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入宮

析秋讓天誠送段公公出了門,又提點他拿了銀子打賞。

她回到房裡,江氏和佟析硯自裡頭走了出來,兩人有些惶恐的問道:“太后娘娘這個時候傳你進宮,會是爲了什麼事?”

二夫人和析秋的事,她們兩人多少聽到了些,二夫人這會兒瘋瘋癲癲的,聽說整日裡在房裡唱歌,也不知唱的什麼,弄的侯府後園那一片人人避如蛇蠍的繞道而走,生怕沾了晦氣。

她是郡主,是太后的嫡親的孫女,太后娘娘自從承德回來後一直生病,在宮裡頭養病,便是聖上也不閉門不見,這會兒病終於好了,就急着召集析秋進宮,其暗射的含義不得不讓人多慮。

析秋笑着安慰她們兩人,回道:“沒事,便是太后對我心存不滿,她也不敢公然對我怎麼樣,畢竟我有孕在身縱然她位高權重,這樣的事也該掂量掂量纔是,只要我小心些就不會有事。”

江氏和佟析硯依舊有些不放心,江氏擰了眉頭道:“我回去和父親,相公商量商量,看看宮裡頭可能打點打點,便是太后什麼也不做,將你晾在那邊一個時辰,你是雙身子,也夠你受的!”說着就站起了起來,一副立刻要回去的樣子。

析秋卻是拉住她:“你也不用着急,我晚上和四爺商量看看,有沒有別的法子,大嫂回去別和姨娘說,免得她擔心!”

“我知道。”江氏擰眉點頭道:“你放心吧,姨娘現在深居簡出的,我不說她不會知道的。”

析秋連連點頭,佟析硯也是滿臉擔憂的道:“我們先回去了,你若有事就派人去和我說一聲,讓我們來辦,你千萬注意自己的身子。”

析秋應是,送他們兩人到門口。

她回了房裡,岑媽媽進了門,問道:“夫人,奴婢瞧着段公公的臉色可不算好,看着您的時候眼睛斜斜的,只怕沒有善意。”說着上去幫析秋脫了身上的褙子,扶着她上炕,又拿了毯子蓋在她腿上,繼續道:“要不要奴婢去請四爺回來,說不定四爺能想到法子,擋一擋呢。”

“能有什麼法子。”析秋無奈的搖頭道:“若是一早知道,還能暗中打點打點,現在口諭都下了,難道還能抗旨不遵……”說着,她擰眉想了想,若是太后真有意爲難,她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皇后娘娘如今生了皇長子,聖上對她更是越加的倚重,若是皇后娘娘有意助她,想必就是太后對她存有怨念,總也不能當着皇后的面去做什麼。

再說,她不管怎麼說,都是督都夫人,太后就是要做也不會明着來。

只是有件事讓她很奇怪罷了,太后沉寂這麼久都沒有動靜,爲什麼突然就喧她入宮呢,是她忍了很久終於等不及了,還是她覺得她不用再顧忌蕭四郎和蕭延亦的立場了?

她更加傾向於後者,那麼是什麼讓她不用再顧忌了呢,是榮郡王有了更好的支持者?

她知道榮郡王妃出自淮揚大族閔家,閔家在江南一代非常有勢力,如今依舊盤踞着江南且聯姻盤根錯節,江南絲綢織造包括江寧織造府,大半都是閔家的勢力,或是多少和閔家有脫不開的關係。

而作爲第一外戚的太后孃家,卻在先帝手中時已漸漸沒落,這也是析秋一直欣賞崇拜先帝之處,在太后還高居皇后之位時,就漸漸一點一點蠶食蕭清了這支龐大的可能最具有威脅的外戚勢力。

所以聖上登基時沒有任何考慮的,立了她爲太后,也正是因爲這樣榮郡王的勢力纔沒有迅速的成長對聖上構成威脅,否則聖上也不可能偶爾訓斥訓斥這麼簡單了。

那麼太后這樣的反常舉動,到底是因爲什麼呢?

她端了碧槐用橘皮泡的茶,輕啜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讓她眉頭舒展開來。

忽然的,她想到佟析硯剛剛說的任雋的事,任雋被人狀告私開鹽礦,而榮郡王手中也有鹽礦,太后娘娘此刻召她入宮,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她猛的怔住,難道……當初蕭延亦簽署的那份合約,果然是落在了榮郡王的手中?

