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意外
敏哥兒穿了件連天碧色的短卦,頭髮束起以一隻木簪彆着,劍眉星目頗有儒雅之風,炙哥兒寶藍色短卦鳳眼俏皮活潑可愛,析秋看着兩個孩子微微一笑,一手牽着一個往外走:“娘在家中悶的很,你們陪娘出去走走可好。
炙哥兒先點頭:“好!”敏哥兒則是有些狐疑,析秋轉頭過來看他,問:“怎麼了?”
敏哥兒搖着頭:“沒事!”還是覺得奇怪,母親今天怎麼突然要去別的府邸竄門了呢。
析秋看着敏哥兒滿臉疑惑的樣子,笑了笑道:“其實也並非突然要出門,只是昨兒中山侯樂夫人到了京城,我便想去拜訪拜訪。”
敏哥兒一愣,才明白析秋是在向他解釋,遂問道:“淮南中山侯?”
析秋聞言點了點頭,道:“是啊,就是阮夫人孃家,也是宮中樂貴妃的孃家。”
敏哥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炙哥兒聽不明白,便昂着頭問道:“娘,我們不去找表哥和十二姨玩了嗎?”析秋捏了捏他的臉:“等明年你啓蒙時,十二姨和表哥就會每天都來陪着你了。”
“哦!”炙哥兒點點頭,又問:“明年是什麼?”
析秋正想着要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敏哥兒就探頭看着炙哥兒,解釋道:“現在是夏天,等過了秋天和冬天就是過年了,過了年就算是明年了。”
“哦!”炙哥兒眨巴眨巴眼睛,顯然在思考這時間上的關係。
母子三人上了去了儀門,又上了馬車,岑媽媽帶着幾個丫頭以及周氏二銓,慶山慶元坐後面的一輛車,其它人則隨車而行。
錦鄉侯析秋也是第一次去,不過和東昌伯府住的並不算遠,府邸是文宗時便賞了的,府邸很大但因爲這麼多年府內各房子嗣興旺,到顯得並不寬裕,馬車一路進了侯府的二門,得了消息的阮夫人帶着阮平蓉早早候在門口了。
“四夫人!”阮夫人笑眯眯的迎過來:“您真的是貴客,得知您要來我都不敢相信呢。”
析秋扶着碧槐和碧梧的手下了凳子,二銓抱着炙哥兒下來,敏哥兒也從車上跳下來,馬車又得的駛了回去。
析秋笑着走到阮夫人身邊:“好久不見您,便想來看看您。”又回頭對敏哥兒和炙哥兒看了看,兩個孩子乖巧的朝阮夫人和行了禮。
阮平蓉穿着件豆綠的褙子,月華的挑線裙子,梳着垂柳髻審此案窈窕,笑眯眯的給析秋行禮:“四夫人好!”析秋看着她,兩年不見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長相與錢夫人有幾分相近,她笑着點頭:“平蓉出落的越發的標誌了。”
阮平蓉很大方的受了,阮夫人就道:“四夫人不能誇她,就是不知道羞的。”說着又去拉着炙哥兒和敏哥兒:“走,快進去坐,外面熱的很。”
一行人便又換了小油車進了內院裡,析秋先去和阮老夫人見了禮,老夫人年歲已高受不得嘈雜,大家磕了頭便退了出來,阮夫人又陪着析秋見了錦鄉侯其他幾房的夫人,由於來來往往的人實在太多,析秋只顧着拿着見面禮出去,炙哥兒和敏哥兒卻忙着收回禮……鬧騰了一個多時辰,總算去了阮夫人房裡歇着了。
“家裡可真熱鬧。”析秋笑端了茶喝了一口嘆道:“每天來來往往的也有人說話。”
阮夫人笑的無奈:“這人多有人多的好處,人少有人少的好處,你不知道我可是最羨慕你的,一家四口單獨開府出來住,不知道多自在!”
