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掏出手機說:“我給嫂子打個電話,讓她拿條繩子過來!”
錢媽攔住他說:“現在天色不早了,你嫂子又帶着孩子,不方便,還是我回去拿吧!”
錢多多找了個折中的辦法,說:“媽,要不這樣,我給嫂子打電話,你也往回走,這樣半路上遇上,也不耽誤時間!”
錢媽點點頭,和我們打了個招呼就往回走了。
錢多多走到一邊給月青嫂子打電話,我和大舅將井沿的長草給撥了,弄出個三米左右的空間。大舅看着黑呼呼的洞口匝舌道:“我的個娘啊,挖這麼深的井,也不怕通到地府去!豬肯定死翹翹了,小魏啊,來得正好,我姐的煲豬肚可是一絕,你有口福了!”
大舅嘴裡的姐,自然是錢媽了,我向他笑了笑沒說話,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往荒井裡照去。
手機光亮很弱,照不了多遠,只見洞壁上長滿青苔,溼露露的一看就知道很滑,這要是有人掉下去,就算沒摔死也得困死在裡面,我忍不住皺眉道:“這荒井也太危險了吧,怎麼就沒人填上?”
大舅嘆着氣說:“我姐說這井三十幾米呢,十個大壯小夥也得忙活三五天才能填上,誰有這工夫啊!”
我心想,即使不填你也得找個厚實一點的東西蓋上啊,拿個草垛子一糊了事,明事理的當裡在遮荒井,不明事理的還以爲你在弄陷井呢!
我拿着手機繼續往下照,只能照到十七八米的樣子,再往下飄散着白霧,手電燈光穿不過。白霧緩緩涌動,好像裡面孕育着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我突然間感覺有些眩暈,有一種馬上要掉下去的感覺,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想要收回目光,卻覺得全身肌肉僵硬動彈不了。
我感覺井底有一股吸力,將我吸引往下跳,而我的重心,也在慢慢地往井口傾斜,我感覺我很快就會失去重心,掉下三十多米深的荒井,霧氣的下面不知道是水還是石塊,但肯定有一頭死豬。
我要是跳下去會不會死呢?
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大吃一驚,,嘴裡忙唸了幾遍清心咒,感覺神智在慢慢恢復。可是身體仍然動屹立在井口動不了。
這時候,我看到大舅的身體也在慢慢地向井口傾斜,他似乎想要看清楚井裡的東西,但是怎麼都看不清,就將身體繼續前探,肩膀已經伸出了井口,看着他雙手撐住井沿的地方有灰塵簇簇往井下掉,我的心陡然一跳。
我敢肯定,只要他的身體再往前探出一寸,他就會頭上腳下的栽到井底。不能再遲疑了。我伸手猛地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身體一痛,頓時恢復了知覺。腳在地上一蹬,借力向大舅撞了過去,肩膀結結實實地頂在了他的肋下,將他撞飛了兩三米。
同時,我也感覺到肩膀處傳來一陣劇痛,彷彿脫臼了。我忍住痛從草叢裡扶起大舅,問道:“大舅,你有沒有事?”
大舅被我扶起來,神情有些木然,過了一會兒才激棱棱地打了個寒戰,嘴脣哆嗦着說不出話來,他這時候也明白過來,要不是我那一撞,現在的他八成是躲在井底了。
他搓了搓冰涼冰涼的臉蛋說:“以前我就聽老人家說獨坐不憑欄,二人不看井,不直不理解,現總算是明白了……”我心說你明白個鬼啊,兩人不看井是提防另外一個人將你推進去,我這是救你,能混爲一談嗎?
不過,我聽說有些人從高處往下看久了,就會有一種想跳下去的衝動,搞不好我們兩個人都中招了吧!
這時候錢多多也打完了電話,看着我們的臉色都不是很好,問道:“舅,你們怎麼了?”
大舅想要說些什麼,被我用眼神制止了。即然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且我們也平安,再說出來徒惹人擔心。
我示意錢多多坐下,說:“沒什麼,撥草撥得有點累,歇會兒就好了!”
錢多多難得地出現了一個笑容道:“十三你是城裡的,肯定沒吃過這樣的苦吧!”