所以,如今鹽礦的事爆發,因爲還沒有具體的證據,聖上只是因爲殺人的事申飭了武進伯府將任雋囚在宗人府,可這只是開始,只要一查鹽礦的事就瞞不住,必定能牽連出榮郡王,所以太后才迫不及待的召她入宮,以此來敲打蕭四郎和蕭延亦?

她覺得有這種可能,若真是如此,他們確實要從長計議纔是。

至少,在鹽礦的事被查出來前,將宣寧侯府從這件事情中摘出去,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她便有些坐不住,她拉住沉默候在一邊的岑媽媽,道:“去外院問問天敬,四爺今天何時回來。”

“是!”岑媽媽看到析秋的面色不大好,便知道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她點了頭應道:“奴婢這就去問問。”說完,掀了簾子出門,春柳緊接着進來守在一邊。

析秋又重新靠在迎枕上,腦中飛快的轉着,任雋被人狀告的事以及鹽礦的事,連佟析硯都知道了,蕭四郎怎麼可能不知道,也就是說她想得到的可能,或許在幾日前他就想到了?

她嘆了口氣,難怪這段時間她一點外面的消息都得不到,定是他吩咐過了將這些消息俱都屏蔽了。

想了想她又搖了搖頭,他也是怕她知道後胡思亂想,所以才故意瞞着她的吧!

不一會兒岑媽媽從外院回來,站在門口脫了身上冷颼颼的襖子,才掀了簾子進門,回道:“天敬說四爺今兒一早上就進了宮,這會兒還沒有出來,他也說不好四爺什麼時候能回來。”岑媽媽說完,又怕析秋擔心,就解釋道:“四爺常去宮裡面聖,今兒又是和沈世子還有錢伯爺一起,夫人不用擔心。”

析秋點了點頭,看向岑媽媽道:“我知道了,您去忙吧,我沒事!”

岑媽媽依舊有些擔憂,四爺早些回來也好早點和夫人商量對策,免得明天進宮也沒個人打點照顧的,夫人若是吃了虧怎麼辦。

若是平常到也罷了,可她如今身子都四個月了,萬一出了一點閃失,這後果誰也承擔不起!

岑媽媽坐不住,就辭了析秋道:“燉的百合燕窩盅還在爐子上,奴婢去瞧瞧!”說着,見析秋點了頭她便出了門。

岑媽媽出門就和碧梧擦身而過,碧梧掀了簾子進門,回道:“吳媽媽來了!”

太夫人知道了太后口諭的事?

“快請進來!”析秋回道,碧梧應了就退了出去請吳媽媽,轉頭吳媽媽由碧梧打了簾子進門,見了析秋她行了禮,笑着道:“四夫人這幾日可還好?”說着目光落在析秋隆起的腹部:“肚子好像又見長了些,不過怎麼瞧着四夫人卻是清減了些?”

“吳媽媽快坐。”析秋拍了炕沿邊上,她坐着也就沒挪位子,吳媽媽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析秋笑着回道:“或許是肚子長的快的緣故。”

吳媽媽看着析秋的肚子直笑,滿臉的高興,析秋便問道:“媽媽來可是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吳媽媽笑着道:“太夫人得了些上好的人蔘,讓奴婢給您送一些來,還有幾匹三菱布一起拿過來,到時候縫了做尿布卻是極好的。”

析秋應是,笑道:“讓娘費心了。”

吳媽媽滿臉的笑,析秋就無意的問起來:“聽說三哥述職,也不知順利不順利!”

吳媽媽知道蕭四郎和蕭延誠的事兒,對他的事兒自是不會關心,析秋來問她也不奇怪,便想了想回道:“說是這兩日批文就能下來,依舊是同知,雖是閒差可總比沒有強。”說着一頓又道:“倒是三夫人忙的很,初一的時候還帶着大姐兒和五夫人一起去了廟會,買了許多東西回來……就是大姐兒也不知道吃了不淨的這兩日上吐下瀉的,人都瘦了一大圈!”

“怎麼會這樣,可請了太醫瞧過?”析秋擰了眉頭問道。

吳媽媽聽着就搖了搖頭,回道:“沒有,三夫人說她自己有藥,吃了就無事了……也就沒請。”

是不相信中原的大夫,還是不相信府裡的人?

