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裡忙外汀蘭怒斥丫鬟
“你的這是什麼話?我何時竟然有這樣的本事,可以左右一個人的生死了?秋月姑娘你看,我又何時把你們逼到死路?”杜汀蘭微微一笑,正是因爲站在王府的立場,她纔要如此做,也早就想過,此事會一波三折,但全然不會想到,會被這樣拿來混淆視聽。
秋月便慼慼艾艾地道:“蘇家獲罪,我們夫人就算罪無可恕,然而也禍不及無辜。奴婢們雖然是下人,可也忠心耿耿地在王府住了十幾年,眼下主子走了,可也只是暫時的。二爺並不曾寫過休書,我們夫人就仍舊是王府的二夫人。奴婢們也衷心期盼,夫人會早日歸來……”
到此處,是頓了頓,用帕子拭淚。
“你的意思,我是不近人情了,是麼?”
幾句話就給扣了這麼大帽子,杜汀蘭不想話都不行了。連貫地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貶低杜汀蘭一介側室,竟然管起正房的事情,有鳩佔鵲巢之嫌了麼?又打狗也要看主人,他們先是蘇家的下人,陪嫁到王府,理所應當就是王府的人,論資歷杜汀蘭還不夠資格來發號施令。再她主謂不分,落井下石,非一般妯娌之常態。
秋月戰戰兢兢地道:“奴婢不敢。”裝腔作勢的樣子,擺明了就是承認杜汀蘭是她所形容的那種人。
“那就是我不分尊卑,行僭越之舉咯?”
蘇氏是嫡出,她是庶出。眼下一個庶出的側室管到了嫡出的頭上,這纔是秋月所憤憤不平的地方。平日裡看着她不聲不響的,沒想到到了最後的關頭,倒是還有這樣的底氣做抵抗,她難道不知道,負隅頑抗的結果是極其慘烈的麼?
“這管家之權是王妃給的,若是秋月姑娘你不滿意,大可以向王妃稟明此事。再來治我的罪。”杜汀蘭言辭鏗鏘,沒有一回旋餘地。秋月暗自嚥了唾沫,低垂着頭:“奴婢不敢。”
思雨不耐煩了:“除了會這幾個字,姑娘就沒有別的話了麼?你不是我是個狗仗人勢的丫鬟。我們側夫人不乾不淨,怎麼?這些話只能對我們下人,就不敢當着側夫人的明面上來講?”
秋月嚇了一跳,她在衝動之下出的話,但絕非是口不擇言。而是事先演練過的,那時候得底氣十足,爲何見了側夫人,就全然開不了口了?
全場一片譁然,無故毀人名節,又沒有證據,怎麼都覺得不地道。那些剛纔還同情秋月是因爲沒了主子被欺負的,眼下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秋月。杜汀蘭道:“散了吧,我有幾句話與秋月姑娘單獨。”
衆人雖然還想探聽消息,但此時若然強行留下。就顯得突兀,屆時再查起來,自己背後的主子不就一清二楚了麼?因此衆人戀戀不捨地移動腳步,好一會才散去。
等到大家都走完,杜汀蘭懶懶地走近落月軒,坐下來,看着秋月亦步亦趨地跟上,道:“怎麼?秋月姑娘,你就只有這本事?不怕你遠在千里之外的主子失望麼?”
“還是,你的主子早就不是二嫂。而是另有其人。你不過是賣主求榮,是麼?”
秋月身子抖了抖。
不就是因爲炭火麼?居然要鬧這麼一出!杜汀蘭想也不用想,一定是思雨過來時,秋月非但不肯搬離落月軒。還藉機生事。至於爲何思雨也掛彩了,也不難想象,定然是秋月戳中了她的痛腳處,思雨忍無可忍,兩個人就大打出手。
“吧,你的目的是什麼?”杜汀蘭直截了當地問道。
秋月一愣。仍舊道:“奴婢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留下來,等待我們夫人回來。”
杜汀蘭眯了眼:“秋月,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顏面,若是你還不肯實話實,那麼休怪我不客氣。你也好你家夫人也好,我從未欠過你們任何東西,也無需賣你一個人情。”
若然不是有目的,何必鬧這麼一大出把她引過來呢?那個報信的丫鬟根本就不是隸屬於碧水軒的人。如果猜測得不錯,那丫鬟就是落月軒的,是秋月指使,專程來“請”杜汀蘭的。
秋月絞着帕子,看得出她內心很複雜。末了,道:“蘇夫人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只是想她有朝一日回來,還能看到落月軒整潔乾淨的樣子。”
還是不肯啊,看來,此人的心思是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了。杜汀蘭不打算勉強,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什麼。但是秋月你記住,這管家之權,是王妃當着王府所有女眷的面給我的,只要她沒有發話,我這個協理家政的頭銜就不會被輕易除去。你我之間並無深仇大恨,我自然不會因爲二嫂之前的種種嫌隙針對於你。但倘若你自命清高,總認爲自己處處高人一等,或者是想借着你主子的餘威興風作浪的話,我杜汀蘭坐上這把椅子,就絕不會放任不管。我念你思主心切,此次不再懲罰。可別當做這是對你的忍讓。你也好這落月軒的任何一人也好,都要按照安排分派到各院中去。這二十車的炭,我是減定了!”
落月軒不散,那二十車的炭火是,可若然留下秋月等一干人等在落月軒,那麼無疑秋月就是落月軒最大的主子。一個下人享受着本該是主子的榮耀,還要藉着主子的餘威招搖撞騙,掩蓋自己虛僞的本質,那纔是大錯而特錯!
“至於你們的去處,我也細細想過了。秋月你這麼能幹,定然是得力的好手。正好我們碧水軒的書房無人打理,從今往後你就在那裡服侍吧!另外的人,管家自然會處置好!”
作爲蘇家曾經的一員,秋月應當比任何人都明白,蘇氏是不大可能會回來的了。即使回來,也是另一番景象。可她管理王府多年,還有一些親信留在王府,對這一部分的人,能夠用的,杜汀蘭會留下,而不能爲王府所用的,自然也只有,遠遠地打發了去。秋月,就是她認爲,還有存在價值的人物之一。
碧水軒的書房曾經是冬青服侍的地方,就算是後來把她調到碧水軒正房服侍,冬青依舊還只是一個丫鬟,距離自己的姨娘夢實在差別太大。從此次事件看來,秋月也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女子,把兩個都有野心的女子放在一處,她也有時間來處理王府的各種冗雜事情,不是麼?
秋月與冬青的戰爭,兩個丫鬟朝氣蓬勃的野心,她真是很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