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家事

太夫人臉色微微變了變,幾位夫人皆了一愣,擡頭去看太夫人,錢夫人更是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不用管他!”太夫人扔了一張牌在桌面上,又道:“我們玩我們的。”但明顯已有些心不在焉了。

幾位夫人就你看我,我看你,雖心裡疑惑,可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多說什麼,阮夫人就帶頭站了起來,揉着腰笑着道:“坐了這半日我腰可是疼了,我們也學着年輕的,去園子裡轉轉吧,哪有隻許她們賞花談風月的,就不能我們也附庸風雅一番的道理。”說着她又笑着着太夫人:“正好走動走動,也消消食,中午多吃些。”

錢夫人就附和自家弟媳:“這主意好。”去看武進伯夫人,武進伯夫人也站了起來道:“那我也湊湊熱鬧去。”

太夫人知道她們是找了藉口出去避一避,也不阻攔就笑着道:“可不能走丟了,你們年輕貌美的,可緊着心些!”

她這樣一說,三位夫人就更加確定避開是對的,便都都笑了起來,阮夫人對太夫人道:“丟了便丟了,我正想賴在您這裡不想走呢。”

太夫人笑着又對侯夫人叮囑道:“你陪着她們去吧。”

侯夫人就站起來笑道:“是!”陪着三位夫人由丫頭婆子呼喇喇的一羣人出了正院。

待人一走,太夫人就沉了臉,讓吳媽媽搬開桌子,她端着茶杯慢慢的啜了口茶,吳媽媽小心翼翼的看了太夫人,就笑着寬慰她:“四爺能回來,您該高興纔是,平日雖不說,可奴婢知道您心裡還是記掛着,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您總不能一直和他這樣爭鋒相對的,四爺一直住在外面也不是事兒,您總得勸他回來,住在府裡纔是。”

太夫人冷哼一聲道:“回來住?回來好讓他日日氣我,我便是想不明白,我生四個兒子,侯爺性子剛直,老爺溫潤,老爺敦厚,獨獨就是他,脾氣又臭又硬,你和他說理,他何時聽過?整日裡和那些個狐朋狗友來往,能學出什麼好來。”

吳媽媽就暗暗嘆口氣搖了搖頭,若說幾位爺誰的性格最像夫人,那莫過於四爺了,一樣的聰明,一樣的倔強,一樣的看似咄咄逼人實則心地善良的主!吳媽媽笑道:“這可不是四爺學他們,而是他們在學四爺,您沒聽過那些公子們,無論是誰都怕我們四爺,但凡有我們四爺在,就沒有一人敢鬧事的。”

太夫人就冷笑一聲:“這倒好,沒掛職就已經歸了五城兵馬司了。”

吳媽媽樂了笑着不停,給太夫人順順氣道:“我看四爺得有個四夫人管着纔是,家裡有人惦記着,男人在外面總歸有件事放不下,記得回家。”

太夫人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吳媽媽說的沒有錯,若是成了親,會不會就好些?

只是這成親若是旁人她還能做主,可是對象是老四,她頓時就覺得有力不從心的感覺,還記得上次胡家小姐過世,家裡要給他重新訂門親事,他竟是二話不說,就對別人說他要爲胡小姐守孝,三年不娶,以亡妻之禮相待。

這是鬧的什麼事兒,自古只有妻子爲丈夫守孝的,如今他倒好,開了先河了!

“上次武威侯林夫人說她家有個侄女,說是到了說親的年紀,你明兒去打聽打聽,可說了人家。”

吳媽媽就抿脣笑着點頭:“也用不着明兒,稍後等阮夫人來了,問問她不就可以。”太夫人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道:“果然是老了,竟是忘了這茬,錦鄉侯的二公子,娶的就是林夫人外甥女。”

吳媽媽見太夫人的怒終於消了點,就笑着道:“稍後四爺來,您若是真有氣,便是打他兩下也可以,打完之後再和他好好談談,總歸是母子,哪有不親的道理。”

太夫人沒有實話低頭去喝茶,目光就落在身上穿的正紅雙金海棠花的褙子上,臉上表情柔和了一些,朝吳媽媽道:“我瞧着佟家那位六小姐不錯,人敦厚。”

吳媽媽就爲太夫人續了杯熱茶,笑着問道:“敦厚奴婢可沒瞧出,可親家太太的手段,奴婢可看出來了。”

太夫人就斜了眼吳媽媽,又道:“親家太太那樣說,到也能理解,家裡嫡女還未找到好人家,今兒幾位夫人都在,她不爲自己親生的打算打算,難道給庶出的長風頭不成。”說着她要嘆息的搖了搖頭:“只是做的太明顯了些罷了!”