析秋眉梢挑了挑,鬆了口氣的樣子點頭道:“也是,聽說苗疆的藥是極好的,我的腿不也得虧了太夫人的膏藥,否則也不能好的這麼快。”

“也是!”吳媽媽目光一閃,看向析秋問道:“夫人的腿如今可大好了?”

“去年冬天還有些隱隱的疼,今年許是不曾出門,這會兒天冷下來後倒是沒有發作!”析秋笑着說完,又道“……看來,還是要保養。”

吳媽媽連連點頭,應是:“可不是要仔細養着,等夫人生了這月子可得好好坐,聽老一輩的人這月子坐好了,平日裡身上的一些毛病也能一併養好了。”

析秋也聽說過,點頭應和,吳媽媽又道:“太夫人已經遞了牌子去奶子府了,等過了年就讓人送了人過來讓夫人挑,穩婆也要早早養在府裡,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這才四個月,太夫人也太緊張了些,心裡想着她笑着道:“等天氣暖和了吧,至於奶孃我還在想要不要請了回來,到時候再去挑也不遲。”她想親自哺乳。

吳媽媽聽着就一怔,目光閃了閃,卻是以爲析秋由於三爺的事,對侯府裡的人都生出了戒備之心,才拒絕太夫人去奶子府裡請人,她頓了一頓便笑呵呵的應了沒再說話,析秋瞧着她面有異色,也只能在心裡嘆了口氣,笑着道:“也不瞞您,我想自己給孩子哺乳,到時候他和我也能親些。”

原來是這樣,吳媽媽爲自己剛剛想岔了而露出一絲尷尬,立刻笑着道:“您喂歸喂,可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奶孃定然要請的,等請回來也好歹能和您搭把手。”

析秋沒有再拒絕,點了點頭。

難道太夫人還不知道太后娘娘傳她進宮的事兒?

果然,吳媽媽站了起來,笑着道:“也沒什麼事兒了,我還要再回一趟錦繡閣取些東西,就不打擾四夫人休息了。”

析秋眉梢一挑,就是說吳媽媽一早出來了?難怪不知道太后口諭的事情。

“媽媽慢走!”析秋又看向春柳:“送媽媽出去。”

吳媽媽笑着出了門,前腳纔出了門,大夫人就親自來了,析秋聽着一愣下了炕,大夫人已經進了門,析秋笑着迎了過去:“大嫂。”大夫人在外間脫了披風,撣了身上的落雪朝析秋點了點頭頭:“外面正下着雪,你不要出來!”她說着,就由碧梧打了簾子進了暖閣。

“大嫂怎麼親自來了。”析秋將自己手中的手爐遞給她,大夫人也不客氣接在手裡捂着和析秋並肩在炕上坐了下來,大夫人直截了當的問道:“太后娘娘召你入宮,可是如此?”

“是!”析秋點了頭:“雷公公親自來傳的口諭,明日辰時入宮。”

大夫人擰了眉頭,將手裡捧着的手爐還給析秋,道:“此事四弟可知道了?”見析秋搖了搖頭她便道:“我和娘也商量過了,沈府的大公子滿週歲時得了風寒,這些日子一直未曾好,我給你帶了些藥材,你回頭讓人送去給沈夫人。”

“大嫂的意思是?”讓沈家通知皇后娘娘,到時候能護着她?

大夫人點了點頭,道:“太后的事旁的人也不好干預,也只有皇后娘娘能和其抗衡,孃的意思是,太后雖不會做出格的事,但我們不得不防着點。”

看來,大夫人來之前已經和太夫人就此事商量過了,不過她卻是有些不太願意去找沈家,至少不願意因爲她的事,而將蕭四郎的立場弄的鮮明瞭,陷入黨派之中!

