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大婚下

施老夫人是由江氏陪着來的,一進門春雁便奉上兩個大大的紅包。

“佟府的小姐,真是一個比一個的水靈標誌。”施老夫人滿臉的笑,嘖嘖誇讚道:“三位小姐一位嫁去伯公府,一位嫁給探花郎,蕭大都督更是才貌雙全尊貴無匹,佟府真是好福氣啊!”

“託您的口福!”江氏笑着扶着施老夫人進了臥室,析秋和佟析硯已經穿戴好,並肩站在門口略行了禮,施老夫人連忙扶了兩人:“可不敢當!”

江氏看道析秋緊繃着的臉,滿臉的笑意。

春雁和碧梧扶着析秋進了淨房沐浴,將身體浸入撒了香露和各色花瓣的熱湯中,聽着外面江氏和全福人說着各處的民間婚嫁習俗,不一會兒又說京城誰家嫁娶的趣聞,眨眼功夫她已經由春雁擦乾了身子,重新穿了乾淨的裡衣,扶着她出了淨室。

幾個人幫她穿上了嫁衣,佟析硯就扶着她坐在梳妝檯前,施老夫人在她肩上搭上薄紅的帕子,給她梳了頭,又拿了線細細的開臉,析秋擰着眉頭還沒感覺到疼,施老夫人已經收了線,在她臉上抹上香膏,又撲了一層厚厚的粉,描眉點脣……

析秋擡眼去看鏡中的自己,白白的臉,黑黑的眼睛,紅紅的嘴脣,與當初佟析硯的妝容一致,可辨識度很低,但卻顯得很喜慶。

佟析硯就笑着湊到她面前,小聲的道:“我今兒可算瞧清這妝了……”那晚迷迷糊糊的洗了臉,她自己都沒來得及看清楚。

析秋抿脣笑着。

梳好了妝收拾妥當,江氏陪着施老夫人坐在一邊喝茶,佟析硯陪着析秋說話,這邊二太太,佟析玉,佟析佳來了……

“六姐姐……”佟析玉說的很小聲,析秋擡眼笑看着她,佟析玉又道:“三姐姐託人來說,說身體不適……就……不回來了。”

佟析言不回來她毫不意外:“我知道了,八妹妹,十一妹妹快坐。”佟析玉就鬆了口氣,笑着道:“六姐姐今天真漂亮!”

佟析佳也點頭附和:“好漂亮!”

析秋笑着道謝,讓春雁給兩人倒茶,二太太笑着和施老夫人打過招呼,也笑着走過來,析秋幾人起身給二太太行禮,析秋道:“辛苦二嬸嬸了。”大房最近的三門親事,都是二太太操辦的。

“這丫頭,和我客氣什麼!”二太太掩袖而笑:“你是大嫂的女兒,可不就是我的女兒,便是忙着我心裡也高興的很!”

佟析佳就飛快的擡眼看了眼二太太,析秋笑着回道:“是!”

二太太事情多,過來轉了一圈,和衆人說了幾句,便笑着和施老夫人和江氏打了招呼,就出去了,隨後房媽媽過來了,也沒說什麼,在房裡略坐了會兒就離開了,司榴帶着兩個孩子昨晚去蕭家滾牀,今天早上就沒來了……

不一會兒外面二太太身邊的丫頭笑着來說外面開席了,江氏就陪着施老夫人出去了,佟析硯留下來陪析秋說話,從外間的桌上拿了糕點來,塞進析秋的嘴裡:“不能喝水,中間可不能去淨房。”

析秋就着佟析硯的手吃了快棗泥糕,覺得空空的腹內舒服了許多。

房間了沒了外人,佟析硯就挨着她的耳朵小聲道:“你知道三姐姐爲什麼沒來麼?”析秋挑着眉頭,等着她來說八卦。

佟析硯就瞥着嘴道:“說是有了身孕。”

析秋挑了挑眉頭,前些日子回來她沒有說,想必是這幾天才知道的,佟析言嫁過去兩年沒有動靜,聽說伯公夫人臉色也不大好看,如今若是真的懷孕了,到也是好事!

“說是日日待在房裡養胎呢……連家裡都沒有派人回來通知一聲。”佟析硯說着,滿臉的不屑。

析秋笑了笑,也沒了心思去多想,這邊看見春雁,就道:“我那幾件常穿的褙子,還有那個昨天沒有找到的手爐,你都帶着了嗎?”春雁就點頭:“小姐,前面就和您說了,稍後讓春柳提着直接帶去。”

析秋放心的點點頭,又道:“去看看七少爺在不在外面,讓他來和我說說話。”不等她話落,佟敏之就單獨走了進來,紅紅的眼睛直看着析秋,析秋就伸出手去拉他:“你怎麼一個人來了,姨娘去哪裡了?”

她心裡還是慌張的很,想和夏姨娘和佟敏之說說話。

佟敏之握着析秋的手,滿眼裡的依依不捨:“姨娘說身體不舒服,就不過來了。”析秋一愣,緊張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可請了大夫了!?”