“就是冷清了些。”析秋笑着道,阮夫人接了話:“冷清也清淨,若不然這麼一大家我整日裡便忙着中饋的事,夏季衣衫還沒做完又要趕冬天的,一頓飯八房八種菜單個個都要來請示,這邊丫頭配人,那邊婆子出府……我真是……”說着揉着額頭。
析秋理解,這麼多人哪怕就是芝麻綠豆大的一點小事,也會乘以數倍的放大,每人一件事也夠主母忙活半日的了。
“這是冰鎮的烏梅湯,你們喝喝看!”阮夫人親自端了湯給敏哥兒和炙哥兒,兩個孩子接了謝過,規規矩矩的坐在一邊。
阮夫人滿臉的感嘆:“這兩個孩子可真是乖巧啊。”說完又看看炙哥兒:“轉眼長這麼大了。”
析秋輕笑:“可不是,孩子都是見風長,不見他們長大卻見我們老了。”阮夫人聽着卻是啐道:“你在我面前提老,這不是埋汰我嘛。”
說着,兩個人笑了起來,阮平蓉也陪在一邊笑着。
析秋便問道:“聽說中山侯夫人到了京城?”
阮夫人正要答話,外頭就有人聲傳了進來:“誰在說我呢?”笑呵呵的語氣,阮夫人展顏一笑站了起來:“可不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說着親自迎了出去。
析秋也隨着她站了起來,就瞧見門簾子掀開,進來一位穿着絳色撒花牡丹滾邊褙子,月白瀾邊綜裙,梳着圓髻頭上點着兩隻步搖,約莫四十上下的夫人,樣子小巧端莊雍容華貴,她笑着攜了阮夫人的手:“八姑奶奶,我可是聽說有客人來了,是哪位夫人?”說着就朝析秋看了過來,立刻眼露驚豔不待阮夫人說話,便又道:“哎呀呀,真是個俊俏的媳婦兒,我這把年紀還沒見過這麼標誌的美人呢。”
析秋也回以微笑,斂衽朝樂夫人行禮,阮夫人咯咯的笑介紹道:“嫂嫂,這就是我常和您提起的蕭大督都的夫人,宣寧侯的四夫人。”
“是了。”樂夫人放了阮夫人的手走了過來:“我就說,這京城我聽說過的美人,可就只有一位四夫人,今兒我真是走了大運,一來就飽了眼福了。”
“蒲柳之姿,謬讚了。”析秋滿臉的笑容,盈盈立着回道:“夫人才是氣度不凡。”
樂夫人笑呵呵的道:“還是位嘴皮子厲害的主呢。”析秋也是掩面而笑,轉頭看了眼兩個孩子,敏哥兒就帶着炙哥兒朝樂夫人行禮:“見過夫人!”
“真是兩個可人疼的孩子。”樂夫人一手扶了敏哥兒一手牽着炙哥兒,嘖嘖嘆道:“真是一家子俊俏的人兒。”
阮夫人就笑着走過來:“大嫂,您就別誇了,四夫人可是面皮薄的,回頭您得驚着她了。”
析秋輕笑,樂夫人點着頭:“好好,我忍忍!”一屋子的人跟着笑了起來,析秋抿脣和阮夫人道:“夫人可真是風趣。”
樂夫人就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又從身邊媽媽手裡拿了見面禮:“第一次見面,也沒有好好準備,倉促了些,兩個哥兒拿去頑。”
敏哥兒帶着炙哥兒落落大方的接了禮,是成色上等的玉牌,一看便是價值不菲,可不像樂夫人所言能隨便玩的物什。
“夫人一路長途跋涉,路上可還順利?”析秋笑着問道。
樂夫人笑着點頭:“就是天氣熱的很,一路走走停停,瑤丫頭又水土不服,可算是遭了一番罪了!”說着,又解釋道:“瑤丫頭是我最小的女兒,聽說是來拜見貴妃娘娘,便吵着要來!”
