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然大怒顏氏罵子怨媳
杜成安在雅芳院處置下人嚇壞顧氏的消息,經過袁氏密謀錦鈴散發,沒過一會就傳遍了整個杜府,很快便傳到了老夫人顏氏的耳中。顏氏當做笑料一般對着方嬤嬤說了,笑罷住了氣,道:“你快聽聽,這都是說些什麼話?”
方嬤嬤也道:“只怕是不知道那些個愛嚼舌根的下人,吃飽了撐着,便編出了這樣的笑話兒來,容老奴去細細查問,再來回稟。”
顏氏拉住方嬤嬤,勸道:“你自己也是一把骨頭了,還操心個那些作甚?少不得多過幾天清淨日子罷。”
方嬤嬤這才作罷。
可與此同時,外面傳得越來越烈,那風聲一傳十十傳百,如火如荼地架勢,先是由幾個看似不起眼的粗使嬤嬤傳了出來,後來跟着是雅芳院的下人,再有就是竟還有下人拿出當日摔碎的茶杯說事,如此推說幾番,顏氏本就是多疑的,適才勸慰方嬤嬤也是走個過場,更多的是不敢置信罷了。可袁氏自然不能如她所願,如此,顏氏已是信了大半。等到拿了昨日當值的下人來問,又有雅芳院在場幾個嬤嬤的作證,顏氏方明白,是千真萬確了。
顏氏聽完,勃然大怒,當即喝道:“這個逆子去,把他給我叫過來”
“還有顧氏,也一併叫來”
一邊自己先氣了個半死,捶胸頓足,方嬤嬤止不住地撫慰,哪裡還有什麼作用,顏氏氣得渾身顫抖,多日來的喜悅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怒氣。
含輝齋裡的下人平日只當這位老夫人和藹可親,好得不得了,今日見了,才知也是一個不輕易發威的,都嚇得不得了,然杜府畢竟多年小事不斷大事一個也無,二老爺夫婦回來不過半年,就掀起了這般血雨腥風,倒是好奇,顏氏會如何處理了。
心裡替二老爺捏把汗的同時,更多的是同情起二夫人來,也不知是她做了何事,竟然會讓二老爺做出此事來?
只有方嬤嬤,更多的是擔心顏氏的身體,她一面替顏氏順氣,一面安撫道:“老夫人放寬心,那些個下人您還不知道,可不都是虛張聲勢的,您先喝口茶潤潤喉,等二老爺來了,問問便知。老奴想,二老爺必然不會做出不近情理的事情來。”
顏氏冷笑:“你是不瞭解這個兒子,惹怒了他,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話說着,二老爺的聲音也從院子外傳了來:“不知母親喚兒子來,所爲何事?”
顏氏開門見山:“你院中的靜兒,爲何不明不白地死了?”
二老爺杜成安一揮袖子,坐在顏氏下方的椅子上,不緊不慢地回道:“原來母親問的是這個。靜兒乘主子不在之時,與人行那苟且之事,被兒子逮個正着。”
“果真如此,那也是內宅之事,你差人告訴了你大嫂便是,如何還要要了她性命?”
杜成安正喝茶,聞言一愣,端着茶杯的手一頓,擡起頭愕然道:“此話是誰告訴母親的?兒子怎會做那不合常理之事?”
顏氏本是氣得七竅生煙,經方嬤嬤安撫方好了些,畢竟也是她自己的兒子,顏氏打心眼裡不相信兒子會是那不明就裡處罰下人的人,所以已經相信了大半,口氣也鬆了些,問道:“那她爲何會死在你那院中?”
杜成安放下茶杯:“她做出那等齷齪之事,自然沒有顏面再苟活人世。兒子一沒有罵她,二沒有處置她,想來,是她自己想到沒了臉面,二來也知道,東窗事發杜府勢必不會再留下她來,因此來個一死了之也未嘗不可。起碼不會牽連到無辜之人。”
“話雖如此。”顏氏還是有疑惑:“如何你院中那些下人,均是一口咬定是你做的?”
杜成安笑了笑:“這樣做對兒子有什麼好處?不過一個下人,再買了來就是,母親何必小題大做。再者死者已矣,又是這樣不光彩的事,難道還要繼續揪着不放?屆時不要說這個丫鬟,就是咱們杜府的顏面,也好看不到哪裡去。母親以爲呢?”
顏氏最是在意杜府的名聲,便道:“你說的也有一些道理,只是說來說去,到底還是有風聲,若是傳到他人耳中,對你,對我們杜府都不好。你要知道,人言可畏。兒啊……”
顏氏說着,開始語重心長:“你是可以不在意這些,只是這麼許多年,你一直外放,不曾在天子腳下當差,莫不說京中權貴,就是咱們金陽城裡,有頭有臉的,跟咱們杜府來往的,也不多。如今你好不容易有了這樣舉薦的機會,應該要好好把握。你兄長你也知道,這些年雖然在我的教導下,可未必能夠隨了我的願。眼下,你便是爲娘唯一的希望啊”
大兒子迂腐不堪,冥頑不靈,她已經死了心,只希望他坐穩這個六品小官的位置,不要給家裡丟臉就行,好在她當年慧眼識人,結交了袁家,娶到袁氏這樣的兒媳,只要她在一日,顏氏便不算是很擔心大兒子。小兒子呢,自小就聰慧過人,也正是因爲如此,倒反而讓她這個母親摸不透,即使多年前那件事她站在他的身邊,也沒有感覺到小兒子對她的親近,反是大兒子,雖然迂腐,對她卻是畢恭畢敬言聽計從的,所以顏氏多少有些失落,同時也有些安慰,就在這種猶疑之間,顏氏做出艱難的安排,但是,小兒子未必肯聽她的。
果真,杜成安聽完,不顧顏氏微紅的眼眶,道:“兒子與母親所想不同,兒子以爲,府中無小事,若是家宅不寧,兒子如何修身養性揚名立萬?只有把府裡的事情處理好了,兒子纔有心思專心仕途。反之,大丈夫若後宅不安,縱然雄獅百萬,又如何有成就可言?”
顏氏狠狠握住椅子,問道:“你想如何處理?”
“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不假,之前的事情兒子可以暫且不提,可畢竟如今兒子回來了,我雅芳院的事情,讓大嫂來管,她未免畏首畏尾,收放不能自如。這其中又有一些是兒子從隴北帶回的,大嫂管理起來也難免生疏。倒不如分開了的好。”
顏氏問道:“你是想分家?”
“當然不是,只是,我雅芳院**出來,由青嵐自行管理,別的府中大小事務,仍舊由大嫂操持,母親以爲如何?”
顏氏被小兒子的話嚇了一跳,心下只當是顧氏挑唆的,暗恨不已,只內心道:顧氏,你究竟給我兒子關了什麼**湯?面上卻閉口不提顧氏,只道:“你大嫂再不濟,也是長嫂,且她不會,還有爲娘……”
“母親年紀大了,大夫也說不要操勞得好,兒子以爲,這樣纔是最妥善的辦法,管理起來也不會太難。相信大嫂有了分身,也可與大哥更加琴瑟和鳴纔是。”
“顧氏的身子一直……”
杜成安毫不客氣地打斷:“嵐兒的身子如何,兒子比任何人清楚。母親若是不肯答應,那兒子只好上表宗族,另立門戶”
顏氏胸腔憋着一口氣,聽完小兒子的話,眼一閉,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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