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鏡中撈月

蕭清看着現身在前面山崖上的兩個妖人,心頭暗笑。知道他這番裝神弄鬼,皆是昊天鏡中太虛神光所化,和天下正道各派仙人所用完全不同,要是能看出家數來,那纔是天大的怪事一件。

見兩位男女妖人瞠目結舌,驚疑不定的模樣,心頭再次有了主意。

隨見空中霹靂亂閃,遙遙朝兩個妖人頭頂劈下。果然只見兩人連遁光都不敢使用,各自將身一縱,就朝地下鑽去,一閃無蹤。

蕭清微微揚手,拋出三顆凝碧丹,在一朵祥雲包裹中,冉冉落在城鎮的一個石水缸中。方化爲一缸碧波,缸前就現出十六個朱文古篆。

“起死回生,一杯見效。心懷不正,穿腸毒藥。”

至於是不是符合古仙人語氣,他也無暇顧及,沒有打出買一送一,如假包換的招牌就是好的了。這時候正在昊天鏡的隱身妙用下,施展戊土遁法,跟隨在兩個妖人後面,來一招黃雀在後。

蕭清見此時昊天鏡加戊土遁法,比起在不周山迅捷了好幾倍,所經的土壤山石,連半點痕跡都看不到。而前面兩個妖人,身化一團黃光,朝前方急行不止,前方山石土壤一遇到黃光,就從中裂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四下翻騰。

等遁光飛過,才緩緩合攏,看起來稀鬆平常得很。雖幾次想隱身跟在兩個妖人的屁股後面,最後又怕收勢不及撞了上去,弄巧反拙。

才地行五六十里,就見前面土層中隱隱冒起一片黃色煙光,兩個妖人一下無聲無息地穿了進去。才知道方纔謹慎,方免去了暴露行藏。前面多半到了妖人洞府,纔會四周都有禁法,也不再進,將戊土遁法朝下一指,潛入最下面。

有昊天鏡在手,可以默查天下。他功力稀鬆,現出什麼宇宙全貌,天地萬物就不要想了,看出數百里內的動靜卻能做到。當下擎出寶鏡,微微朝上面土層一晃,也不見有什麼光華現出,鏡面清煙一閃,就現出上方遠近十餘里的景物外貌。

見頭頂三四里外,有一巨大洞穴,石室甚多,佈置皆十分精美華麗,上下有四五層之多。但佔地卻小,只有數畝方圓。比起不周山蚩尤墓中三怪隨便一處佈置就幾十畝方圓,大而不同。頗有幾分精細而微的樣式。

在東側一間最簡樸的丹房內,有一身材高大,容貌威猛的中年道人正在匯合龍虎,煉製丹藥。十餘丈外還有兩位道人閉目跌坐,一位寒着一張臉,白慘慘地頗有幾分殭屍模樣。一位則穿着一件火紅道袍,滿面虯鬚,肩頭還揹着三面小旗,好像唱大戲一般。

另外數十丈外的一間華麗大殿中,更有不少妖女穿梭其間,在佈置着什麼。鏡光無意照上一女,就見寶鏡上微微一亮,變成一個全身黝黑,滿臉皺紋的老太婆。心頭惡寒,手中的昊天鏡也差點一哆嗦掉落下地。

知道不是矮師伯說的禁圖,連忙將鏡光朝另外石室照去。轉眼見洞穴最下層有一個小室,裡面空空蕩蕩的,只有半個石臺。臺上懸着着一塊金鏡,甚至古雅,鏡中射出一道皓月清寒的清波,時亮時暗,輪轉不定,正照在前面的一塊大青石上。

哼,小樣,你有寶鏡籠罩,就不要以爲我照不出來了。

魔鏡魔鏡,告訴我青石中是什麼。

不對,口訣錯誤,昊天鏡不是這麼用的。

蕭清輕輕伸手朝鏡面一按,就見一道清濛濛的光華閃了一閃,大青石內立刻現出一團佛光祥霞,籠罩在一個巴掌大小的黃木小盒上。清光一閃而斂,小盒中現出一張黃麻絹帛,看上去只有薄薄兩層,佛光就從絹帛邊上的梵文現出。

蕭清一下了然於心,知道矮師伯說的事情究竟是什麼。這片黃麻絹帛,應該就是大雄禪師所留寶庫的禁圖。師祖讓自己過來,就是爲了幫驅逐出師門的花無邪師叔。

這件事情不是峨眉弟子在做嗎?爲什麼師祖改變了主意?心頭才嘀咕了一句,就知道他是被師祖派遣過來收拾他遺留的爛攤子。

這禁圖將來可是被崆峒派的幾個妖女從恆山三兇手中騙走了。但因爲老丌亂來,崆峒派殘餘妖人,全給弄去攻打星宿海,救血神子出困。然後被上方山鏡波寺獨指禪師給全部“度化”了,崆峒派也就煙消雲散徹底完蛋。

沒有崆峒派的妖女來色誘恆嶽三兇,那這張圖紙就不會自己長腳跑到珠靈澗去,就只有自己這個掃把星過來承擔因果,將圖紙弄走。

昊天鏡不是用來應付恆嶽三兇的,更多的是爲了應付天殘地缺兩個老怪物的。自己和小姑奶奶搶了天殘地缺愛徒的五色神泥,兩個老怪物多半要記恨在自己頭上。師祖讓自己出力盜走圖紙,其實也是爲了化解和老怪物的恩怨。