看得出來樂夫人很喜歡這位幺女。
有丫頭上了茶,便問道:“沒瞧見樂小姐,身子可好些了?”樂夫人點頭:“就是還有些虛,這會兒還賴在牀上不肯起來呢,真是失禮了。”
析秋輕笑搖頭道:“夫人太見外了,她身子不適就該好好歇歇纔是,等養好了身子讓平蓉陪着她去京城裡逛逛,眼見着要到盂蘭節後頭又是七巧,正是熱鬧的時候。”
“她可不就是惦記着來逛廟會麼!”樂夫人笑眯眯的回了,又看向敏哥兒和炙哥兒始終規規矩矩坐在一邊也不打鬧,讚道:“這兩個孩子真是懂事乖巧。”
阮夫人也點着頭:“是啊!”說着又對身邊的婆子道:“兩個哥兒坐着無趣,將昨兒侯爺帶回來的龍眼剝給兩個哥兒吃。”
炙哥兒扭了扭屁股,其實已經有些坐不住,敏哥兒就笑着朝幾位夫人回禮,悄悄在炙哥兒手心裡撓了撓,炙哥兒又坐穩了不再動。
“哪裡乖巧,不過是覺得外頭熱,躲在裡頭貪涼罷了,在家裡頭這會兒早不見人影了。”析秋謙虛的回了,阮夫人便接了話,又轉頭問樂夫人:“大嫂可遞了牌子進宮?要不然我讓劉管事給您去辦吧。”
樂夫人來的目的就是要進宮探望懷了身子的樂袖。
“那勞煩姑奶奶了,京城我這還是第二次來,還真是人生地不熟的。”說着看向析秋打趣道:“不怕您笑話,我連這宮中的規矩,還是連來前抱佛腳的呢。”
析秋輕笑:“我哪敢笑話您,我也是次次進宮,都要在腦子裡將規矩禮數過一遍,生怕走錯了一步惹了別人笑話呢。”
彷彿是交換了秘密,樂夫人只覺得和析秋又近了一層,滿臉的笑容,析秋又道:“我也是好久不見樂貴妃,夫人改日進宮,還勞煩您也幫妾身請個安。”
樂夫人眼睛一亮,即點頭道:“一定,一定!”說完,外面有婆子進來回事:“夫人,小姐吵着說要見您。”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樂夫人擰了擰眉頭,阮夫人就笑着道:“她年紀還小,又是生地兒自是離不開您的,您就去看看吧,四夫人也不是外人!”
析秋點頭應和:“是啊,您去忙吧,改日去我那邊我們再仔細說話。”
“好,好一定要去四夫人那邊坐坐的。”樂夫人起身朝析秋告了罪,便由析秋和阮夫人送出了門,析秋進來便和阮夫人道:“我也不多留了,難得出來趁着天色早,想去一趟周府,周夫人許久不見,也不知身子如何了。”
“說起來我也要去一趟纔是,博涵和四小姐定了親事,我一直忙着還沒有去看望她。”阮夫人說着一頓就攜了析秋的手:“這樣,您等等我,我收拾一下和您一起去吧。”
析秋笑着應是:“有您作伴,那自是極好的。”
阮夫人便回去換了衣裳又吩咐了府裡的事兒,便陪着析秋和府裡諸位告別,又出了府去了郊外的周府。
路上,阮夫人笑着道:“適才,我讓人去了東昌伯,叫上了姑奶奶,咱們三兒一起去,這樣也熱鬧一些。”
“那果真是熱鬧的。”析秋笑着點頭:“還是您想的周到。”
果然,兩人到了周府的宅子裡時,錢夫人的馬車已經在門外等着了,她探出頭來笑着打了招呼,幾輛馬車就進了府裡去了。
依舊是周媽媽接的,看見幾位夫人笑的合不攏嘴:“三位夫人光臨,奴婢頓時覺得府裡也亮堂不少。”顯然和阮夫人以及錢夫人和熟悉。
錢夫人笑着道:“真是老不休的,拿我們打趣。”說着一起進了門問周媽媽:“我們來的急也沒能提前打個招呼,嫂嫂在家中吧?”
“在,在!”周媽媽連忙回了:“正和丫頭抱着算盤算賬呢。”呵呵笑着。
析秋帶着敏哥兒和炙哥兒跟在後面,錢夫人就回頭和析秋說話:“這會兒你們也成了親家了吧,我們也算是一家人了。”
“是啊。”析秋笑着回道:“他們也真是有緣分的。”
錢夫人點着頭,也流露出唏噓的樣子,想到當初因爲周博涵的退婚的事見到析秋她還有些尷尬,沒想到兜兜轉轉他們竟然還是在一起了,這天下的事真是說不清楚。
幾個人進了門,周夫人已經站在院子外頭迎着,見着炙哥兒和敏哥兒滿臉的高興:“兩個哥兒可是第一次來!”等進了房裡就急着給了見面禮,又道:“今兒正好博涵休沐,不如讓博涵帶着他們在府裡轉轉吧。”
不待析秋說話,錢夫人已經笑着道:“這敢情好,博涵也算是他們未來的姨父呢,可不能見外了。”幾個人皆是笑了起來。
周夫人就讓周媽媽送敏哥兒和炙哥兒去找周博涵,敏哥兒和炙哥兒朝周博涵行了禮,炙哥兒歪着頭問道:“您是四姨夫?”