我心說狗屁,哥們頂多算個郊區,吃的苦可不比你小子少,但我沒有說出來,只說我家也種地,但是肯定沒你家多就是了。
沒多久,錢媽就來了,肩膀上掛着一掛尼龍長繩,還帶了兩把手電,是那種普普通通的手電,沒有防水功能的。
錢多多一馬當先要下去,被我攔住了,我說還是我下去吧,看你小子都瘦成猴了,再折騰一下不得累死啊!錢多多不依,說這是他們的家事,不能讓我這個客人來承擔。我倒不想承擔,但是看這個洞好像有些古怪,我好歹算個半吊子陰陽先生,我下去比他們下去要強。
在我的一再堅持下,錢多多終於讓步。這過程中,大舅始終一言不發,顯然剛纔發生的事將他嚇壞了。
我將繩子綁在腰上,由錢多多和大舅一點一點放入荒井。越往下溼氣越重,空氣中透出寒意,我打開了手電,由於地霧太濃,只能照到三五米的空間。身體繼續下沉,我感覺寒意越來越重,露在衣服外的肌膚都起了雞皮疙瘩。
這時候,上面傳來錢多多甕聲甕氣的聲音:“十三,到底了沒有了,繩子快沒了!”
我向上喊道:“再往下放一放!”
身體再次下沉,我立即感覺腳底一涼,踩在水裡了,這水冰涼徹骨,像是門口小賣部冰箱裡用來冰東西的水一樣,好在這水並不深,到膝蓋處就踩在了實地上。我搓了搓手臂舉起手電往前照去,我嘞個去的,裡面空間足有一間房那麼大,被水覆蓋着,我的左方有一條狹長的通道,不知道通向哪裡。而那頭大肥豬則在我的右邊,早已經摔死了!
我看了看四周,不由地疑惑起來,要說這只是一口井,我是不信的,沒見過挖井在井底搞這麼大個空間的,而且井底的那個狹長通道,明明顯是通向某個地方的,我的心底升起不安的感覺,想走進通道里查看一番,但想想還是算了,哥們已經夠煩的了,墨雪的事還沒個眉目,錢多多父親的病處處透着古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這時候我又聽到錢多多的聲音:“十三,到底了嗎?怎麼樣?要是還沒到就拉你上來吧,繩子不夠了!”
我扯了扯繩子,這是我們約定的信號,意思是到底了。讓他們再往下放一點,我好將豬綁上,繩子果然放下了一些。我綁好了豬,又扯了扯繩子,示意他們往上拉。三個人一起用力,那肥豬隻是動了動,並沒有被拉上去。
我心裡正直疑問時,錢多多的腦袋湊到了井口,向我喊道:“十三,不要管豬了,我們先拉你上來吧!”
我問爲什麼。
錢多多說:“豬太重了,我們三個人拉不動。”
我還是很不甘心,同爲農村人,我深知一頭豬於一家人來說代表着什麼,即使死了,做成臘肉也能吃上一年,不要實在可惜,我想了想說:“多多,你舅不是有一輛三輪摩托嗎,車子動力大,指不定能拉上去!”
井外沒聲音了,很明顯,錢多多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正和大舅商量呢,過了一會兒錢多多向我喊:“我哥開車來了,十三你在下面等一等,馬上就好了!”
我雙手抱着胸抵禦寒氣,聞言點點頭,突然想起點頭他們看不到,於是向上喊道:“我聽到了,你們快點!”
這樣喊話實在太累,於是我就用手機和他們交流,得知剛剛錢永遠回來了,給他們打電話問要不要幫忙,於是錢多多就叫上他大哥了,車子還沒熄火呢,估計有個三五分鐘就到。
過了一會兒,我隱約聽到馬達的轟鳴聲,錢多多給我發來信息說:“車子到了,你往邊上讓一讓!”
我聞言靠到了一邊,跟着繩子繃直,拉着肥豬徐徐往上,帶得青苔泥土紛紛掉落,弄得我頭上,脖子裡全是,都不敢睜眼了,於是我淌着水進入了左邊狹長的過道里,躲避紛紛掉落的泥土。
這頭豬實在大肥了,我都不敢往上看,總覺得即使是大拇指粗的尼龍繩,也會被它繃斷。看這速度,整個拉上去還得費些時間,我先玩玩手機吧!點亮屏幕,發現沒了信號,又不願意去井底,隨手打開了《植物大戰殭屍2》一看打開圖片,頓時嚇退,我嘞個去的,在這黑沉沉的井底過道里,一個人玩植物大戰殭屍,想想那場面都後怕,我趕緊退出,換成了《捕魚達人》。
坑爹啊,才玩了沒幾分鐘,金幣就快用完了,我往井口看了看,嗯,肥豬快吊到井口了。等他們再次放下繩子,我就可以上去了。以哥們的功勞,吃個煲豬肚什麼的應該不在話下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