吳媽媽就點頭稱是:“我瞧着親家太太指不定對錢夫人孃家的侄兒也有意,若真是能結了親事,也是好事!”又想到五夫人故意拆親家太太的臺,還留了位年孃家的妹妹住在府裡,就止了話題,太夫人卻接話道:“也沒什麼好處不好處的,那四小姐也不錯,又是嫡出的,想必親家太太也不會隨隨便便定了纔是。”

錢家本就與蕭家是通家之好,便是再多門轉折親,也不會有多少改變。

吳媽媽目光也落在太夫人穿着的褙子上:“總之,您得了件便宜衣裳,這賬無論怎麼算,你都不吃虧。”

大太太就微微笑了起來。

“得了件什麼現成的衣裳。”忽然,隔扇外響起了蕭延亦的聲音,他大步走了進來,溫潤的面容掛着淡淡的笑容:“娘和吳媽媽在說什麼新衣裳?”話落,他的目光就落在太夫人一身喜慶的衣服上。 шωш● тTkan● ¢o

太夫人見她進來,眉眼都浮出笑意來:“是親家太太送的賀禮,幾位親家小姐合力做的……怎麼也不讓人通傳一聲?”目光就迅速在他身後掠過,蕭延亦聞音知雅讓開一步,對門口喊道:“四弟,即是來了又何必扭扭捏捏的,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隨即隔扇後面就傳來蕭家五爺蕭延庭的聲音:“四哥,二哥說的對,我可從來沒見你這樣不爽快的。”

一聲冷哼傳出,就見蕭四郎垂手大步跨了進來,見到太夫人他眉梢微微一蹙,就抱拳朝太夫人行了禮:“娘。”又直起身,再沒有多餘的話。

太夫人也冷哼一聲,轉過頭去看蕭延庭:“你也別事事順着你媳婦,眼見着也要秋闈,你該安心讀書纔是。”

蕭延庭穿着一身湖藍直綴,個子不如蕭四郎挺拔,但也生有蕭氏特有的丹鳳眼,天庭飽滿,俊美和氣的樣子,他笑抱着拳朝太夫人行了禮:“孩兒知道了。”又俯身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兒子祝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太夫人滿意的點點頭,笑道:“都坐下吧,這樣站着我瞧着也累。”

蕭延亦就帶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蕭四郎則和蕭延庭則按齒序坐在了對面。

蕭延亦就笑着看向蕭四郎:“四弟,你不是給娘準備了禮物,怎麼又不拿出來了?”

太夫人目光一閃,捧着茶杯低頭喝着茶,房裡靜靜的,就聽蕭四郎沉吟了片刻才道:“忘記拿了,明天讓人送來!”

“也別麻煩了,不過是個散生日。”太夫人緊接着口氣冷硬的接了話,蕭四郎卻是面無表情,看也不看太夫人就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太夫人氣的捧着茶杯的手一抖,蕭延亦和蕭延庭一見情況不妙,就一個上前去哄太夫人:“母親什麼時候上壽麪,孩兒可是從昨晚就餓着肚子,等着您的壽麪呢。”

蕭延庭說完,就直朝蕭四郎眨眼,笑嘻嘻的問道:“四哥回來也是想着孃的壽麪,要是哪一年不吃母親一碗壽麪,就覺得這一年吃的東西都不香。”

豈料蕭四郎非但不答話,反倒一副沒有聽見的模樣,冷冷的坐着,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

太夫人非但沒有高興起來,反而越加的生氣,蕭延亦心裡嘆了口氣,站起來對太夫人道:“即是壽麪還沒好,我們就還回外院吧,免得我們來來去去的,娘這裡還有女客,也多有不便。”

他話方落,蕭四郎就負手站了起來,冷冷的道:“我去看看二妹妹。”說着,就擡腳過了隔扇出了門。

太夫人一怒,拍着桌子道:“站住!”

