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聞沁芳閣庶女悲咽曲
“母親!”一頭扎進袁氏的懷裡,杜雅蘭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來,紫綃忙四下觀看,見周遭無人,這才放下心來,勸道:“小姐,坐下說話吧,夫人難得來一趟。”
“啪!”袁氏順手就給了紫綃一記耳光,呵斥道:“就是因爲有你們這呆笨的奴才,我的雅兒纔會含冤蒙屈!紫綃,小姐出嫁前我曾經對你千叮萬囑,你卻將我的話視作耳邊風,你可知罪?”
紫綃好意上前,卻被指責了不是,懵懂地捂着發疼的面頰,忍着淚跪下道:“奴婢知錯。”
遲來一步的紫菱見到自己姐姐被打,一陣心痛,忙也跪下來,道:“夫人,奴婢們一直盡心盡力地服侍小姐,不知道是哪裡衝撞了夫人,還請夫人示下。”
袁氏冷哼一聲:“不服氣是不是?我且問你,這王府的主子是誰?住在這藕香閣的主子是誰?這王府的主子和藕香閣的主子又有何關聯?王府是天家,在這裡說話做事都要加倍小心,小姐,只是閨閣時候的稱呼,風王府不會有你們的小姐,只有侯夫人!”
“奴婢們並不敢,只是私下裡纔敢這麼叫。”紫菱倔強地說道,小姐這個稱謂是小姐特許的,夫人爲何如此咄咄逼人?
“還敢頂嘴!”袁氏的權益被觸犯,當即橫眉,紫綃見勢不妙,忙扯了紫菱袖子,道:“奴婢們知錯。”這個時候還要犟嘴,只會是自討苦吃。平日裡紫綃再是對紫菱有諸多微詞,也不能當着外人的面表現出來。眼下跟着小姐陪嫁過來。自動就把袁氏也視作外人了。
“母親,只是在藕香閣無人時,女兒才許她們這麼叫,也是太思念母親,纔會如此,母親何必爲難她們呢。”杜雅蘭也覺得自己母親小題大做了,不過是一個稱呼。再說。她受寵那會,侯爺也沒有介意過這些,她失寵。侯爺也不是因爲這個纔不理會她。紫綃紫菱一直貼心伺候在身邊,有着多年的感情,杜雅蘭如何捨得她們受罪。
袁氏道:“就是因爲你心軟,纔會被杜馨蘭那個庶女騎在頭上!”說罷恨恨地:“你護着她們。遲早有一天會被她們給害苦!”
紫綃把頭埋得更地,紫菱則是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她事事以小姐爲先,何曾害過小姐?
雖然見面是喜悅的,但是母親一來就拿丫鬟開涮,而這兩個丫鬟與她的情分又不同一般。杜雅蘭便有些不耐了:“母親難得來一次,何苦要在這些小事上計較?該不會是,覺得女兒連教訓丫鬟的能力都沒有。故意來走這一趟的吧!”
袁氏一滯,這還是她教養出來的那個女兒麼?見女兒臉色蠟黃。終究是捨不得女兒遭罪,做母親的,總要先低頭,眼圈一紅,道:“爲娘是心疼你,好好的一個孩子,如何弄到今日這步田地。”
這是她嬌生慣養捨不得打捨不得罵的孩子啊,如今被人冷落不說,還被冠上謀害子嗣的罪名,袁氏如何不心疼?心疼的同時又覺得女兒太懦弱,一個正室竟然會被小妾欺負到這個地步,她是不能對女兒發脾氣,這才把怨氣撒在丫鬟身上。
杜雅蘭猛烈地咳嗽了幾聲,道:“是我自己不爭氣,得不到侯爺的歡心。”
“不,雅兒,不是這樣,你聽我說,此事,與杜馨蘭那個賤貨脫不了干係,分明是她栽贓陷害。”袁氏暗恨自己瞎了眼,籌謀多年,竟然養虎爲患,錯把杜馨蘭那個庶女養了這麼多年。
“栽贓陷害?”杜雅蘭重複了這幾個字,仰起頭,空洞地看着袁氏:“母親是不是以爲所有人都一樣,會把自己的孩子也當做籌碼?”
“你……你說的什麼話!”袁氏昨日被杜汀蘭和顧氏聯手擺了一局,又遭丈夫輕視,心裡已經很難受了。本着最後一絲希望,她把所有的賭注都押在女兒身上,可是女兒居然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她。袁氏心裡發杵,該不是,女兒受打擊過頭了吧!思及此又是傷心又是難過,眼睛裡的表情分外分明。
杜雅蘭見了不忍,別過頭,道:“算了,眼下說這些也沒有什麼意思,母親今日來,是有何事?”她本是想問,肚子裡這團假肉要什麼時候才能名正言順地落地,但是看到母親的狀態,改變了主意。
袁氏將錦鈴推到杜雅蘭身邊,道:“母親思來想去,你這裡比我更需要人。就讓錦鈴留下來幫助你吧。”
杜雅蘭拒絕道:“那怎麼行,錦鈴一直是伺候母親的,還是跟着母親更好。”
袁氏是下定決心要留下錦鈴的,也是她此行唯一的目的,當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便板起臉孔,道:“是不是連母親的話都不聽了,母親可是爲你好!”
杜雅蘭便不能再說什麼,留下了錦鈴,袁氏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她要趕在日落之前返回茹古院,不讓人看出破綻。
等她走後,病痛交加的杜雅蘭忽然坐起來,說道:“錦鈴,陪我出去走走。”
沁芳閣內,昏睡了一日的杜馨蘭再次醒來,她迷濛地睜開眼睛,翠微見了,道:“姨娘,可是要喝水?”
杜馨蘭搖搖頭,嘴脣雖然乾涸得厲害,可是卻沒有一點口渴的意思,也沒有喝水的*。她張了張嘴,慢慢開口:“我睡了多久?”
翠微道:“您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在這之前,也數次昏睡過去,算算時間,也有十來日了,大夫說您失血過多,可能要休養很久的時間才能恢復到以前。”
“這期間侯爺來過不下十次,幾乎是每日都來,可不巧的是,他來的時候姨您都昏睡着,侯爺見您睡的香,就沒讓人叫醒。”翠微哽咽地說道,其實是姨娘一直昏昏沉沉的,根本叫不醒。王府裡所有的好藥都讓侯爺搬過來了,可也一直不見好轉。大夫說,就算用最好的藥材,姨娘的身子也早就因爲虛耗過度,難以修復了。要是不受刺激,還是可能好轉的。翠微是****守着,就希望姨娘早些真正清醒過來。
杜馨蘭裂開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翠微,不要再瞞我了,我不會好了,對不對?”
“姨娘其實沒有必要賭上自己的。”翠微啞着聲,打一開始,她就不贊同姨娘的決定,可是姨娘心意已決,她只能配合着行動。但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局的話,翠微是決計不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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