佟敏之的眼淚也落了下來,搖着頭道:“姨娘……姨娘沒事!”

析秋恍然明白,夏姨娘這是有意避開,免得待會兒蕭四郎來迎親見到她,這禮是行還是不行,行,她不過是個妾室,上頭還有大太太,不行,可她卻是她的生母,這禮節上總是要過一過的。

夏姨娘是怕蕭四郎爲難。

析秋也紅了眼睛,垂了眼睛眼淚就順着臉頰落了下來,佟析硯看着急忙用帕子給她沾眼淚:“可不能哭,妝都要花了!”又去看佟敏之:“何必和她說這樣的話,捨不得放在心裡罷了。”

佟敏之擦了眼淚,強笑着點頭:“四姐姐說的對,我不哭了。”說完就拉着析秋的手道:“我和三哥哥商量好了,待會兒要把門栓的緊緊的,不每人討了大都督的紅包絕不開門。”

析秋破泣爲笑,佟敏之就又道:“不過……”析秋問道:“不過什麼?”

佟敏之就露出小心翼翼的樣子,問道:“大都督昨天來府裡,偷偷送了我一套金猴的文房四寶……我……我今天再攔着門,是不是有點……有點……”

析秋失笑,沒想到蕭四郎已經提前賄賂了:“即是收了禮,就得給人辦事吧?!”

佟敏之很認同的點點頭:“我是鐵了心的,可是三哥哥說他什麼都不缺,就想隔着門要大都督答應教他武藝,不然就不給開門。”

佟析硯聽着就抱着肚子笑滾子在牀上:“六妹妹,別攔着……讓三弟去攔着門,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能讓蕭四郎答應他!”

析秋也笑了起來。

正說着,外面的筵席散了,春柳和碧槐回來和析秋打了招呼,跟着施老夫人先坐着馬車去了蕭府。

一會兒,前頭的院子裡就響起一陣鞭炮聲,佟析硯騰的一下站起來:“我去前面看看。”她很好奇蕭四郎被攔着門外會怎麼樣。

析秋緊張的絞着帕子,也顧不得佟析硯就站起來來回在房裡走着,春雁扶着她:“小姐,你坐着歇會兒吧。”

析秋此刻心裡彷彿裝了只鼓,連她自己都能聽到心跳的聲音,是不是每一個新娘都是這樣?

她問不到答案,只能拉着春雁的手道:“去給我倒杯茶來。”

“小姐,姨娘交代了,說早上一定不能喝水,等到了蕭家有了空隙再喝些,這時候沒了空上淨房的。”春雁說着,聲音也在抖,彷彿比析秋還要緊張。

從今天開始,她們主僕就要換去一個陌生的環境生活,自此以後佟府就只能稱之爲孃家!

春雁一直想着六小姐能早些嫁出去,這樣她們就能去姑爺家,有姑爺護着小姐,小姐就不用這樣小心翼翼了,她們辦事也自由些,可真等道這一刻要到了,她卻是緊張的連二太太交代好的事都忘了。

析秋走到窗前,打開窗戶一陣冷風吹了進來,她對着竹林深吸了口氣……

佟析硯提着裙子,帶着心代菊和心琴一路飛奔到前院裡,鞭炮聲中蕭四郎帶的迎親隊伍已經到了蕭府的大門外,佟全之和佟敏之滿眼戒備的護着門閂,蔣士林,任雋,佟慎之就站在後面……

隨即門外傳外一道粗噶的聲音:“開門!”

“不開,你們若是答了我的問題,就給你們開門。”佟全之和佟敏之聽不出聲音是誰,就緊巴着門閂不鬆手……佟敏之問了七八個問題,門外對答入流,佟全之要習武,有人大喝一句:“先過了我三招,我就勉爲其難收你爲徒!”

三兩下兩人便斂旗息鼓,佟敏之已經生了退意,畢竟他拿人手軟,佟全之一人頂不住就回頭看着佟慎之求救:“大哥哥,快!”

佟慎之看着他毫無反應,然後面無表情的側開臉,他也收了蕭四郎送的一副盧柏章的真跡。

佟全之又去看蔣士林,蔣士林兩手一攤,表示他無能爲力!

蕭大都督誰敢得罪。

實在沒了人,佟全之就去求任雋,任雋很大義,三兩步跨了過去,一把拉着佟全之的手,塞了一沓紅包給他,然後直接開了門!

佟全之抱着一堆紅包被擠在門邊,瞪着眼睛道:“叛徒!”

任雋哪裡去理會他,直接去迎新郎官進門。

蕭四郎一身大紅喜服,身姿筆挺器宇軒昂大步跨了進來,任雋抱拳作揖,這邊蔣士林並着佟慎之一起過去,隨即看到蕭四郎身後跟着的人就愣住。

“榮郡王!”前太子的嫡子,承寧郡主的哥哥。

這邊榮郡王笑眯眯的和衆人打過招呼,隨後走進來一個虎背熊腰的人,大喝道:“剛剛是誰說要過幾招的?”