周博涵一怔,有些尷尬的紅了臉。
敏哥兒拉了拉炙哥兒的衣袖,炙哥兒就看了眼周博涵嘟了嘟嘴沒再說話,周博涵看着他的樣兒,咳嗽一聲邀請兩人坐下,又送了見面禮,他問敏哥兒道:“聽說讀論語了?”
敏哥兒一本正經的回道:“是。”周博涵點點頭,又看向炙哥兒:“啓蒙了嗎?”
炙哥兒搖着頭:“娘說明年給我啓蒙。”又問周博涵:“您和大舅舅都是在翰林院是不是?”
周博涵應是,笑着道:“不過你大舅舅官級比我高。”似乎適應了和孩子說話。
炙哥兒點着頭,不再和周博涵說話,四處打量書房裡的裝飾,周博涵就問敏哥兒的功課,炙哥兒坐了一會兒,實在有些難受跳下了椅子,昂着頭問周博涵:“四姨夫,你家有沒有什麼好玩的。”
一聲四姨夫,周博涵鬧了個大紅臉,有些窘迫的回道:“你想玩什麼?”
炙哥兒就擺着手:“隨便什麼都行。”反正不能一直在房裡坐着,上午已經憋了一個上午了,這會兒和四姨夫玩總不用拘着了吧。
周博涵想了想,便回道:“院子後頭就是東山,不如我帶你們去爬山好不好?”
“好!”炙哥兒高興的點頭:“爬山好玩。”
敏哥兒則在一邊笑看着他,周博涵又深深看了眼敏哥兒眼底露出深思來。
“夫人。”周媽媽進門來回道:“少爺說帶着兩個哥兒去後面爬山去了,讓奴婢進來和幾位夫人說一聲,只道一會兒就回來。”
周夫人擰了擰眉頭看向析秋,析秋就笑着道:“這下可好了,炙哥兒該高興的蹦起來纔是。”
周夫人見她並無介意的樣子放了心,又問周媽媽:“身邊可帶了人。”
“七八個婆子小廝跟着的。”周媽媽回道。
周夫人這才放了心,點頭道:“你也去吧,提着水和點心在山腳下候着,一會兒爬了山指定會餓。”周媽媽應是出門去了。
析秋看着周夫人,比前些日子精神好些,人也胖了一點,看來有喜事忙着人果然是不一樣了。
“我們打葉子牌吧。”錢夫人笑呵呵說着:“難道咱們湊到一起來。”阮夫人應是,周夫人詢問似的看着析秋,析秋點頭道:“我不大會,只怕會拖了你們的後退。”
“我們可都是半調子的水平。”阮夫人笑着回了,這邊周夫人就讓人搬了桌椅,幾個人就在房裡打葉子牌。
周夫人出了牌,問錢夫人道:“聽說昨兒聖上給韓大人賜婚了,聖旨可下了?”
錢夫人笑着道:“一早上就下了,這會兒韓府裡可是熱鬧非凡呢。”說着一頓,周夫人停了牌問道:“是誰家的小姐?”
“你們猜!”錢夫人掩面笑了起來:“連我啊也想不到呢……是方少詹士的嫡次女。”
析秋一愣,難道是方夫人的次女,當年在武進伯府時見過一次方小姐,不過那位方小姐早就遠嫁了,這會兒訂了既然是次女,那麼應該是方小姐的妹妹吧。
竟然這麼巧。
周夫人便就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點頭道:“果然是巧的很。”說完看向析秋,解釋道:“四夫人年輕可能還不知道,這方家也算是世家了,祖籍在湖廣,方大人當年高中便是拜在吳閣老門下做了門生,這些年來往甚密……”已有所指的樣子。
析秋恍然大悟,韓承府中關係簡單與京中各處府中都無姻親來往,不管他私下裡和誰走的近,但他並不屬於那系族,可這兩年韓承連立了大功也是不可忽視的勢力,聖上卻將他的繼室交給錢伯爺和吳閣老挑選,這無疑是給二人一個暗示,兩個人都是聰明的人,列的人名看上去毫不相干,但卻是盤根錯節的有着聯繫。
所以,韓承但凡成了親便就有外家,和外家的勢力不能分割,那麼連帶着他也就有的派系。
聖上可謂是用意深深。
只是,他的目的又是什麼,真的只是扶持樂貴妃外戚壯大?