見她沒有說話,大夫人的目光便頓了頓,眉頭微蹙看着析秋,正待她要說話,析秋卻是開了口道:“等四爺回來,我和四爺商量看看,讓娘和大嫂擔心了。”一頓又道:“過兩日是大哥的除服禮,大嫂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你安心養胎,此事我已安排好!”大夫人眉頭蹙的越發的緊,點了頭道:“入宮的事不可大意了,讓四弟思慮的周全些也好。”說着站了起來:“我也要回去了,府裡頭還有事。”

“我送您。”析秋送大夫人出門,大夫人在外面將披風搭在了身上,穿了木屐又回頭看向析秋,朝她點了點頭便要出門,等到了門口她扶着身邊的丫頭,又忽然迴轉過頭來,目光深邃的看着析秋,道:“弟妹轉告四弟,前兩日,東角門邊的一個守門婆子半夜猝死在房裡。”說完,也不管析秋聽沒聽懂聽沒聽明白,轉身便扶着丫頭婆子出了門,撐了傘在飄飄揚揚的大雪中行在院子裡,直到出了穿堂上了停在門口的藍頂小轎。

大夫人想要說什麼?

她知道了什麼,或者是在向自己暗示什麼?

東角門邊一個守門的婆子死了?侯府裡出入較多的是西角門,東角門走的相對較少,那邊的一個婆子半夜猝死,大夫人是不是要告訴她,有人半夜潛入府裡,被這個守門婆子發現後,而被滅口了?

會是誰?不言而喻,她聽敏哥兒提過三夫人身懷武藝,那天她來府裡時也見過她腰間掛着的鞭子,既然常帶在身邊,必定是用的很順手纔是,那麼大夫人是在告訴她,三爺或者三夫人半夜出去過,至於他們在做什麼不知道,但她着意應該是提醒蕭四郎注意他們舉動吧。

晚上,析秋和敏哥兒兩人吃了晚飯,蕭四郎纔回來,卻沒有立刻回內院裡來,而是讓天敬回來說一聲,說是沈季以及東昌伯錢忠和韓承韓大人來了,幾個人在外書房裡說着事兒,析秋問道:“他們可飲酒了?”

“喝了,看沈世子還有幾分醉意,四爺倒沒什麼!”天敬答道。

析秋點了點頭,吩咐岑媽媽:“您帶着紫陽去趟廚房,讓婆子們捅了爐子給他們燉些醒酒湯送過去。”岑媽媽應是,析秋又對天敬道:“喝了酒寒,去把書房裡的爐子添熱些。”

“小人知道了。”天敬應了就和岑媽媽一起退了出去。

蕭四郎半夜纔回來,析秋只覺得身側灌進了一股涼風,她心裡有事便醒了過來,就見蕭四郎小心翼翼的在她身側躺了下來,析秋迷迷糊糊的喊道:“四爺!”

“吵醒你了?”蕭四郎在她面頰親了一口,摟了她在懷裡。

雖是剛剛進被窩裡,可男人的身體就如天生的火爐一樣,不過轉眼功夫就熱騰騰的彷彿冒着熱氣,析秋朝他懷裡挪了挪,道:“沈世子和錢伯爺走了?”

“嗯。”蕭四郎點了頭,輕撫着她的腰腹,析秋已經沒了睡意,就索性從他懷裡移出來,道:“雷公公今日來府裡了,傳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召妾身明日辰時入宮。”

蕭四郎絲毫不驚訝,聽着就點了點頭道:“此時我已經知道了,明天你放心去吧,別的事情有我在,不用怕!”

析秋眉梢一挑問道:“四爺都打點好了?”蕭四郎聽着就點了點頭,道:“放心去,不用緊張。”一頓又道:“早上少喝水,不過要吃些東西墊着肚子,若是覺得不舒服,立刻大聲喚人,千萬不能忍着。”

析秋目光微微一轉,彷彿明白了蕭四郎的意思,立刻點頭應是。

蕭四郎順着她的頭髮,輕聲細語的道:“別怕!”析秋點了點頭,她知道總要讓太后得逞一次,現在月份淺胎位也慢慢穩定,她行動還算輕盈,若是等到快要臨盆再傳她,到時候再讓她幾跪幾拜的,比起現在來更加的危險。

析秋就說起佟析硯今天來和她說的事情:“……打死人的事妾身記得聽四爺說起過,說是已經了結了,怎麼好好又被人翻了舊賬?”說着一頓又道:“還有鹽礦的事,是不是和榮郡王那座鹽礦有關?”