佟全之聽着,就推開衆人跳了出來,挺着胸膛道:“本小爺!”那人一看佟全之的樣子,隨即插着腰一陣哈哈大笑,回頭對蕭四郎道:“你的小舅子很有趣!”

佟全之臉唰的一紅了,蔣士林忙去救場:“陳將軍!”原洪老將軍的嫡子,薊州總兵陳懷德,現調令回京述職。

佟全之立刻收了臉上的不服,露出崇拜的表情來。

陳將軍和蔣士林回了禮,佟慎之就領着衆人進了正房,蕭四郎拜了大老爺,因爲有榮郡王在,大老爺就象徵性的說了幾句,就帶着衆人入席,大老爺讓了主位給榮郡王,榮郡王卻道:“今天佟大人是岳丈,自是您最大,這裡不分官位只有親家!”

大老爺就笑着沒再推辭,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蔣士林就端了酒杯象徵性的敬了酒,隨後任雋和佟慎之也各自敬了,大家每沒人敢真的去灌蕭四郎的酒,誰知這時候佟敏之卻捧着個大海碗出來,裡面盛了滿滿的一碗酒遞到蕭四郎面前:“大都督,我敬你!”

蕭四郎挑着眉頭看着佟敏之,陳懷德大手一揮道:“我來喝!”這邊榮郡王就笑眯眯的拉着他:“這點酒,老四豈能放在眼裡,況且,這是小舅子敬的酒豈有不喝之禮。”

蕭四郎也是哈哈一笑,接過佟敏之的碗正要飲盡,佟敏之卻是胖手一擺:“等等。”隨即從佟全之手裡也拿了個同樣大小的碗過來,作勢要與蕭四郎碰杯。

大老爺皺了皺眉,蔣士林一見如此,就立刻上去攔着佟敏之:“小舅子還小,以後和你六姐夫拼酒的機會多的很,這一碗先記着可好?!”

任雋在一邊起鬨:“喝!”

大老爺滿臉不悅的看了任雋一眼,這個女婿他是越看越不滿意。

蕭四郎看了佟敏之一眼,就笑着道:“來人,把小舅子的酒存起來,三年後我們再喝!”說完,他自己一飲而盡。

佟敏之臉通紅!

佟析硯在門外瞧着裡面好不熱鬧,看了一會兒就帶着人匆匆跑回析秋的院子,析秋坐在房裡正滿臉忐忑的,她笑嘻嘻的將前面發生的事情和她說了,析秋擔心佟敏之,就緊張的問道:“他沒喝酒吧?”

佟析硯笑着道:“這麼多人,哪輪到他喝酒。”比起任雋目中無人和蕭四郎的冷意刻板,蔣士林就顯得溫潤有趣多了,佟析硯很高興!

兩人就挨着說了會兒,不一會兒兩邊的媒人就來了,蕭家的全福人也走了進來,房間一時站滿了人。

析秋迷迷糊糊的被人灌了一口百合蓮子羹,又吐在了帕子裡,隨即頭上一重鳳冠已經戴在她的頭上,隨即蓋頭落下來她眼前便是紅茫茫的一片,耳朵裡就聽到全福人嘴裡不斷說的吉祥話。

佟慎之揹着析秋一路出院門,析秋趴在他的背上,眼淚就毫無徵兆的落了下來,佟慎之走的很穩每一步都停一停,身邊是不斷有人說笑的聲音,然而析秋什麼都看不見,只有滿眼裡的紅色,腦海中一幅幅在佟家的畫面就涌了出來。

不管佟家如何,但是她最親的人都在這裡,至此以後出了佟府的門,她就不再是佟氏女,而是蕭家媳了!

到正房裡佟慎之把她放下來,她垂着頭眼前就出現一雙黑色雲紋的靴子,大紅直綴的一角,她知道這是蕭四郎。

她由全福人扶着進了正房,在正廳裡給大老爺磕了頭,大老爺看着跪在她面前的析秋眼睛微紅,什麼也沒有說便道:“去和你母親道別吧。”無論如何,在外人眼中大太太依舊是佟府的主母。

析秋進了門給大太太磕了頭,她能聽到大太太哼哼的聲音,卻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用看她也知道,大太太此刻的臉色絕對不會好!

出了門佟慎之揹着她便去了二門,在轎子裡坐下來,隨即有人在她懷裡塞了銅鏡和寶瓶,緊跟着有人唱和一聲,轎子搖晃了幾下就穩穩的動了起來……

她隔着簾子回頭去看,可眼前什麼也看不到,她拿了帕子壓住眼角落了淚!

