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一個折彎，面前是一道用密碼鎖鎖着的防盜門。
蕭言輸密碼的時候，顧汐有意別開目光沒有去看。
蕭言打開門把門推開，伸手拉住她沒有受傷的那隻左手。
顧汐明顯抗拒，想把手從他掌心抽出來，蕭言這次卻堅持沒放。
“只要這一會兒。”他聲音低沉嘶啞，整個人都隱在暗影中，顧汐擡眸只看到他脣角那苦澀的弧度，“我不會對你做更過分的事。”
顧汐心裡驀然一酸，抿了抿脣，沒有再反抗，也沒有迴應，只順從的讓他握着。
“謝謝。”
顧汐怔了一下。
之前自己爲了刻意和他劃清界限，所以每次都和他說謝謝，說的時候，自己也沒感覺有什麼不妥，可現在……
親口聽到他對她說謝謝，那麼客氣生疏的感覺讓她身子都剋制不住的僵了一瞬。
他那無奈又帶了點兒卑微欣喜的語氣，更是讓她心都被揪疼了。
蕭言那樣的身份，何至於因爲她這麼簡單的一個妥協，就說出謝謝這種話來……
她眼眶微有些酸澀，忙低下了頭掩飾自己的情緒。
蕭言帶她跨過那道門，她還沒有擡頭，就聽蕭言低聲說：“之前我和你說，別墅就是我們家。我知道，你回來之後和紀可馨一起住在那別墅裡一定會很不自在。”
“所以在你回來之前，我就在這裡收拾出了一處房子，本來想着，七夕那天晚上帶你過來的……”
剩下的話，蕭言沒再往下說，顧汐咬了咬脣，仍舊沉默。
他那天說，讓她在家裡等着她，要帶她去一個地方。
她知道，他可能是給她準備了什麼驚喜，卻沒想到，他是想要給她一個家，新的，沒有紀可馨在的家……
知道再說下去又要扯到紀可馨，扯到之前那些不開心的事，蕭言轉移了話題。
“你之前填的那調查表，說你喜歡玫瑰，還喜歡藍色，我一直以爲藍色妖姬就是你最喜歡的花了，也不知道猜的對不對。”
蕭言淺聲說着，微側首，垂眸看着她。
顧汐感覺鼻腔有點酸，強壓住情緒應了一聲：“嗯。”
喉頭梗住，嗓子裡像是被塞了一塊鉛，壓抑的胸口都跟着悶疼。
“那就好。”蕭言鬆了口氣，語氣隱帶了些笑意。
他鬆開她的手走到她身後，捂住她的眼睛：“本來，該是七夕帶你來看的，現在雖說有點兒晚了，但還是想和你說一句……”
顧汐隱約聽到一聲細微的開關聲，光亮透過蕭言的指縫照進她眼底。
蕭言緩緩移開手：“七夕快樂。”
柔和的燈光撒照下來，把眼前的一切映亮。
顧汐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透明的溫室玻璃花房裡，放眼望去全部都是玫瑰，白色，粉色，黃色，紫色，由淺到深一層層的堆疊，簇擁着最中間那用藍色玫瑰拼出的心形。
心形的中間還有用紅色玫瑰嵌成的YX的字樣。
顧汐只感覺心裡有什麼情緒再也抑制不住激烈的在翻涌着。
她低着頭拼命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可眼前的視線還是變得模糊起來。
“是不是覺得很俗氣？”蕭言低笑道，“我也知道，這可能，是每年情人節被人玩剩下的把戲。”
“我們的婚姻，是從契約開始的，我知道，這樣的婚姻一直給不了你什麼安全感。”
蕭言站在她的側後方，目光緊凝在她身上，眸中盡是柔軟膩人的溫柔深情，可顧汐根本看不到。
“所以我就想，這些大家都會用來表白的方式，我拿來用也很好。”他掃了一眼花房裡的那些玫瑰自嘲一笑，“至少能讓你知道，我……愛你，就像些普通情侶，或者是夫妻，男人愛着自己的女人那樣。”
“我和對你的愛，和他們是一樣的。”
顧汐再也剋制不住咬着脣哭出聲來，眼淚溢滿眼眶，從眼角滑落到臉頰。
明明他是在向她告白，可爲什麼……他偏偏要選在這種時候。
選在，她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他的時候。
都說愛情那麼甜，那麼美，可爲什麼，她的愛情不一樣。
爲什麼聽到他這些話，她只覺得心疼，覺得絕望，好像心都被絞碎了……
“之前的那些事，我好像，都沒有正式的和你說過一句對不起。”
蕭言苦笑道：“雖說你已經說了……不能原諒，但我還是該道歉的。”
“汐汐，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他的聲音也夾雜了些哽咽的顫音。
“我答應過你，七夕和你一起過的……是我沒有做到。”
“我答應過你，你回來之後我不見紀可馨的……是我沒做到。”
“我答應過你，那晚我只屬於你一個人的……是我沒有做到。”
“我答應過，不會讓你再經歷那種令你恐懼的事……對不起，是我強迫你去了……警局。”
“不管我怎麼解釋，這些我錯了的事，已經不能挽回了。”
“我知道，我做的這些，真的傷你很深，這在你看來，就等同於是背叛……背叛了你對我的信任，背叛了我們兩個的……愛情。”
顧汐身子顫抖着，終於抑制不住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蓋大聲哭了起來。
蕭言眸中一片水霧，他閉了閉眼睛，握緊了拳，深呼吸好幾次才勉強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但再開口，聲音卻那麼的嘶啞，帶着哽咽：“我知道，這麼說，太矯情。道歉，只是單純的說一句對不起，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但，汐汐，不要直接判我的死刑。給我一個機會，一個補償你的機會，一個……挽回我們感情的機會，可以嗎？”
“你之前說過，明天……”蕭言低頭看了眼腕錶，“該說是今天，你說會給我一個答案的。”
“之前的不算，能重新，再考慮一下嗎？”蕭言微彎下身，朝她伸出手，“如果你還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就握住我的手。”
顧汐的哭聲止住，卻還在不停的抽噎着。
聽到蕭言這話，她身子繃緊，沉默了半晌之後，用力搖頭。
蕭言眸底僅存的那一絲希望的火星，徹底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