析秋卻覺得不會如此簡單。
心思飛快的轉動着,她忽然一驚,想到佟慎之也是吳閣老的門生,難道……
她又搖搖頭,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四夫人,您怎麼又糊了。”錢夫人推了牌指着析秋道:“還說不會玩,這會兒我可是輸了不少銀子了。”
析秋抿脣笑了起來“是你們讓着我,我這還不是胡亂玩的。”
阮夫人將銀子給析秋,錢夫人便問阮夫人:“樂夫人到了吧?我原想着今兒過去拜見的,卻不想早上耽誤了事兒!”阮夫人笑着道:“急什麼,她也不是住一日兩日,不管如何我也要把人留到過了中秋纔是,你哪天去都不失禮。”
錢夫人應是:“那我索性心安理得再等幾天罷了。”呵呵笑了起來。
析秋看着兩人說話,手上不停心中卻是不停的思索着,嘴上問道:“聽說後日是常公公的壽辰,我原挑件合適的禮送去,可又沒什麼經驗,正愁着不知道送什麼。”
“這有什麼難的。”錢夫人笑着回道:“常公公最大的愛好,便是收集各式各樣的鼻菸壺,聽說他的房裡多寶格上,滿滿的擺着的可都是鼻菸壺,但凡送去只要奇巧他便來者不拒。”
“是嗎,那我回去找找。”
下午回到家裡,析秋和蕭四郎說起韓承賜婚的事兒:“定的是方小姐?”
“嗯。”蕭四郎點了點頭:“因爲兩方年紀都不小了就定了明年年初的日子。”蕭四郎端着茶吃了一口,又問析秋:“你今天去錦鄉侯府了?”
析秋應是,將去的場景和蕭四郎說了一遍:“……阮夫人端了盤龍眼給敏哥兒和炙哥兒吃。”
蕭四郎看着析秋,眼底含笑的摸了摸她的頭,並未說話。
析秋也是笑了起來,龍眼這會兒也就福建那邊有吧!
“常出去走走也好。”蕭四郎點了點頭,有種和析秋心有靈犀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五內服帖,看着她歡喜的很。
析秋應是,點頭道:“就是累的很!”訴苦的樣子,蕭四郎知道她一向不喜出門,就攜了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哪裡痛,我給你揉揉。”
“每次與四爺說話,四爺總是這樣不正經。”面上卻是笑了起來,蕭四郎就煞有其事的道:“給夫人按摩哪裡不正經,我覺着是最正經的事。”
析秋笑倒在他懷裡,蕭四郎攬着她正有些情不自禁,耳朵一動就聽到外面的腳步聲,頓時想到那天炙哥兒樣子,就無奈的嘆了口氣。
“娘,我洗好澡了。”話音未落人已經跑了進來,見蕭四郎也在就笑嘻嘻的喊了聲:“爹!”跑過去就毫不客氣的擠在兩人中間坐下:“我們什麼時候吃飯,我好餓啊。”
蕭四郎擰眉:“怎麼整日都在聽你喊餓?”炙哥兒就歪着頭回道:“娘說我在長身體,所以纔會這樣。”
析秋抿脣輕笑起來,揉了揉炙哥兒的道,看着被頂了嘴正擰着眉頭的蕭四郎道:“他下午和周大人一起去爬山的。”
蕭四郎眉梢一挑,低頭問炙哥兒:“和周大人爬山?”