門口,夏姨娘站在空蕩蕩的抄手遊廊上,滿眼裡的淚水……

轎子在禮樂聲中,繞城一週不知過了多久,析秋耳中再次聽到一連串的鞭炮聲,轎子又晃了三次,有人掀開轎簾扶着她下轎。

耳邊便滿是歡聲笑語的喧囂聲。

析秋由那人扶着,走在紅紅的地毯上,跨了馬鞍,火盆,然後眼前就出現三階的門檻,析秋知道這該是到了,隨即一聲聲唱和聲,析秋由人扶着不知拜了多少次,就迷迷糊糊的被人扶着出了門,又走了幾步就進了房間,扶坐做牀上。

房間裡充斥着低低的笑聲,隨即有人喊道:“四表弟,快挑了蓋頭!”緊接着眼前就露出一杆短短的秤桿,蓋頭緊跟着就落了下來。

析秋眼前一亮,擡頭便看到蕭四郎站在她面前,長長的鳳眼,高高的鼻子,抿着的薄脣刀斧雕刻着的一般,俊美絕倫……

她的心又不期然的跳了起來……

有人嘆道:“新娘子可美!”

“是啊,真是郎才女貌!”這話說話,析秋便擡頭去找,就看到五夫人和一個面生的貴婦人領頭站着,在她們身後站着蕭延箏,還有七八個不認識的婦人。

現在來不及去問,析秋很適時的臉一紅,垂下頭去。

全福人拿了她手中抱着的寶瓶,放在了正廳的供案上,又說了許多的類似於舉案齊眉之類的吉利話又讓蕭四郎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有人遠遠的朝牀上扔了花生,紅棗……然後滿屋子的人笑着,五夫人就掩袖笑了起來:“四嫂身上花生最多,定會早生貴子,子嗣茂盛!”

析秋滿臉緋紅,滿屋子的人低低笑了起來。

蕭四郎坐在她隔壁難得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來。

五夫人轉頭和身邊的貴婦人笑着道:“二嫂,我就說我們家就數四嫂最玲瓏標誌,您今兒可瞧見了吧!”

原來她就是承寧郡主!

析秋擡眼去打量對面的人,二十歲左右的樣子,一雙杏眼清澈明亮,梳着垂柳髻頭上戴着鳳凰展翅六面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左右兩隻紅寶石點翠瓔珞簪子,穿着茜紅色的雙金立領撒花褙子,露出的一截脖頸皮膚白皙吹彈可破,下面一件碧青色襴邊綜裙,上面繡着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個子很高曲線婀娜,見析秋朝她看來,她微微點頭露出一抹得體的笑容,真真是明豔逼人,福貴端莊。

“一直聽說,今兒可真算瞧見了。”二夫人滿臉的笑容,她身邊的一位穿着鵝黃褙子,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婦人笑道:“我今兒也是第一次見呢,果然靈的很……四表弟可真是好福氣哦。”

正說着,有丫鬟端了一盤子餃子上來,全福人就夾了一隻放在碗裡去喂析秋吃,析秋硬着頭皮咬了一口,就聽到有人問:“生不生?”

析秋垂着臉,雙頰緋紅低聲回道:“生!”

對面站在承寧郡主旁邊的穿着鵝黃色褙子的夫人,就掩面笑着道:“四表弟,這可是弟妹親口說的,生!”滿屋子的掩袖笑着,蕭延箏聽着就羞紅了臉,拉着自己的丫鬟就跑了出去。

那穿着鵝黃色褙子的婦人就轉了頭去看蕭延箏,大笑道:“二妹妹不要走呀,你的日子也近了,可學着點!”蕭延箏走路的步子邁的更快了!

二夫人就轉了頭對那婦人道:“華嫂子,二妹妹面皮薄!”語氣裡有着明顯的維護之意。

華嫂子?那日二太太來給析秋說房事時,曾和她大概說了一遍蕭府的情況,蕭老侯爺祖籍松江,家裡一共兄弟三人,如今只有蕭老侯爺這一房住在了京城,其它兩房依舊留在了松江。

難道這個華嫂子就是松江來的?!難怪析秋聽着她說話,語調中就有種熟悉的上海腔。

念頭閃過,有人用托盤託了兩隻半邊的巹來,底座的莖上用紅繩拴着,裡面各盛了酒,全福人就端了一隻給析秋,另一隻就給蕭四郎,析秋用袖子掩面喝了一口,甜甜辣辣的還微帶着苦味……

析秋的臉攏在袖子裡,轉了眼去看左邊的蕭四郎,他正眉眼含笑的看着他,微挑的眼尾斜斜的看着她,眼底有讓人看不盡的情緒。

她的心突然便漏跳了一拍,慌忙側開臉將巹中的酒飲盡,又交給全夫人……

全福人接過兩隻各半邊的巹合在了一起,唱道:“夫妻一體,共進共退,白頭偕老……”

這邊說着,門外就有人來報道:“大都督,宮裡來人了。”

蕭四郎微微點頭,這邊承寧郡主開口道:“四弟莫急,先換了衣裳,我去前面看看!”