蕭四郎捏了她的鼻子,嘆道:“真是精明的丫頭。”說着頓了頓,緩緩道:“正是榮郡王手中的那座鹽礦,此人名義上像是因任三而去,實際上還是衝着榮郡王而來,否則任雋手裡人命數十條,單醉仙樓若要舉報便夠他吃一壺的,又怎麼會揪出鹽礦的事來說,但凡明白人,就會知道一座鹽礦牽連的人必定不會少,他有膽子舉報,就必定是抱着必死的心,即便一個任雋死了背後的人爲了自保也絕不會放過他的。”

析秋擰了眉頭點了點頭,應道:“妾身也正是如此想的,所以想問問四爺,會是什麼人敢做出這件事來呢?會不會是沈家?”

“不是!”蕭四郎很肯定的搖了搖頭:“上午,聖上要將此事交由我和沈季來查。”也就是說聖上想想蕭四郎和沈季兩人沒有牽扯其中,但析秋聽着還是一驚:“四爺接受了?”

蕭四郎揉着她的腦袋道:“自是不會應,我和任雋中間還有一層連襟的關係。”一頓又道:“聖上便任命了刑部的周,範兩位大人,以及御史臺的程大人,預計五日後就會赴遼東清查此事。”

“可有消息顯示,背後到底是何人在暗中指使?”析秋頓了一頓又道:“當初二哥簽署的那份合約可有找到,是不是在榮郡王手中?”

蕭四郎低頭看着她,目露讚賞,笑着道:“是四姨告訴你的?”析秋點了點頭:“妾身知道四爺不想讓妾身跟着擔心,可是現在妾身既然知道了,四爺就不要瞞着妾身了吧。”

蕭四郎沉吟了片刻,摟着她輕聲道:“此事牽涉面極廣,便是幾位閣老也有人牽涉其中,如今朝中已爲此事鬧的不可開交,這件事要查只怕也會不易。”頓了一頓又道:“至於那份合約,我和二哥依舊在暗中查訪,但目前能確定的是,合約並不在榮郡王手中,更不在太后娘娘手中。”

析秋越加的困惑,那份合約到底在誰的手中,對方到底有什麼目的,是等待時機要挾宣寧侯府還是另有目的?

就如頭頂上懸的一柄寶劍,你不知道它何時會落下來,便日日如坐鍼氈不得安寧。

“放心。”蕭四郎安慰她道:“不管是誰,這件事便如紙中包火,壓不了很久,我們等着他便是!”顯得胸有成竹的樣子。

析秋見他這樣,不由鬆了一口氣,蕭四郎的性格若是沒有幾分的把握,他不會說這樣的話。

兩人偎在一起,蕭四郎的手便放在她的肚子,輕聲問道:“他今天乖不乖,有沒有調皮?”

“沒有,今兒特別的安靜。”析秋笑着道:“這孩子倒很有眼力見。”

蕭四郎也抿脣笑了起來,析秋忽然想到大夫人說的話,便轉述了一遍給蕭四郎聽:“……大嫂是不是知道什麼?三哥那邊有什麼動靜沒有?”

蕭四郎聽着沒有說話,眼睛卻是眯了眯,他道:“年前,你將娘接到這邊來小住些日子吧。”

析秋一愣,擡頭看着蕭四郎,她漸漸明白了,看來蕭延誠必定是參與到最近的事情裡面,至於涉及多深她卻不敢肯定。

“妾身知道了,改日就將幾個院子收拾出來,請娘帶着鑫哥兒以及大嫂過來住些日子。”說着一頓又道:“一起過年也熱鬧一些。”

蕭四郎點了點頭,兩人皆沒有再說話。

第二日一早,析秋將吃喝拉撒的事情在家裡都解決好了,才穿戴了二品誥命的衣裝戴着了珠冠,又略施了脂粉,白白的粉撲在面頰上將原有的紅潤遮住,顯得蒼白而憔悴,她滿意的點了點頭回頭看向蕭四郎,蕭四郎便眉梢一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點了點頭。

析秋由春柳和碧槐左右扶着上了小轎,在二門處換了馬車,蕭四郎棄馬隨着她一起坐了馬車,車一路到了東華門,春柳和碧槐留在東華門外候着,又換了步輦一直到了內宮裡,便由着內侍領着步行進了宮,到太后的慈安宮外和蕭四郎分了手:“若身體有所不適,就喚人,不能硬撐着。”沒有說在哪裡等她,又朝內侍點了點頭。

析秋應是,目送蕭四郎離開,她朝領路的內侍抿脣笑了笑,從袖子裡拿了個荷包給內侍:“勞煩公公。”