蕭四郎腳步略有遲疑,卻最終背對着太夫人停了下來。

太夫人含怒道:“回去收拾東西,從明天開始搬回來住。”蕭四郎一怔回頭看着太夫人,長長的眼睛微微一眯,沉吟了片刻方道:“我最近要出京城,等回來再說。”

“你……”太夫人指着他道:“你大哥在福建殺敵立功,二哥打理庶務還有衙門的事忙的不可開交,便是老五也放了書,去幫你大嫂,你呢……你爲府裡做過什麼,整日裡不是躲在那烏煙瘴氣的地方鬼混,就是和那些個狐朋狗友一起,簡直不知所謂!”

這話說的太重了,蕭延亦就笑着攔住蕭四郎,朝太夫人道:“母親消消氣,四弟真的有事要辦,等他回來我親自過去給他收拾,定會搬回來的。”

太夫人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吳媽媽就嘆了口氣,說是不生氣的,這轉了臉還是發了這樣大的怒。

蕭四郎垂在身側的拳頭緊緊一握,揮開袖子,頭也不回的大步出了門!

蕭延亦也是滿臉的無奈對太夫人道:“我去看看四弟!”又朝蕭延庭點了點頭,示意他勸勸太夫人,自己則轉了身追了出去。

吳媽媽也上來勸太夫人:“您可別氣着身子了,二爺去追了稍後等他們回來您再訓訓。”太夫人就揉着額頭無力的搖了搖頭:“也不知像誰,就是軟硬不吃。”

蕭延庭半跪在太夫人面前,撐着她的肩膀:“四哥就是這個脾氣,其實他心裡記掛着您呢,若不然他今兒又怎麼會回來……他真的準備了禮物,我聽他的常隨說,說是一個月前就備好了……只是今兒出門忘了罷了。”

太夫人似笑非笑:“誰又稀罕他的東西!”但面色卻稍稍好了些。

“我陪你去園子裡逛逛?後花園裡有個凌波館,湖上也有小舟,母親年前讓人種了睡蓮,也不知開了沒有。”蕭延箏和析秋又從臥室出來,回到剛剛坐着喝茶的裡間裡,兩個人隔着炕桌坐着聊天。

析秋就笑着搖頭道:“不去了,看時辰也差不多了,稍後還要勞煩人去尋我們。”她對這些人工的花花草草並不感興趣,能圈在宅子裡的,便是再美,也有人工雕琢的痕跡。

蕭延箏興趣也不大,垂着頭用手指揉着額頭,析秋看着她眉頭微皺,問道:“可是哪裡不舒服?”

“無妨。”蕭延箏搖着頭道:“許是天氣熱的緣故,有些頭暈罷了。”

析秋就端了茶遞給她:“你不是隨身帶着藥嗎,吃一粒防着,實在不行你就躺着歇一歇,別累着了。”她的病不能受刺激,也不能過於勞累,否則就很容易發病。

“謝謝。”蕭延箏接過茶喝了一口,又搖頭道:“不妨事,常有的事!”說着她怕析秋擔心,就笑道:“聽說,二嫂懷孕前,你曾給她做了胎夢?真有此事?!”

析秋就抿脣笑了笑,並不想騙蕭延箏:“大姐姐懷孕那是大姐姐的福氣,哪裡和我有什麼關係。”露出並不想多談的樣子,蕭延箏一愣,以爲她在害羞,畢竟只是小姑娘卻做了這樣的夢,總是有些羞澀的,就笑道:“那斗篷總是你做的吧,我也瞧見了,那小狗跟活的似得,很有趣味。”又巴着析秋道:“若不然,你也給大嫂做件可好?說不定她也能和二嫂一樣懷孕呢。”

“你大嫂?”析秋就擺手道:“別,別!不過是件衣服,爲宣寧侯夫人做也不是不可,只是斗篷本沒有多少的含義,若是東西送去了當了真,她又沒有懷孕……豈不是給了希望,又讓人家失望。”