蕭四郎就朝二夫人點點頭表示謝意,二夫人就帶着一屋子的人出去。

“我去換件衣服,你把頭上的鳳冠摘了吧!”蕭四郎低頭對析秋道:“稍後我們一起出去。”

人走了析秋終於鬆了口氣,點頭道:“好。”這鳳冠壓的她的脖子都轉不得。

她轉頭去對身邊站着的兩個陌生的穿着秋香色比甲的丫鬟道:“勞煩兩位姑娘,去把我的丫鬟叫來。”兩個丫鬟就朝析秋屈膝行了禮:“是!”轉身出了門。

轉眼功夫,春雁和春柳疾步走了進來,春柳問道:“小姐,您還好吧?!”不過一天沒有見面,彷彿隔了許久一樣,滿臉的擔憂,說完還在房裡四處看了看:“大都督去前面領旨了嗎?”

析秋沒有急着回答,就先指了指頭頂:“先幫我摘下來。”春雁和春柳就幫着析秋把頭上的鳳冠摘下來,析秋長長的舒出口氣:“幫我重新梳頭!”

春雁就手腳麻利的幫析秋挽了髮髻,又找了一支蘭花紋琺琅彩步搖,金鑲珠寶半翅蝶簪並着兩朵紅色的珠花戴上,這時候蕭四郎已經從裡間換了緋色繡五寸花紋的朝服走了出來,莊嚴的朝服更襯得丰神俊郎,身姿挺拔,他微微頷首問道:“好了?”

析秋站了起來,回道:“好了。”蕭四郎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點了頭帶頭出了房門,析秋跟在他後面,兩人過了穿堂出了院前的如意門,就上了小徑……

析秋彷彿來過這裡,像是蕭四郎從前住的院子,不過門的位置卻是換了一邊……

到了前院,就看到太夫人,大夫人,兩年未見,原宣寧侯夫人如今的大夫人瘦了許多,比起以前更爲的清冷,目光淡淡的看着側面,見析秋過來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析秋也朝她點點頭,便垂着頭乖巧的站在蕭四郎身後,顯得大方得體卻有不張揚。

蕭延亦和二夫人,蕭延庭還有五夫人則在院中和一位穿着絳紅袍服的內侍說着話,見蕭四郎過來內侍就笑着抱拳道:“恭喜大都督。”說着,目光在隨後而來的析秋臉上轉了一圈。

年紀雖小,但行止沉穩眼神平靜,面上沒有絲毫緊張慌亂或是好奇的表情,這份氣度倒不是像是五品官府中的庶女!

內侍看着暗暗點頭,便擡了手中的明黃懿旨:“大都督接旨吧。”

蕭延亦和和二夫人跪在太夫人後面,蕭四郎和析秋並肩跪在其後,蕭延庭以及五夫人則在旁邊跪了下來。

內侍便展開明黃的卷軸,唸了一段類似於國之社稷,家之根本……互敬互愛……之類的話,然後賜了一對玉如意和一對八寶琉璃縭紋玉佩便收了旨,蕭四郎起身謝過:“有勞段公公!”

蕭延亦便笑着道:“段公公到前面去喝杯水酒吧。”段公公笑着回道:“還要回宮復太后娘娘的旨,灑家改日再來討酒喝!”說完,和太夫人行了禮,太夫人道:“勞公公向太后娘娘轉達妾身的謝意。”

雷公公笑着道:“一定!”又轉頭朝二夫人抱拳道告辭。

蕭延亦就轉頭和太夫人道:“娘,我去送送雷公公。”他說完,目光在析秋身上飛快的掠過,眼神一暗轉頭去和蕭四郎說話:“五弟去招待客人,我送送雷公公。”

蕭四郎不置可否。

蕭延亦和蕭延庭各去了外院,大夫人是孀居不宜出息婚宴,就隨着兩人帶着自己的丫頭婆子一起走了,回了自己院子。

析秋站在那裡,就感覺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擰了擰眉頭也不去找,就碎步走到太夫人面前蹲身行了禮:“太夫人!”

太夫人就笑着攜了她的手,這邊五夫人也笑着走過來:“四嫂,這可是要改口了,還喊太夫人呢。”

析秋臉頰一紅,飛快的看了一眼蕭四郎,垂了頭喊道:“娘。”

太夫人看在眼裡,目光微微柔和了一些,微微點頭問道:“累了吧,先回去歇着吧,皇后娘娘的旨意恐怕還要再等等。”

析秋一愣,皇后娘娘還會派人來?!

析秋正要說我扶您進去歇着的話,這邊蕭四郎已經接了話道:“我先送析秋回去,稍後若是再來旨,再來便是。”

太夫人就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析秋和太夫人行了禮:“娘,我先回去了。”太夫人點點頭:“去吧!”析秋又轉身和二夫人說話,二夫人朝她笑着道:“娘房裡還有來賀禮的客人,我走不開,若不然我就陪你回去坐坐了。”

析秋暗暗詫異,面上卻是笑着道:“給二嫂添麻煩了!”五夫人在一邊看着目光微微一閃,卻是沒有說話,和析秋笑笑就轉頭去扶着太夫人。

析秋就隨着蕭四郎順着原路往回走。

剛纔一路來她沒有注意,現在再走一遍她終於確定了新房的位置,果然是原來蕭四郎住的院子,只不過將原來對着東南的門換了位置,改道東北方向去了,這樣走起來雖繞遠了路,可是門離佟析華原來住的院子要遠了許多。

不知道承寧郡主嫁進來後,還有沒有住在這裡,當時佟析華的陪房又住在哪裡的?!