內侍接了荷包很熟練的在手裡掂了掂,便面無表情的朝析秋點了點頭,伸出手來道:“四夫人這邊請。”一邊走便一邊道:“昨兒才下的雪,這會兒積雪雖清淨了,可地上依舊有些溼滑,夫人腳下留心。”

析秋點頭應是,內侍就飛快的說了句:“冬日裡涼,偏殿裡風大茶水很快就涼了,四夫人雙身子,冷的茶水少飲爲宜。”這是在提醒她,入口茶水當留心。

析秋心裡頭便是一怔,朝內侍看去,內侍低垂着頭彷彿剛剛那句話不是她說出來的,析秋迴轉過來低聲道:“多謝公公提醒。”那內侍依舊低垂着頭引着路,回道:“四爺對小人有恩,夫人不必介懷。”

析秋點了頭,兩人拐了個彎上了一道抄手遊覽,就見到慈安宮的牌匾,內侍在門口停了腳步:“四夫人,奴才就送到這裡了。”

“有勞公公,公公慢走!”析秋側了臉謝過,就隨着慈安宮裡迎出來的女官進了宮門,與上次來並未多大的區別,析秋先進了偏殿等候太后召見,裡頭很安靜,有女官給她泡了茶,笑眯眯的道:“太后娘娘這會兒正在佛堂裡,勞四夫人侯一刻。”

召了她辰時到,她卻去禮佛了,析秋挑了挑眉,朝女官笑着點頭:“無事,多謝!”端了茶在手,卻是細細颳着浮葉沒有入口,又低垂着頭目光在殿中燃的薰香爐子上轉了一圈,香味很清淡,香氣清幽是析秋沒有聞過的,女官笑着和她打了招呼,就轉身出了門又隨手將殿門合上,空空的殿裡便只剩析秋一個人。

析秋擰了擰眉頭,待門關上她便放了茶盅,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孩子四處遊覽參觀,又走到殿側的窗戶邊上,試着開了開窗戶,索性的窗戶並未合上她開了窗戶便有人探了頭看她:“四夫人可有吩咐?”

“沒有。”析秋笑着道:“我有些轉向了,就以爲這個方向是我適才走過的方向,想確認一下。”一臉無辜迷茫的樣子。

“夫人是從那邊的來的。”女官指了指析秋的後面邊:“這邊是西面,夫人是從東面進來的。”

析秋一臉原來如此的樣子,點了點頭道:“得虧您說一說,否則待會兒出去我可要迷路了。”女官就掩面笑了起來,回道:“怎麼會,四夫人出去時會有宮裡的姐姐領您出去的。”

析秋滿臉的好奇的樣子點了頭,析秋又指着窗頭上開着的一盆花,問道:“這可是蘭花?”一頓:“這會兒竟是開花了。”

“宮裡頭有花房,這會兒開不算稀奇,便是入了三九也能開的豔麗。”女官年紀不大,看着析秋也很小的樣子,就少了些戒心。析秋說的也不過是無關緊要的話題,她也無所謂,就多說了幾句。

況且,她是客人,陪客人說幾句話也不算失了規矩。

析秋一臉驚歎的道:“侯府裡也有花房,蘭花雖也開可卻沒有開的這麼好,也不知如何弄的,回去讓府裡的工匠們也學學。”女官聽着抿脣輕笑着。

忽然,周圍有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窗戶邊的女官也神色一緊隨即着蹲身行禮喊道:“方嬤嬤。”

析秋這個位置有死角,並未看見人來,聽到女官的聲音才知道來人是方嬤嬤,她不由轉目去看,就看見遊廊下方嬤嬤冷着一張臉看着這邊,見析秋朝她看去,方嬤嬤立刻換了笑臉朝析秋欠了欠身,隨即一轉身就出了視線。

析秋聳了聳肩,也不關窗,依舊站在窗前欣賞蘭花,卻沒有再和女官聊天。

過了約莫大半個時辰依舊沒有人傳她進去,析秋擰了眉頭腿也有站的酸了,卻不敢回到裡面去坐着,正當她想要找人來問一問時,忽然就聽到外面一陣此起彼伏的喧譁聲響起,緊接着就瞧着幾個女官神色慌張的跑了出去,這裡是側面她不由走到偏殿的另一邊去聽,就聽到有人小聲的低呼:“太醫來了,太醫來了。”

太醫?是誰生病了?