“唉!”蕭延箏嘆口氣,點頭道:“你說的也對,大嫂這麼多年沒有子嗣,雖然面上不曾表現過什麼,但是我知道,她暗暗的不知吃了多少藥,看過多少大夫,可一直沒有消息,大哥又堅決不納妾室,大嫂心裡不知多難受,可又不能說……”她靠在身後的迎枕上,看着頭頂上的承塵:“有次她和大哥吵架,還讓大哥休了她……”

那麼冷清孤傲的女人,竟說出這樣的話,怕是心裡真的壓力很大。

公爵之家,說看中的是子嗣,不如說看重的是爵位,一旦有爵無嗣無人繼承,那老侯爺辛苦掙來的這個世襲罔替的爵位,便要在這一代手裡斷掉,對與宣寧侯夫人來說,她的壓力最大,侯爺不肯納妾,她若不然就退位讓別的女人來爲侯爺繁衍子嗣,若不然,這爵位便就該讓給其它有子嗣的兄弟,不管怎麼說,保住爵位,保住宣寧侯纔是重中之重,至於誰做這個位子,已是次要!

世人不會去責怪男人,只會說女人善妒不許丈夫納妾,斷了他的香火!

析秋忽然想到,佟析華那樣費盡苦心的想要孩子,除了真心想要以外,是不是也有這層原因?若是侯爺一直沒有子嗣,就不得不將爵位讓出來,那麼作爲唯一有子嗣的嫡子,蕭二爺承爵是順利成章的事,即便侯爺不願的位子上退下來,那麼最次的結果也是她的這個孩子過繼給侯爺,做宣寧侯的世子,將來承繼爵位!

到最後,佟析華依舊是侯爺的母親,一樣的受封誥命,受世人敬戴。

她暗暗嘆了口氣,忽然對一直印象很好的蕭延炙起了份好奇心,到底是怎樣的男人,寧願放棄尊貴榮華,也絕不負女人的心。

“你也寬寬心,宣寧侯夫人心裡可能已有了打算,就是往後真的沒有子嗣,那從兄弟間過繼一個也不是不可,同生血脈也是親厚的。”

蕭延箏依舊是嘆氣,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以後她才淡淡的道:“若是四哥在就好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析秋撫額,這樣的事請他會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這時,院子外就聽到丫鬟驚呼的聲音:“四爺?”緊接着有腳步朝裡面跑進來:“小姐……”蕭延箏的丫鬟跑的氣喘吁吁:“四……四爺回來了。”

蕭延箏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顯得很激動:“四哥真的回來了?沒有看錯?”

丫鬟也笑着,聲音很大的道:“沒有,奴婢確實看到他和二爺一前一後進了門。”蕭延箏就提着裙襬就跑了出去,丫鬟不放心的也跟着追了出去。

只剩下析秋在裡面。

她有些尷尬的站在炕邊,左右去找可以避一避的地方,可是這裡是裡間,本來就是隔出來的,除非把自己塞到櫃子裡,否則她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待!

司杏和春雁就從外間跑了進來,有些慌張的道:“小姐,大姑爺和四爺已經在院子裡了,要不然我們去二小姐的房裡避一避?”雖然還是會打照面,可總比呆在這裡要好,司杏忍不住抱怨道:“便是在自己家裡,來前也該派個人來打個招呼吧!”也不問問有沒有女客,會不會讓別人尷尬。

析秋就皺了皺眉,道:“別說了。”他在他自己家,她是客人哪有什麼立場去責怪別人。

“走吧!”說着就要朝外間走,這時外面的腳步聲已經很清晰了,緊接聲音一亮,蕭延亦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眼前。

析秋知道避無可避便朝後退了一步,飛快的看了眼蕭延亦,他今日穿着一件冰藍色直綴,依舊是目光溫和,面含笑意,析秋側開目光帶着司杏和春雁屈膝:“大姐夫。”

蕭延亦一愣,眼底露出詫異來,隨即便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六妹妹也在這裡!”說着一頓又道:“可去看了你大姐姐?”