蕭四郎負手走在前面,比來時的步子故意放慢了許多,析秋跟在後面想着心思,冷不丁的他停了下來,析秋詫異的擡頭看着他,幽暗的燈光下他面容讓人看不清晰,開口問道:“累不累?”

他出了聲,跟在後面的丫頭婆子就自覺的退了幾步,析秋看着搖頭道:“不累!”蕭四郎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轉身又繼續走。

到了新房裡,蕭四郎站在門口卻沒有進去,目光灼灼的看着析秋,析秋挑了眉頭問道:“怎麼了?”

蕭四郎面無表情回道:“我去前面敬酒,你……自己待會兒?”說着一頓又道:“若不然,我把延箏喊來陪你可好?”

原來是特意送她回來的。

析秋笑着搖頭:“房裡頭都是丫頭婆子,我一個人無妨的,你去吧!”第一次以這樣的身份相處,析秋努力適應着。

蕭四郎微微點頭:“我吩咐了廚房給你送飯菜來,你先吃點墊墊!”說完,又看了析秋一眼,才轉身獨自沿着小徑出去了。

析秋目送她離開,這才轉身進了房,又顧忌着皇后娘娘的人不知何時來,只讓春雁打了水幫她洗了臉上的妝,又重新坐在圓桌前喝着茶。

房間裡先前的兩個穿着秋香色比甲丫鬟還守在門口,見析秋看過來,兩人就過來行了禮:“四夫人!”

析秋微微點頭,笑問道:“你們是四爺身邊伺候的?”

兩個丫鬟面色一變,眼底露出恐懼的顏色,正猶豫間又聽四夫人笑道:“我今兒纔來也不熟悉……你們各叫什麼名字,當的什麼職?”

左邊略高些的丫鬟回道:“奴婢紫陽,是四爺院裡負責漿洗的。”旁邊的又道:“奴婢寶珠,負責四爺的起居。”

都是以樹爲名!

析秋笑着問道:“知道了,你們也累了一天,都去歇着吧!”隨即,她就聽見兩個丫鬟長長的鬆了口氣!

這邊有面生的婆子端了八菜一湯進來,析秋問才進來的春柳四人:“你們可吃過了,一起坐了吃吧。”

春柳和碧槐道:“我們來的早,在下面吃了。”又回頭看着春雁和碧梧,春雁笑着道:“吃了!”

碧梧看着滿桌子的菜吞了吞口水。

析秋就笑着讓碧梧盛了飯,碧梧不敢上座就撿了菜坐在杌子上飛快的吃了一碗飯,春雁就連連皺眉擰着她耳朵道:“整日裡就知道吃!”

碧梧滿臉委屈:“我沒吃飽嘛,剛剛那麼多不認識的,又見不到小姐,我心裡慌沒吃幾口。”

春雁心裡也高興,笑罵道:“沒吃幾口?我可瞧見你吃了兩大碗。”碧梧嘟着嘴不說話。

析秋笑着道:“也別說她了,今晚你們住的地兒可安排好了?”

春柳就回道:“安排了,就在小姐院子的後面。”析秋點點頭沒有再說話,捧着碗肚子覺得很餓,可卻只喝了半碗粥,就再也吃不下。

待析秋吃過飯,正好外面又丫鬟隔着門回道:“四夫人,四爺請您去外院,說皇后娘娘的懿旨到了!”

析秋急忙擦了手,帶着春雁,春柳四人又去了前院。

皇后娘娘賞的也是一柄玉如意,並着一套碧璽紅寶石飛鳳赤金的步搖和同款的手串一套,以及大紅的蜀錦,滾雪細紗八匹布料,一尊寓意多子多福的玉石石榴樹。

等析秋再次回到房裡,就立刻讓春雁打了水給她沐浴,泡在浴盆裡她頓時覺得緊繃着一天的神經就鬆懈下來,可還不待她緩口氣,外面就聽到春雁喊道:“四爺!”

蕭四郎回來了?怎麼這麼早!

她飛快的起身站了起來,胡亂的抓了毛巾擦了身子,找了件粉白的中衣穿上,換了件在家是常穿的半舊的茜紅素面褙子,扣緊了領子深呼吸了口氣走了出來。

蕭四郎正坐在她剛剛吃飯的桌前喝着粥,她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見到析秋出來,蕭四郎便放了碗,看見她頭髮溼漉漉的披在身後,身上穿着件半舊的褙子,隨意中透着一絲慵懶,但神情卻顯得很戒備,他面無表情的起身,指了指她的頭髮道:“頭髮快絞乾了,免得受涼。”

析秋不敢看他,就垂着頭應了。

“我去沐浴!”蕭四郎站起來,負手進了淨室,析秋回頭去看紫陽和寶珠,就見她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門邊,沒有要跟進去伺候的打算。

難道她們不近身伺候?那蕭四郎平時的事都是自己在做?