析秋不敢開前面的窗戶,這個時候探了頭不免有窺探之嫌,她側耳去聽依舊是腳步紛亂的聲音,就連殿側面原本守着的七八個女官也離了兩三個。

看來是出了事了。

她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偏殿的門才被人打開,析秋聽到腳步聲時已回到座位上坐了下來,隨手又將茶盅裡的茶倒在後頭的花盆裡,留了一半放在茶几上。

有三四個女官推門而入,見到析秋就行了禮,笑着道:“四夫人,太后娘娘身子不適,今兒一切接見皆免了,改日若是太后娘娘有詔會再有口諭下達,四夫人請回!”

原來真的是太后娘娘病了,怎麼會這麼巧!

她不由想到蕭四郎昨晚的樣子,難道真的是他安排好了,她後背生出了一絲冷汗,暗暗後怕,蕭四郎也太大膽了。

“四夫人請!”女官候在門口,析秋朝衆人點了點頭,隨着來人出了門,有女官在析秋出門之後走到析秋剛剛坐着的位置轉了一圈,看了眼茶盅裡的茶水……

析秋出了慈安宮,低頭沿着來路出宮,忽然迎面又有七八個女官走了過來,兩方的人互相見了禮,低聲說了幾句,原本引着析秋的幾位女官就退了下去,對面的有穿着粉紫褙子的女官笑着道:“四夫人!”

析秋笑着面熟,見她開口才猛然想起來,此人正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姑姑。

“奴婢姓毛,四夫人喚奴婢毛錦便可。”

“毛姑姑!”析秋笑着應了,毛姑姑便又道:“皇后娘娘得知您來了宮裡,說是好久不見您,就請您去鳳梧宮裡等她。”

太后娘娘生病,作爲兒媳自是要慰問看望的,析秋應是隨着毛姑姑就七拐八拐走了半盞茶的功夫,進了鳳梧宮中,這一次卻沒有在偏殿候着而是直接進了正殿,毛姑姑笑着讓人奉了茶:“皇后娘娘在慈安宮還未回來,四夫人稍後。”

果然是這樣,析秋笑着點頭,在人端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依舊沒有喝茶!

毛姑姑看着析秋端坐在那邊,脣角就勾了勾,出門守在了一邊。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門外就響起高高低低的問安聲,析秋也站了起來,就瞧着一身正紅宮裝的皇后碎步走了進來,和生育前沒有多大的區別,卻比之從前更多了一份風韻和氣質,讓人移不開眼。

析秋要跪下行禮,皇后親自扶了她:“累了一上午,這會兒宮裡沒人就不要多禮了。”說着又道:“快坐下歇歇。”

析秋沒有坐,眼見皇后娘娘在主位坐下,她才半側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太后娘娘鳳體……”皇后看着她笑着道:“沒事,不過偏頭疼犯了,這會兒吃了藥已經安寢了。”一頓又道:“常聽沈夫人說起你,我們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了吧,還是大皇子洗三禮的時候見了,那時候人多也沒顧得上你。”說完看着析秋的肚子:“有四個月了吧,你這肚子可比我那會兒大,我記得我四個月的時候可還瞧不出來呢。”

“娘娘纖細。”析秋笑着回道:“不像我矮胖難看的緊。”

皇后掩面而笑,搖頭道:“等你生了就沒事了,有孩子操心便是日日珍饈也不會長肉的。”

析秋應是,卻又掩面羞澀的笑着道:“妾身就盼着這一日。”

皇后目光在她手邊的茶盅上轉了一圈,暗暗點頭笑了起來。

門外有女官露了個臉,皇后目光一閃就笑着道:“我沒有別的事兒就想見見你,快回去吧。我也不留你,這會兒蕭大督都還在外面候着呢!”皇后站了起來笑着攜了析秋的手,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四夫人真是好福氣啊!”

析秋心中一怔,立刻垂首應道:“不敢,娘娘纔是真富貴!”