析秋就回道:“從那邊過來的,母親和四姐姐還有八妹妹依舊在那邊。”

蕭延亦就點點頭,轉身去看隨後進來的蕭四郎,和挽着蕭四郎的蕭延箏,她正輕快的笑着,滿臉的喜悅。

析秋半垂着臉,感受到蕭四郎的目光毫不避諱的落在她的臉上,不過也是一瞬而已,她便覺得周身的氣溫都驟然冷了許多,她沒有擡頭只看到一雙黑色雲紋的單鞋出現在視線裡,垂着臉屈膝朝蕭四郎的方向福了福,便對滿臉喜色的蕭延箏道:“你有客,我便回大姐姐那邊,出來太久母親也該掛念了,改日再來看你。”

蕭延箏剛剛只顧着高興,一時把析秋還在房裡的事疏忽了,就尷尬的拉着她的手,笑着道:“你……你也不熟悉府裡的路,不如在這裡坐會兒,稍後和我們一起直接去母親那邊,也省的來回跑了。”說着她又看了看負手站在她身後的蕭四郎:“再說你是二嫂的妹妹,和我們也是一家人,也不用講究這些規矩。”

析秋搖頭道:“還是不了。”她和蕭四郎,和蕭延亦也沒有話說,幹坐在這裡,還不如去外面走走,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再回佟析華那邊找大太太。

蕭延箏對剛剛事情生了內疚,哪肯讓析秋單獨一人回去,就求救的去看蕭延亦:“二哥!”

蕭延亦淺笑着對析秋道:“都是一家人,也不講究這些,稍後我和二妹一起送你回去。”

話到這個份上了,析秋若是還拒絕,就有些太矯情了,就微微點頭道:“好。”蕭延亦就指着旁邊的椅子道:“坐吧。”

析秋便在右手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司杏和春雁就立在她身後,蕭延箏鬆了口氣坐在了析秋的隔壁,指着對面的蕭四郎道:“這是我四哥。”

析秋就順勢起身對蕭四郎又福了福:“四爺!”裝作首次見面的樣子,她總不能說:不用介紹了,我們早就認識了。

說出來,指不定蕭延亦和蕭延箏會衍生出什麼想法來。

蕭四郎看了析秋一眼目光一閃,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淡淡出聲道:“嗯。”既沒有戳穿析秋,也不打算和她多說的樣子。

蕭延亦坐在主位上,看着析秋道:“岳父走的那日我正好衙門有事,便讓門下的清客去送了,岳父可有交代什麼?”

析秋沒想到蕭延亦會問佟正安的事,就半垂着臉答道:“也沒說什麼,家裡人也只送到二門便不讓送了……只道先去保定再會永州。”蕭延亦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轉了臉對蕭四郎道:“保定府那邊的現任知府,你可認識?”

蕭四郎眉頭略蹙,沉吟了片刻道:“在泉州府時曾有一面之緣,記得姓陳。”蕭延亦就點頭道:“今年回京述職的官員中,並沒有聽說有保定陳大人,明日去吏部查一查。”

蕭四郎就問道:“可是有什麼事?”

蕭延亦答道:“到也沒什麼,聽六妹妹提到保定,問一問罷了。”這位陳大人,能在廣東福建動亂之時,如此平穩的調任,想必背後是有人支撐的,至於是誰他回去查一查吏部的調任書或許就有眉目。

蕭四郎目光微微一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這邊蕭延箏卻是不滿的道:“四哥好久沒有回來,一回來就談這些?!”蕭四郎就擡眼看着她,眼睛裡有絲冷意:“聽說你前些日子,在任府犯病了?”

蕭延箏一愣,隨即縮了縮肩膀,朝析秋看了一眼,點頭道:“是。”

“好了,好了!”蕭延亦怕蕭四郎當着析秋的面斥責蕭延箏,就接了話:“你難得在家,也不要說她了,母親也罰過了。”

蕭延箏就點着頭:“我真的沒事,不信你問六小姐。”說着,就拉着析秋的手:“六小姐,你告訴四哥,我當時是不是很快就恢復了?連二嫂都沒有發現。”拼命朝她眨眼間。

蕭四郎就挑着眉朝析秋看去,析秋目光微微一閃,很認真的點頭道:“是。”

蕭延箏就笑眯眯的去看蕭四郎:“你不信我,總該信六小姐吧?!”蕭四郎眉頭略是一蹙,目光再次落在析秋身上,聲音依舊很低沉:“多謝!”