她正猶豫着要不要讓春雁進去伺候,裡面已經傳來水流的聲音,她便讓春雁拿了幹帕子來給她擦頭髮,紫陽機靈就從外間端了火盆來,幫着析秋烘頭髮,碧槐則和碧梧收拾桌面,春柳到屏風裡去鋪牀。

等她頭髮半乾時,蕭四郎從離間走了出來,穿了一件褐色的家常道袍,身上的酒氣沒有了,換成一種淡淡的香味,她說不出是什麼味兒卻覺得很好聞。

蕭四郎在雕着雪映紅梅的圓桌前坐了下來。

他一出來紫陽和寶珠就自發的退了出去,春雁和春柳面露遲疑去看析秋,析秋便點點頭,春雁就帶着三個人魚貫出了門。

析秋披着頭髮起身,只覺得心在嗓子眼跳動,她不去看蕭四郎,明知門已經關好卻依舊走到門口推了推了門……忽然身後就傳來蕭四郎低低的咳嗽聲,她轉頭去看他,一回頭就看到他一雙黝黑明亮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析秋呼吸都覺得停住了,手腳不知放在哪裡,故作鎮定的走到桌前給他倒了杯茶遞過去:“喝茶!”

蕭四郎抿着脣卻沒有接茶,而是手臂一轉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

“啊!”毫無徵兆的析秋被他一帶,就滾進了他的懷裡,隨即鼻尖就充斥着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淡淡香味,析秋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兩人咫尺之間,鼻息可聞!

析秋本能用手低着的胸口,心跳如鼓,沒話找話開口道:“那個……我……你餓不餓?”我讓人給你備飯的話沒有說出來,她就已經後悔了,剛剛纔看到他吃了一碗粥。

蕭四郎眉梢微挑,滿眼裡笑意盎然,翹着脣角飛快的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挑着眉頭道:“確實餓了!”

一句引人遐想的話,析秋臉紅的若番茄一樣:“你……放我下來,我們談一談!”

“有話明天再說!”他說的毋庸置疑,隨即身子一動人就站了起來。

析秋就覺得腰間一緊,人隨即騰空而起,她一驚就抓住蕭四郎的衣襟,驚恐的看着他:“你幹什麼!”

蕭四郎看着她驚慌的樣子,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又低着頭在她額頭啄了一下,聲音愉悅的道:“真是個小丫頭!”

隨着房間的燈一暗,只餘下屏風外兩盞大紅花燭跳動着,將房間攏在一片曖昧的紅色中,析秋整個人落在軟軟的錦被中,還不等她換姿勢,身上便是一重,蕭四郎密密的壓了上來,手便探進她的衣襟裡……

析秋緊張的說不出話來,曾經做過了無數心理建設,無數寬解安慰的話在這一刻頃刻被衝擊的消散無蹤……她只覺得四肢僵硬起來,就連垂在身側的手都擡不起來,只能睜着一雙大眼滿眼霧氣的去看着他。

蕭四郎低頭輕吻着她的脖頸,不經意擡頭就看到析秋一雙朦朦朧朧的大眼,欲語還休的看着他,他眼神一暗脣便不自控的覆了上去……

“丫頭!”他順着她的眼簾一路親吻到嘴角:“別怕……有我!”

析秋不能不怕,明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是每個女人都要經歷的,她逃避不了……可還是忍不住的緊張道:“我……”

蕭四郎沒讓她把話說完,吻便密密的迎了過來吻着她的脣,手也沿着她的曲線探了下去,手下的肌膚柔滑細嫩,腰肢盈盈一握彷彿輕輕一折就能折斷,他留戀的劃過,大掌又落在她胸前的豐盈上,在他掌心跳動着,他的動作便變的更爲急切。

……緊密而火熱的氣息,析秋額間滲出細細的汗珠,她緊緊抓着他的手臂……

撕裂的痛,瞬間蔓延至全身,她咬着脣大眼裡瞬間蓄積了淚花,卻側開臉不讓它流下來。

預期的動作沒有再發生,蕭四郎停了下來,一雙長長的鳳眼壓抑着情緒看着她,聲音暗啞:“丫頭,很痛?!”

析秋就很不避諱的點點頭,又側開臉不看他,等他迅速結束纔好!

她沒有想過,會這樣的痛,彷彿只要動一動,四肢百骸都被人用刀子細細的攪了一邊。

蕭四郎靜靜的看着,忽又低下頭去吻她的嘴角,析秋有些透不過氣,卻也放鬆了緊繃的神經,當他停止了吻,她滿以爲他要繼續時,他卻作勢要起身的樣子……

析秋一愣,問道:“怎麼了?”

