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更現出一片兩排並列的連綿山崖,四周皆波濤洶涌,濁浪排空,只有山崖中的水流卻風平浪靜,清波粼粼,甚是神奇。
幾座山崖彎彎曲曲,彼此相對,月華正好映在中間的水面上,拖曳出一片狹長的光影,與滿空碧波閃爍生輝。
兩邊山崖現出許多奇花異草,燦如繁錦,嘉木古樹,更是鬱鬱蔥蔥,疏密相間,中間掩映着不少仙山亭閣殿宇。形制皆和中原有所不同,少了幾分精美繁華,多了一些古拙雅緻,也無各大仙人洞府的森嚴肅穆,有的是飄逸出塵,好像時光流轉,一下回到了漢晉兩朝。
絳雪見前面現出一座巨大山嶽,一側壁立如削,聳立萬丈,一片銀光,正從九天上飛瀉而去。另外一側呈品字梯田狀排列,層層遞進,前後共有九層之多。最頂上一層乃是一片平湖,清波浩渺,泛着一片天藍色的光澤,平滑如就,一眼看去,連下面百十丈下的水藻游魚都清晰可見。
湖邊朱竹、綠梅彼此交織,猶如兩條錦帶,璀璨如霞,在花木中掩映着不少亭榭殿宇。上面有仙鶴青鳥翱翔,與無終嶺神木宮外佈置有幾分相似。
蕭清正欲駕絳雲冉冉落下,就見前面兩道奇亮無比的銀虹電射而至,現出兩位身穿金甲,狀如天神的衛士,沉聲喝道:“九龍殿仙山禁地,不可擅闖。爾等遠來仙人,請去延賓臺降落,自有仙府弟子帶爾等上山。”
絳雪鼻孔微微冷哼一聲,梅映月就一手持着手中花枝,走上前去,喝道:“瞎了你們狗眼,看看這是什麼!”
手掌朝前一揮,露出一張巴掌大的翠綠樹葉,晃了一晃。
“三位既持大周天靈符,自可入此地禁制。爾等座次,就在靈符上,不可擅闖他處。”金甲衛士連忙收回手中金戈,推了回去。
蕭清一指絳雲,才前進數十丈,就見一道若有若無的青光在面前一閃,梅映月正欲取翠葉靈符楊去,就見手中梅枝上現出一道青光,絳雲就破禁而入,手中翠葉也一下化爲一片青雲,與身下的絳雲相合,帶着三人,冉冉朝西北方的一棵蒼松飛去。
蕭清見那棵蒼松虯枝從一危石伸出,上下皆設玉案錦墩。只是石上座椅皆有鎏金,背後還侍立着兩位侍女。石下也設玉案,卻少了鎏金侍女。
青雲正落在蒼松下,立身處只有兩張方圓,一側就是九天飛瀑出水口,一道百十丈寬的清波,從龍口位置飛瀉而下,對面也有一塊同樣模樣的飛石蒼松,下面也有一侷促的桌案,,卻擠滿了十餘位裝束奇古的苦修士,甚爲拘束地危襟正坐。
青雲裹着絳雲方一落下,就聽頂上山石噗嗤一聲輕笑,才響半聲,就一下收住。
蕭清長長疏了一口大氣,拍着胸口道:“終於到了地頭了,倒不用看他人的眼色了。只是這座位如此瞎子,這主人也難免太小氣了。”
頭頂傳來一個譏諷的聲音,“能到此一觀,能名列大周天座次,隨坐青玉案前,已是天大的恩典。外面還有上萬人都無座位,只能在平湖前站着看熱鬧。道友應是初次應邀來此,不知道這青雲符的珍貴,任憑化爲仙雲帶你們降落,已是錯失仙緣。”
蕭清嘴巴癟了一癟,小聲嘀咕道:“比起我的絳雲麗空之術,也高明不了多少。年輕人不知道我老人家的名頭,也懶得跟你計較,哼!”
大袖一拂,發出唰唰聲響,重重坐在了玉墩上,一副量小心窄的旁門修士模樣。
“就不知道前輩是何方高人,可否告知,若是認得,小子定然過來賠罪!”
“我三人千年不見外客。不要說你這小兒,就算是你祖師也不知道我們的名號,不說也罷!”
蕭清倚老賣老地冷喝一句。
上面那人正欲開口,吃一聲輕叱,就不敢多口。
蕭清心頭微動,知道他們二人本安排在此地,早是建木安排好的。這木頭就算在禁圈內無法施展法力,但在禁圈外的兩天罡煞之氣交界處,卻神通廣大。這靈符也是在那時暗中送給絳雪的。
人就在咫尺間,自己都沒看出絲毫端詳,足見這根先天神木法力還要尤勝自己幾分。倒是此間仙人裝束打扮,都帶着幾分漢晉衣冠遺風,想必也是隨艾真子前來。此間主人所用仙法,更與艾真子大有關係。
艾真子未飛昇前,乃是紫青雙劍舊主,太清嫡傳,此時看來,更和西方太乙真金淵源深厚。在宇內還嘲笑南北二行水火不容,所幸精通三陽真火,太陽真火的就算不是玄門正宗,也是正人。
自己前世連山大師,說起來也學過坎離真經,乃是半個火仙;而艾真子同理,亦是算得上半個西方太乙金仙。此金亦是金剛不壞的大羅正果,也是五行中的太白玄金。而繼續紫青雙劍的峨眉一脈,也算是西方太乙一脈。
想想都好笑,昔年艾真子將法寶道統分開傳授,讓後人寄居在乙木之所,卻將太乙真金至寶留於另外一個世界,纔有此地的金木交融之兆,原因無他,金弱木強,反爲所制,合爲一脈,纔是最佳之道。
原來九龍峽仙府,乃是艾真子的九天別府!
靈悟一生,原本雲山霧罩的前知,一下風捲殘雲般地露出了少許廬山真容,不少事關機密,還不能推查出來,但許多無關緊要之事,猶如潮水般的涌在心田。
心頭微微一喜,忽見頭頂禁圈星光雜沓,金霞亂射,現出一道形如天幕的穹頂明霞,將一團形如紫電飛虹的九天飛舟,擋在外面。
見那片金霞薄如蟬翼,在他慧目法眼中,一瞬間就看出光華有三百六十四層之多,暗符大周天之數,施展這太清禁制的,分明也是功行深厚的金仙中人,尤其外泛清光,內蘊紫氣,十有八九就是紫青雙劍的前主人艾真子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