析秋一愣,沒明白他突然而來的道謝。

蕭延箏就笑道:“四哥是在替我謝謝你。”

析秋就看了眼蕭四郎,他依舊是冷着臉坐在對面,並無多餘的表示,她心裡無奈的嘆了口氣,忽然覺得她和人溝通很有障礙。

蕭延亦怕蕭四郎這樣驚着析秋,就笑着解釋道:“六妹妹別見怪,他自小就是如此。”

“沒事!”析秋就很誠懇的點了點頭:“再說,四爺也沒什麼奇怪之處,令人害怕的!”蕭延亦就露出詫異的表情,蕭延箏更是笑着道:“還沒有人剛見四哥卻不怕他的,你還是第一個呢。”說着很愉悅的笑了起來。

看的出來,蕭延箏對蕭四郎好像格外的親近。

蕭延箏又轉了臉去問蕭四郎:“四哥,你這次回來不走了吧?大哥不在,二哥事情又多忙不過來,府裡的事情又多,你回來二哥也輕鬆些。”她說着一頓又道:“況且,我們都很想你。”

蕭四郎捧起茶杯喝了口茶,看向蕭延箏,目光變的柔和了許多:“我不便回來,你若有事,就讓人去南坊衚衕找我。”

蕭延箏就很沮喪的樣子。

畢竟是人家兄妹間的事,析秋不便多說什麼,就低着頭喝茶,忽然對面一陣動靜,蕭四郎已揮袖站了起來,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蕭延箏一下子跑過去,緊緊的拉着蕭四郎:“你就在家裡住一晚吧,你的院子大嫂一直讓人打掃的乾乾淨淨,下人們也沒換,都是老人!”蕭四郎看着蕭延箏,低聲道:“下次吧!”一副執意要走的樣子。

蕭延箏就回頭看着蕭延亦,蕭延亦起身道:“吃了孃的壽麪再走吧。”

話音方落,析秋就見蕭四郎垂着身側的手微微的動了動,只是一瞬他聲音又恢復了冷靜:“年年都有,何必在乎這一次。”說着鬆開蕭延箏的手。

蕭延箏哭了起來,她從小就跟在四哥身後,無論去哪裡四哥都會帶着她,從來不像五哥那樣嫌棄她的病,每次怕她累了就揹着她走,困了就在他背上睡覺……若是不是出了那件事,四哥也不會搬出去住,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

再也沒有人像四哥一樣對她。

析秋有些擔憂的看着蕭延箏,她情緒這麼激動,剛剛又一直喊頭暈,生怕她再次犯病,念頭剛剛閃過,她就看到蕭延箏哭着的眼睛,忽然向上翻了翻,她心裡一凜暗道不妙,腳下已經沒有多想朝蕭延箏跑過去……

蕭四郎看着析秋的舉動,但他反應很快,立刻回身去看蕭延箏的表情,隨即眼睛微微一眯手臂一抄,在析秋到之前先一步將蕭延箏攬住,蕭延亦也走了過來,一見蕭延箏如此,立刻回身將炕上炕桌等物品全部揮到地上,空出地方來。

“把她放在這裡來。”

蕭四郎就把蕭延箏平放在牀上。

析秋有些錯愕的看着兄弟兩人,這一連貫的動作,做的既熟練又周到,想必已經很有經驗了,等到她念頭還停在腦海裡,就見蕭四郎回頭看着她道:“愣着做什麼,讓人去打點水來。”

析秋本來沒愣,被他一說倒真的愣了一愣,這人說話爲什麼總是這樣讓人心裡堵的慌。

不過都是爲蕭延箏好,她便忍了,就回頭吩咐蕭延箏的丫鬟:“把她的藥取來,再打些熱水,取了乾淨衣服,再把大夫找來……”等她說完,丫鬟領命而去,牀上蕭延箏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和上次一樣,嘴裡有白色的吐沫從嘴角溢出來,四肢僵硬着,頭機械的撞着炕面,發出單調的令人呢心顫的聲音,不一會兒房間裡充斥一股異味。