炙哥兒點着頭:“四姨父人很不錯!”勞神在在的,蕭四郎也禁不住輕笑起來,想到周博涵文文弱弱的帶着一向行動很快,轉眼就能不見了人影的炙哥兒爬山……
過了兩日,樂夫人進宮拜見樂袖,因爲並非親生的母親,能說的其實也並不多,樂夫人坐了一會兒,樂袖便陪着她去給皇后娘娘辭別,才進了鳳梧宮中,一小內侍橫衝直撞的朝樂袖這邊撞了過來,樂夫人大驚之下倒也反應的快,身體一轉將樂袖護在了身後。
好在小內侍不過七八歲的樣子,撞在了樂夫人身上也並不重。
皇長子凝眉走了過來,面色陰冷指着內侍就道:“來人,將這個不長眼的東西給我杖斃!”說完抱拳和樂夫人以及樂袖賠禮道歉。
“並無大礙,皇長子不用如此介懷。”樂袖白着臉側身讓開皇長子的禮,樂夫人也是笑着回道:“是啊,皇長子勿怪,也是我們進來的太突然了。”卻緊緊牽住了樂袖的手。
皇長子目光在樂夫人手上一轉,眸色幽暗,等樂袖和進了宮內去,他便怒道:“給我打!”隨即便有幾個年長的嬤嬤,拿下小內侍壓在凳子上又堵了他的嘴,劈里啪啦的板子聲就打了起來。
不過七八歲的孩子,皮嬌柔嫩十來下便出了血,翻着白眼暈了過去。
二皇子縮在嬤嬤身後,探了頭對皇長子道:“皇兄,別……別打了。”已經嚇白了臉。
皇長子回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婦人之仁。”頓了一頓又道:“這樣沒有輕重不長腦子的人,早死了也是爲他好!”說着又對周圍的人道:“他就是榜樣,以後你們都給我緊着心了。”
周圍一片死寂,無人敢言!
二皇子弱弱的盯着那紅殷殷的已經露了肉的屁股,白眼一翻就倒了下去。
一片嘈雜之下,衆人忙着去扶二皇子,皇長子眉頭一擰喝道:“拖下去!”說着轉頭去看二皇子,外面混亂裡頭皇后和樂袖幾人也聽到動靜,跟着皇后出了門,皇后不悅的問道:“這是怎麼了,亂哄哄的。”隨即目光在拖出去的內侍轉了一圈,厭惡道:“礙眼的東西,快丟出去。”又看到二皇子被人抱在手裡,她問道:“怎麼了?”
便有人語速極快的報了事由,皇后蹙眉:“這孩子就是膽子小。”又對毛姑姑叮囑:“將人送回去,請了太醫去瞧瞧。”
樂袖看着那被拖出去的內侍,樂袖目光一轉扶着樂夫人身體一抖,樂夫人一怔:“貴妃娘娘,您怎麼了。”很驚慌的樣子。
皇后瞧見立時一驚,毛姑姑一驚伸出手去扶樂袖,胳膊肘一頂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便頂在樂袖的腹部……
樂袖暈了過去。
當夜,宮中便亂了套,二皇子高燒不斷連夜胡話,樂貴妃回了宮便喊着肚子痛,聖上忙了一夜,宮中太醫也是人仰馬翻……
聖山滿臉的怒容,指着一干太醫便喝道:“都是些不中用的東西。”
樂夫人跪在一邊拿着帕子低聲哭着,又握着昏迷着面色如紙的樂袖的手,哀慟難言。
聖上聽着一屋子的哭聲焦躁難安。
“聖上。”皇后自外頭帶着毛姑姑幾個貼身的進來:“老二那邊好些了,這會兒已經退燒了,您不用擔心。”
聖上緊緊蹙了眉頭,就看着皇后道:“你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下午竟就出了這麼多的事。”
皇后一愣,隨即解釋道:“那小內侍也着實是該死的,毛手毛腳,也不知是不是他撞了樂妹妹……至於老二,向來膽子小見不得血……”長長的嘆了口氣。
聖上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恰好瑾瑜從裡面白着臉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聖上,聖上不好了。”
“怎麼了?”
瑾瑜滿臉的驚恐,結結巴巴的回道:“娘……娘……出血不止……”
這可不是正常的狀況,便是連皇后也是驚訝不已。
析秋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看着剛剛從宮中回來的蕭四郎就問道:“樂貴妃滑胎了?”
“嗯。”蕭四郎鬆了髮髻,又將外衣脫了回道:“說是受了驚嚇。”
析秋頓時睡意全無,又問道:“怎麼好好的受了驚呢?”蕭四郎便將下午在宮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那小內侍皮開肉綻,拖走時恰好樂貴妃從鳳梧宮中出來。”
那內侍確實該死,皇長子說的話也並非毫無道理,可即便是處死也有許多的法子……
析秋也下了牀,在蕭四郎對面坐了下來,面色極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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