師祖還真護短,不讓徒孫吃一點虧,虧欠的全給還上,恩怨分明着呢,從不落人口實。

就不知道爲什麼矮師伯要先盜地圖,直接用昊天鏡寶光照過去硬搶更方便,恆嶽三兇一樣乾瞪眼。

蕭清心頭嘀咕了一句,可不敢亂來,從耳朵中內扯下兩隻睡眼朦朧的墨猴,一個頭上敲了一下,笑罵道:“金兒,墨兒,有好玩的,別睡了。”

兩個小傢伙一下來了精神,一個爬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達起一個涼棚,四處亂看。一個則跳上了昊天鏡,伸出手指朝鏡裡戳了兩下。只見寶鏡面猶如一涵清波,鏡面立刻泛起了片片漣漪。

嚇得墨兒一個翻騰,就竄上了自己的腦袋,抱着髮髻一陣亂叫。

大驚小怪!你們和我搗亂的時候可沒這麼膽小。知道這兩個搗蛋鬼早已通靈,生下來就能聽懂各種言語,根本不存在交流障礙。

蕭清指着鏡子中的那塊黃麻帛布,吩咐道:“等下我送你們過去,你們兩個將東西偷出來,不可弄壞了。”

兩個小猴子立刻點點頭,表示明白。金兒更是將墨兒一扯,站在了寶鏡邊緣,將長長的背巴豎了起來,尾端捲成半個鉤子,好像是準備玩猴子撈月的把戲。

蕭清才恍然大悟,師祖讓自己帶着兩個墨猴過來幹什麼。

這兩個傢伙是天地靈氣所生,更是稟黃帝所留的中央戊土元精之氣,天生就具土木二相。昊天鏡是軒轅聖帝之物,他們兩個先天元精當然可以出入其間,變虛爲實,來不折不扣的隔空取物。

他這個笨蛋,還以爲是用昊天鏡將兩隻猴子送入妖人洞穴,原來是直接在昊天鏡上就玩花樣!

若是師祖使用昊天鏡,說不定就在原處,讓兩隻墨猴出力,就能將老丌的寶庫給洗劫一半,老丌還茫然不覺。

只見昊天鏡邊緣站着的金兒將尾巴試了兩下,見位置好像差了少許,陡然向上一條,就扯着自己額頭的幾根髮絲當鞦韆,垂在寶鏡上空,唧唧叫了兩聲。對蕭清示意,表示準備妥當。

你們狠!欺負到師叔頭上了。

蕭清也想見識一下昊天鏡和兩個墨猴的妙用,手中靈訣一揚,寶鏡上的清波,立刻變成了一片湖蕩,湖下現出一個木匣黃帛。

墨兒將身一縱,尾巴朝金兒的尾巴一鉤,就將整個身體竄入昊天鏡中,伸出兩隻小抓,緩緩朝那片黃帛抓去。

墨猴方一入內,蕭清就覺寶鏡中泛起了一片青煙,四處繚繞,雲霧翻騰。鏡中石室的情況再也看不起,就見墨兒緩緩扯着黃帛朝鏡面出來。

雙爪抓着自己髮絲的金兒好像甚是用力,全身上下墨光翻滾,兩隻金瞳火眼更是射出兩道金虹光芒。就在黃帛將出未出間,聽金兒一聲尖叫,將尾巴一扯,墨兒一下鑽了出來。

還不等站穩,兩指長的絹帛猶如一片烏雲,一下倒了下去,將它在鏡面上。

金兒見墨兒狼狽模樣,反大呼小叫地咯咯亂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蕭清見兩隻墨猴身上墨煙大盛,知道頗耗真元,當下取出醉師伯給的凝碧丹,一猴塞了一顆進口中。

兩隻墨猴聞了一聞,各自噴出一口墨綠光華,將凝碧丹一裹一卷,就見綠豆大小的仙丹化爲一團綠氣,被兩個小猴子給吞了下去。

然後各自將身一縱,鑽入蕭清的胸口,徑直鑽了進去,捲縮成一團,就閉目休息。

這就對了,不能睡耳朵,要睡就睡我懷中!

蕭清默默說了一句,纔想到應該準備一個小絲囊,讓二個小淘氣專門休息,不和它們師父搶胸口的地盤。

收起墨猴從昊天鏡中取出的絹帛,正要一併收起昊天鏡,就見前面大青石陡然化爲一團烈火。當空一聲巨震,滿空皆是奇光亂閃,流螢四射。外面的黃木匣則是化爲一團紫瑩瑩的鬼焰,燒得滿空皆是流光溢彩。

這才認出收藏禁圖處,暗藏厲害禁法。大青石中暗藏石火神雷,裡面還有一層太陰鬼焰,兩者合運。就算禁圖上有佛法禁制,不易損壞。但遇到相剋的陰陽真火,也被燒燬大半,難以復原。

知道禁法發動,恆嶽三兇定然覺察,且洞中妖女也並非善良,方纔在鏡中已看到無人是受妖法所制。不過行時師祖看了自己一眼,大有深意。

自己可不是恆嶽三兇的對手,矮師伯太看得起自己了,還不許放走一人,他能全力偷襲殺死一人,已經是最大本事了。

心頭正有些叫苦起來,也不知道矮師伯打的是什麼主意。就只有利用昊天鏡的威力,看看能不能管用。

正欲飛出昊天鏡寶光,就見鏡中光華一閃,又是兩道紫金色的遁光風擎電馳地朝洞內飛來,其中一油頭粉面的道童更是斷一臂,正急聲大呼道:“師父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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