“讓一讓。”析秋也顧不得許多,上前推開蕭四郎和蕭延亦,走到炕邊將蕭延箏的本已經鬆開的衣領,又解開了些,又解開她的腰帶,將她的頭側擺着,等一系列事情做完,她又回頭去吩咐蕭延亦:“勞煩大姐夫把窗戶全部打開。”

蕭延亦微微點頭,就去把臨炕的窗戶完全打開,房間裡的異味終於消散了些,析秋就坐在牀邊接過蕭四郎的手去按蕭延箏的人中。

他是習武之人,下手太重,不過幾下蕭延箏的人中已經是紅紫一片。

蕭四郎目光頓了頓,想到上一次蕭延箏發病時,就是析秋救治的,想必她對醫術比自己瞭解,便什麼也沒說自動的退在一邊。

析秋按了幾下,蕭延箏這次發病比上次時間要長,析秋正要收回手,忽然蕭延箏身體一抽,忽然擡起頭來就隔着嘴裡的帕子,一下子咬在她的手背上,突然其來的變故,連析秋都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一陣疼痛就迅速自手背蔓延開來。

“六妹妹。”

“小姐。”

蕭延亦和蕭四爺一個去扶析秋,另一個就想去掰開蕭延箏的嘴,析秋就忍着痛攔着蕭四郎道:“不用掰了,你這樣會傷着她的。”

蕭四郎看着她面色發白,卻依舊從容淡然的樣子,眉梢微微一挑,又看了眼死死咬住析秋手臂,身體抽搐着的蕭延箏,就側開臉點了點頭道:“我去看看郎中來了沒有。”說着,轉身已經出去了。

像蕭府這樣的府邸,家裡又有病人,一般都會養着一兩個府醫,做一些配藥或是煎藥的事,下人們生病也會去找府醫瞧。

析秋手背很疼,疼的她額頭的冷汗都滲了出來,她沒有力氣去回蕭四郎的話,也就不管他剛剛那一眼,到底有着什麼含義。

蕭延亦把析秋交給司杏和春雁扶着,析秋就勢靠在司杏的身上,房間裡的氣氛很怪異,析秋就對春雁道:“去喊她的丫鬟進來,她既是經常發病,想必大夫定是交過方法的。”

春雁就出去把蕭延箏的丫鬟喊進來,幾個人一見析秋的手正被蕭延箏咬着,驚呼一聲:“六小姐……”白着臉亂了方寸,就要和蕭四郎一樣試圖去掰開蕭延箏的嘴,析秋一見她們這樣,就知道這時人們對癲癇的認知度還不夠,即便像他們這樣已經極有經驗的,所掌握的知識也不一定有她多。

“算了,只能等她醒過來了。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幾個丫鬟點點頭,就上去給蕭延箏揉着僵硬的四肢。

蕭延亦滿面的愧疚,可心裡卻忍不住驚怔,還記得前幾日在佟府外院見到她時的樣子,身處尷尬之時不躁怒莽撞,如今看她顯然也是受驚不小,卻依舊這樣從容淡然,他目光落在析秋的臉上,不由生出了絲好奇。

析秋顧不上蕭延亦在想什麼,就覺的若是蕭延箏再不清醒,她手背上這塊肉,就真的要被她當點心吃了,好在蕭延箏終於慢慢的鬆了口,析秋趕緊抽出手指着丫鬟道:“快給她喂藥。”

丫鬟就立刻端了茶水,又將藥塞進蕭延箏的嘴裡,不一會兒蕭延箏就慢慢平靜下來。

等蕭四郎和大夫來,蕭延箏已經睡着了,他看了蕭延箏知道她沒有事,就轉身去看析秋,析秋坐在椅子上,手背上是觸目驚心的牙齒印,已經咬破了皮,正在往外面滲着血,蕭四郎就揪着大夫扔到析秋面前,吩咐道:“給他止血。”

府醫哪見過這陣仗,膽戰心驚的去開藥箱,析秋就看着藥箱對大夫道:“我自己可以了。”說着,司杏已經打了熱水進來,析秋自己清洗過手,就在蕭延亦和蕭四郎雙雙的沉默中,自己給自己上了藥,又在藥箱裡找出乾淨的棉布,讓司杏幫着包紮起來。