皇后看着低眉順眼,連正眼都不敢看過來的析秋,輕輕的笑了起來,讓毛姑姑送析秋出門。

待她出了門,皇后便搖頭嘆道:“難怪老四這樣疼她……”說完,轉身進了內室。

析秋一路出了宮門,許是累了又或是一上午忍住沒喝水,這會兒只覺得胸口悶悶的難受,像是有口氣憋着在那裡又上躥下跳的直反胃的難受。

她腳步不敢太快,就忍着一路出了鳳梧宮,又七拐八彎的走了幾步上了步輦到了來時的東華門,蕭四郎正負手在站在宮門下等她,析秋臉色不大好看一見到他彷彿是放心了,跟在蕭四郎身後低聲道:“出去再說!”

蕭四郎也看出來她面色不好,也顧不得許多,在宮門口就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引得不知情的守門侍衛一陣唏噓,一路上都是異樣的目光。

析秋心裡憋悶的難受,卻又忍不住羞臊側開頭掩耳盜鈴的不去看旁邊的人。

“哪裡不舒服?”蕭四郎擰了眉頭問道。

“妾身就覺得胸口悶悶的,好像喘不過起來!”析秋趴在蕭四郎的肩頭,聲音已經有些虛弱。

蕭四郎驟然就覺得,涼意自腳底升了上來,抱着析秋腳下健步如飛。

等出了宮門,候在門口的春柳和碧槐看見,慌了神的迎了過來:“夫人,您怎麼了!”析秋擺着手:“快扶我上車。”兩人一怔不再說什麼,扶着析秋就上了馬車,析秋就讓春柳找出車裡的痰盂,伏在痰盂上便大吐了起來,將早上吃的一干東西悉數都吐了出來。

春柳和碧槐兩人皆是變了臉色:“夫人,夫人!”宮裡頭的事誰能說的清楚,她們嚇的一顆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蕭四郎站在馬車聽到車裡的聲音,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若冰霜一般。

------題外話------

月票,月票!每天一念叨…。

話說,陰謀什麼的彆着急,正在一步一步的推進…我沒辦法一下子搞死所有人,唉唉~功力不夠啊!我繼續我的九陰白骨爪!

037 家事061 身份132 四郎045 大行231 隱忍027 裝病051 終章047 姨娘190 分別143 處事054 懲罰183 接近186 詭異166 喜事034 四步005 心思018 心情143 處事008 分寸205 抓週053 意外177 財產120 人事204 時間091 兒子013 婚事200 守孝242 驚怔請假碼結局073 輪盤173 搬家010 來客030 一步158 收尾230 受傷198 封賞207 秀女067 進退011 家人026 羨慕010 來客235 路口077 表面071 家事015 擦肩48 暗示124 底氣030 一步026 羨慕098 反撲095 回府201 經歷029 開始042 巧合011 家人148 提防010 來客238 豐年042 巧合223 芥蒂230 受傷026 羨慕107 大婚下016 探路144 孃家238 豐年066 胎夢174 驚險145 喜事139 孤注147 滑胎006 表哥176 新府187 驚魂147 滑胎185 火起上059 失禮132 四郎092 陷害012 時間217 愛情021 碰撞48 暗示115 誥命238 豐年199 去世118 出府086 死別099 提親213 進宮101 嫁妝210 成長102 變化023 相處034 四步086 死別211 陪房058 混亂2214 商量168 添人015 擦肩
037 家事061 身份132 四郎045 大行231 隱忍027 裝病051 終章047 姨娘190 分別143 處事054 懲罰183 接近186 詭異166 喜事034 四步005 心思018 心情143 處事008 分寸205 抓週053 意外177 財產120 人事204 時間091 兒子013 婚事200 守孝242 驚怔請假碼結局073 輪盤173 搬家010 來客030 一步158 收尾230 受傷198 封賞207 秀女067 進退011 家人026 羨慕010 來客235 路口077 表面071 家事015 擦肩48 暗示124 底氣030 一步026 羨慕098 反撲095 回府201 經歷029 開始042 巧合011 家人148 提防010 來客238 豐年042 巧合223 芥蒂230 受傷026 羨慕107 大婚下016 探路144 孃家238 豐年066 胎夢174 驚險145 喜事139 孤注147 滑胎006 表哥176 新府187 驚魂147 滑胎185 火起上059 失禮132 四郎092 陷害012 時間217 愛情021 碰撞48 暗示115 誥命238 豐年199 去世118 出府086 死別099 提親213 進宮101 嫁妝210 成長102 變化023 相處034 四步086 死別211 陪房058 混亂2214 商量168 添人015 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