你也算是府裡的家生丫鬟了,與綠影不同,留下來的話,憑着你的聰明能幹,府裡也是不會虧待你的。如果與我一起去南山,除了吃苦受罪,就沒有別的了。”
綠箏道:“奴婢既然跟了小姐,就願意一輩子服侍小姐。”
杜汀蘭擡了眼。認真地看着綠箏,道:“你要想清楚,我這一次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回來。更不知道事易時移。會是什麼情況。”
一個不入眼的被送往外地生活的庶小姐,跟着她還有什麼盼頭呢。不如留在府裡,服侍其中的任何一位主子,日後的境遇也要好上許多的。杜汀蘭吃過苦,更加明白受人白眼被踩在腳底下是什麼滋味,好歹也跟了她一場。杜汀蘭也不想再拖更多人下水。
綠箏咚咚磕頭:“求小姐不要拋下奴婢,奴婢願意終身服侍小姐,不離不棄。”
親自扶了她,說道:“你先起來。綠箏,我不想瞞你,更加不希望你跟着我去那麼遠的地方。”
綠箏道:“奴婢心意已決,只求小姐成全。”
那麼堅決的神態,那麼篤定的語氣,杜汀蘭仿若看到了某一個人,她低下頭,讓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道:“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就去收拾東西吧,過兩日我們就走,這府裡你還有哪些要好的姐妹,都與她們多說說話,之後會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們都要過清修的日子了。”
綠箏驚喜地點頭,一轉身就出了院子,江嬤嬤感慨道:“真是沒想到,竟然是綠箏在這種時候雪中送炭,老奴還以爲,她會早早撇清關係呢。”
將最後一個匣子放進木箱,杜汀蘭才道:“她會如此做,的確是出乎我的意料。嬤嬤,看來我們都猜錯了,我們的奸細不是她,那麼又是誰呢?算了,都過去了,也許遠離是非,會比現在幸運。”
江嬤嬤道:“這世界變化還真是大,以爲是對你好的人就在你背後狠狠地捅你幾刀,你防備着的人,最後千方百計對你好。到底是老奴眼拙了。”
她們早就懷疑過綠箏,所以許多事情,還是躲避着她,沒有過她的手。沒有想到她纔是真心真意的人,反而是王玉釧,那麼信誓旦旦要幫助她的人,前一秒還在高聲呼籲對她施以援手,下一秒王副相那頭就掀起滔天大浪,逼迫顏氏將她送走,還真是好笑啊
綠影翻着白眼道:“小姐不是說要儘量少帶人麼?幹嘛還要帶上旺財呢?多不方便啊”
隨便叫幾輛馬車,趕着到南山,再支付一定的酬勞,何必還要帶一個多餘的人?而且那個旺財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她又不是青面獸,至於總盯着她看麼?
杜汀蘭總不能全盤托出她的打算吧,旁觀者清,江嬤嬤倒是明白幾分,笑着道:“小姐身邊總不能一個小廝都不帶的,而且那旺財也機靈,再說幾年以前你們不是也一起服侍小姐的麼?旺財信得過”
綠影紅了臉,幾年前的事她哪裡還記得那麼清楚,混混沌沌地想起些片段,也沒什麼印象了,暗想着大不了躲遠一些一些也就是了。
一切都打點好後,到了出發的日子,杜汀蘭在顏氏的院門口跪着磕了幾個頭,袁氏那裡也知會了一聲,就帶着幾個人出了後院,來到門口。
她往遠處看了幾次,江嬤嬤勸道:“小姐,咱們走吧,二老爺還沒回來呢。”
說着一嘆,老夫人偏偏挑了二老爺不在的幾日送走小姐,不是擺明着擔心二老爺會干涉此事嗎,即使沒有公事,老夫人一定也不會讓二老爺知道一點消息,至少在小姐離開以前,二老爺會毫不知情,等到知道的時候,也許她們已經在半路上麼,也許已經到達南山,總之是來不及了。
失落地低下頭,杜汀蘭說道:“走吧。”
“七妹妹,等等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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