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新居住新房新官上任
對於杜汀蘭的舉動,顧氏並不覺得吃驚,她看了看安姑姑,安姑姑便扶起了杜汀蘭,道:“七小姐,這裡風大,還是進去說吧。”
杜汀蘭是打定主意,規規矩矩跪着道:“嬸母救我。”
顧氏道:“你先起來再說。”
杜汀蘭道:“我的處境嬸母是知道的,沒了姨娘的孩子,即使嫡母疼愛,也有顧不過來的地方。”
親生母親膝下幾個兒女的話,也有偏心的,何況她還只是庶出的,又不養在袁氏名下,眼下雖然還好,可日後呢?
杜汀蘭不是不知道這些,況且……
有一些話,她還是不能直截了當地告訴顧氏,並非不信任,而是不確定。
“我只問你,爲何要求留下來?”
杜汀蘭知道再不說的話,就是辜負了顧氏的好心,畢竟她沒有當着大家的面質問她,已經算是給了幾分薄面。所以杜汀蘭也將前因後果細細地告訴了顧氏,包括她到觀音廟祈福,中間受阻等等,考慮到種種因素,沒有把遇到那位貴夫人及她的兒子侄孫的事情透漏。
顧氏聽完默默思量了半響,杜汀蘭道:“如今只有嬸母能夠救我,母親那裡……並非侄女不孝,妄自菲薄,實在是經歷過這些,有些驚慌失措,現下想起來,仍舊還有些後怕。”
顧氏冷笑道:“你來求我,我又要去求何人?”
杜汀蘭擡起頭,愕然看着,不敢相信顧氏會這麼輕易拒絕她。她難道不是也對她有幾分憐憫的麼?她不想這麼快放棄,道:“嬸母……求嬸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對侄女施以援手,侄女不求富貴榮華,但求平平安安。”連日來的苦楚齊齊涌上心頭,杜汀蘭說着也是哽咽了起來,如果姨娘還在的話。那該是有多好!
她想着,不知不覺地就拉住了顧氏的衣袖,顧氏反將她的手一摳,甩開了道:“不是我不肯幫你。而是……我自己也是自身難保。”
她走到樓梯口,還是有幾分不忍,道:“其實,有些事,躲也躲不過。與其躲躲藏藏,不如奮力一搏,我記得這還是你告訴我的。你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呢?只是你須得記住,站的越高,看得越遠不假,也要謹防摔下去。太高的地方,一旦摔下去,便永世回不了頭了!既然註定逃不掉,就迎難而上吧,總歸你還年輕。也不是沒有勝算的。”
杜汀蘭懵懂聽着,已經看不到顧氏的影子了,她想站起來,掙扎了幾下,發覺膝蓋痠疼,幸虧有人扶住了,杜汀蘭擡頭一看,竟然是安姑姑。安姑姑扶起了杜汀蘭,道:“七小姐,您別怨我們夫人。她是真的無能爲力。二老爺升了官,明眼人看來,總覺得夫人也跟着高人一等了一般,實則……哎。夫人其實心裡也苦。能夠請七小姐來這裡,單獨囑咐幾句,夫人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力了。夫人的苦,七小姐將來總會明白,老奴也沒有別的奢望,只求七小姐別心裡怨恨了夫人去。她……唉!老奴也知道七小姐的日子,只是,我們夫人並不是一個好的求託對象。”
杜汀蘭聽得明白,安姑姑特意留下來,爲的只是替主子盡忠,她的忠心杜汀蘭沒有懷疑過,只不過最後這兩句讓杜汀蘭覺得茫然,並不是一個好的求託對象,那麼,杜府裡還有誰呢?
她默默想着,就連有人來了也沒有發覺,等到察覺時,嚇了一跳。
原來那人不是他人,而是借宿在杜府的周秉睿,算起來杜汀蘭還是第一回這麼近距離地看他,與袁潤天有幾分雷同,只是氣質遠遠不及,身子骨也要單薄些。周秉睿走上前來,道:“七表妹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睿表哥沒有看到其他人嗎?”杜汀蘭脫口而出,雖然沒有什麼要緊,但是也不希望被人看到。
周秉睿往四周看了看,笑笑道:“怎麼這裡還有別人嗎?”
還好他什麼都沒有看到,杜汀蘭慶幸的同時道:“怎麼睿表哥會來這裡?”
“沒事,就是隨處逛逛。我本來是要潛心修學,剛好這幾日學堂裡放假,老師們都回家過年過節了,我閒來無事,就四處走走,沒想到就走到這邊。因見這座樓與別處不同,就想要來看看。又見臺階上有人踏足過的痕跡,上來一看,原來是七表妹在這裡。”
杜汀蘭眺望着遠處,道:“嗯,我也是閒來無事就來走走,也不知道過多久就會離開這裡,到時候想見也見不到了呢。”
周秉睿聽出話裡惆悵,見她小臉凍得通紅,身子也有微微顫抖,脫下自己的外衫套在杜汀蘭肩頭,道:“姨奶奶說幾個表妹裡,就數你最弱不禁風,小心又病了。”
杜汀蘭哪裡肯要,又僵持不過他,周秉睿道:“哥哥保護妹妹是天經地義,七表妹再要推脫,就是不肯認我這表哥了。”
這下杜汀蘭只能無奈地接受了,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幾句便分別了,等到回到知春閣,綠影早眼巴巴等着,見到杜汀蘭便嚷嚷:“哎喲我的小姐,你去了哪裡?奴婢把整個屋子掀翻了也沒看到呢!”
“沒什麼,就是隨便走了走。”也不再理綠影,回了裡間發呆。
綠影便咕噥道:“怎麼一個個都這麼奇怪呢,二夫人說要找綠箏去,害我跑了一趟連個人影也看不到,小姐又是這幅樣子,可不是都高興糊塗了吧?”
她忽然想起了大事,道:“小姐,等等我……”
新年的紅燈籠剛剛撤下,汴都裡的二老爺便命人送回了聖上恩賜的幾份珍品,顏氏喜得合不攏嘴,她最最高興的還是經過這段時間,自己的兩個兒子比以前和氣了許多,感情也似乎沒有以前那麼疏遠了,顏氏高興了,府裡各處的日子都好過許多,加之二老爺不斷從汴都捎來好東西,讓不少下人都開始憧憬起到汴都的日子,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去,故而下人四處相告奔走,就是爲了能夠陪伴主子入都,須知留在這裡的人,除了看守,各種進項肯定都比不上汴都,其中不乏投機取巧渾水摸魚之輩,也是各府都有之事,此處不提。
這樣一轉眼就過了兩個年頭,二老爺來信說是一切安排妥當,大老爺新官伊始,於是搬家入都的事情便提上了日程,杜府闔家入都,浩浩蕩蕩的人馬,竟也蓋過了一時嫁女的縣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