蕭四郎滿臉的不捨,壓抑着道:“來日方長!”

析秋滿臉的愕然,心卻彷彿被什麼撞了一下,她不知道這樣的事情還可以只點到爲止?

忍着一定很辛苦難受吧?!

她咬着脣想也不想就按住他的手臂,目光含着歉意道:“我沒事!”

蕭四郎眼睛一亮,脣角便展開一抹笑容來,卻沒有着急,而是將手伸到她後背緩緩撫摸着,脣沿着她的髮際一路吻了下去,點點密密落在她肌膚的每一處。

微癢中析秋放鬆下來……

她咬着脣,視線透過正紅的綃紗帳子看着屋頂上七彩的承塵,身體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只覺得連手指都是火辣辣的疼。

過了許久,蕭四郎喘着氣停了下來,他親着她的額頭問道“丫頭,還疼不疼?”析秋就皺着眉頭,很老實的點了點頭。

蕭四郎就翻身下來,隔着屏風道:“打水來。”

房門外,春雁和春柳聽着房裡的動靜,早就面紅而赤,一聽到蕭四郎的吩咐就立刻應了,飛快的跑去提水!

蕭四郎穿了衣裳,將析秋軟軟的躺在牀上,連動一動手指都沒了力氣的析秋裹在棉被裡,待裡間的水備好,他連人帶着被子一起抱了進去。

析秋露出緊張的表情:“我自己洗!”蕭四郎略有沉吟搖頭道:“那喚你的丫鬟進來服侍你可好?”

析秋沒有讓人服侍沐浴的習慣,就搖着頭,蕭四郎想了想點頭道:“那我在外間,你若有事便喊我。”

析秋沒有再反駁,他已經退了一步,析秋覺得她的要求不能太多。

待暖暖的水包裹了全身,析秋舒服的嘆了口氣,身上的疲憊終於散了不少,等她洗完剛剛站起來準備出去,屏風外蕭四郎就大步走了進來。

析秋一驚正要說話,他已經用大大的毛巾把她整個人再次裹住,不帶慾望的吻了她的嘴角問道,柔聲問道:“要不要喝水?”

析秋睜着大眼,乖巧的點點頭。

等她喝了水上牀,發現牀上的被子已經重新換過了,那一條落着殷紅梅花的元帕正平平展展的鋪在牀上,蕭四郎將她放進被子了,自己也脫了衣服睡在了外面……析秋就朝裡面縮了縮,蕭四郎長臂一伸又將她帶進來懷裡,另一隻手就很自然的搭在析秋未着寸縷的胸前,聲音沉沉的問道:“你要和我說什麼?”

析秋一愣,才反應過來,她剛剛說過有事和他商量的,可現在她哪裡還有力氣,就搖着頭道:“沒有了。”

蕭四郎眉梢一挑,手又不安分的在她胸前揉捻起來,析秋身體拱了拱,努力躲開魔爪。

蕭四郎卻毫不在意她的動作,笑着將她又拉的近些,讓她身體貼着自己,他的手臂到是換了位置放在她的腰肢上,又親了親她的額頭:“那早點休息,明天一早要去宮裡謝恩。”

雖然差別不大,但總算換了個位置,析秋知道躲不開索性就挨着他的手臂閉上了眼睛,她從來都不是自哀自憐的人,既然新的環境新的身份她不得不去面對,那麼唯一的選擇就只有自己努力去適應,況且……她擡頭看看蕭四郎,比起許多封建士大夫,這樣一個“沒有規矩”的人,卻要好了許多。

況且,她微微露出笑容……他做的讓她無可挑剔!

“笑什麼?”蕭四郎低聲問道。

析秋一愣有些心虛的側開臉,淡淡回道:“沒什麼!”蕭四郎緊了緊自己的手臂:“現在侯府住些日子,若是你不習慣,我們就搬去都督府。”

“可以?”析秋擡起頭來,眼睛格外的亮,蕭四郎忍不住親了親她的嘴,笑着點頭:“自然!”

析秋垂了臉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道:“還是再等一等,既然住進來了若是沒緣由就搬出去,總是不好的。”蕭四郎與太夫人的關係本就不親近,她不能因爲自己的私心就破壞了他們母子的關係。

蕭四郎微挑着眉看着她,幽幽暗暗的光線,她眉眼溫柔,鼻子小小巧巧的,脣瓣盈紅微微有些紅腫,雙頰緋紅說不出的嬌態可人,他將她摟在懷裡,想到析秋在佟府這幾年的小心翼翼,低低嘆了口氣道:“若是你想搬,不用顧忌任何人!”

“嗯!”析秋點頭應了,心裡卻另有打算……

夜色如水,靜謐而寧靜……

析秋將將睡着,就迷迷糊糊感覺到胸前有雙大手上下游離着……

------題外話------

編編喂,這已經是肉末了吧~啥都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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