等她全部做完,便擡着頭對蕭延亦和蕭四郎道:“二小姐可能一時半會兒醒不來,就讓她多睡會兒吧。”

“六妹妹也在這裡歇會兒吧,岳母那邊,我去說。”總歸她的傷因爲蕭延箏而起,蕭延亦怕析秋說不清楚,反而被大太太誤會。

析秋看了看時辰道:“只怕太夫人的席面也要開了。”今兒她可是來賀壽的,卻沒有想會變成這麼狼狽,她若帶着傷出去難免不會讓別人亂猜測,便點頭道:“勞煩姐夫了。”

蕭延亦就笑着道:“是姐夫該謝你纔是,你兩次相救,我代延箏謝謝你。”說着要給析秋行禮,析秋立刻站起來,側開身讓了他的禮:“姐夫不必客氣,我與延箏本也投緣,只要她沒事就好了,我這不過是小傷,養幾日就好了。”

蕭延亦沒有說話,沉吟了片刻道:“那我先去岳母那邊,把你留在這裡的事和她說一說,晚一點我再來接你。”析秋點點頭,沒有異議。

蕭延亦就回頭看着蕭四郎:“四弟是留在這裡,還是隨我去見娘?”

蕭四郎想也不想就在析秋對面的椅子上穩穩的坐了下來,回道:“我等她醒了便走。”

蕭延亦欲言又止,搖了搖頭便出了門。

房間裡陷入長長的沉默中,沒有人敢大聲說話,大家都默默的做着手裡的事,走動時也輕手輕腳的不敢發出聲音。

------題外話------

沒力氣改了。好睏~我補覺去。

ps:差你們四百字,明兒再補回來吧…啵一個!

005 心思211 陪房079 噩耗049 所求092 陷害134 嫡母129 新年192 往事上待修137 嬌客145 喜事231 隱忍003 處罰230 受傷206 起點098 反撲045 大行014 波折062 姨娘097 局勢139 孤注045 大行005 喜事107 大婚下005 心思176 新府123 分家145 喜事121 爭執088 對策214 商量121 爭執164 是愛016 而過082 風波1036 雨後033 客人012 時間223 芥蒂165 姻緣004 四姐130226 意外138 質問204 時間174 驚險130182 入宮029 鬥法067 進退203 銀子182 入宮047 姨娘161 情分132 四郎237 漸進122 心境177 財產130158 收尾227 伴讀079 噩耗136 來客153 聚會022 逢源243 全劇終062 姨娘199 去世230 受傷031 生無043 堵門007 成長051 做客060 命運028 風雲089 惡鬼095 回府240 出行197 互愛039 儲君097 局勢009 不安167 驚喜068 喜事164 是愛092 陷害039 儲君006 表哥036 失蹤003 難捨038 暗示016 探路028 拿捏174 驚險030 一步200 守孝003 難捨029 開始032 出門194 待產203 銀子
005 心思211 陪房079 噩耗049 所求092 陷害134 嫡母129 新年192 往事上待修137 嬌客145 喜事231 隱忍003 處罰230 受傷206 起點098 反撲045 大行014 波折062 姨娘097 局勢139 孤注045 大行005 喜事107 大婚下005 心思176 新府123 分家145 喜事121 爭執088 對策214 商量121 爭執164 是愛016 而過082 風波1036 雨後033 客人012 時間223 芥蒂165 姻緣004 四姐130226 意外138 質問204 時間174 驚險130182 入宮029 鬥法067 進退203 銀子182 入宮047 姨娘161 情分132 四郎237 漸進122 心境177 財產130158 收尾227 伴讀079 噩耗136 來客153 聚會022 逢源243 全劇終062 姨娘199 去世230 受傷031 生無043 堵門007 成長051 做客060 命運028 風雲089 惡鬼095 回府240 出行197 互愛039 儲君097 局勢009 不安167 驚喜068 喜事164 是愛092 陷害039 儲君006 表哥036 失蹤003 難捨038 暗示016 探路028 拿捏174 驚險030 一步200 守孝003 難捨029 開始032 出門194 待產203 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