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平視那頂花轎,道:“愛喜姑娘,你兄長之死,罪有應得,我殺他,既無悔,也無愧。我只恨沒能早些手刃他,以致釀成死傷太巨,他要是活着,我依樣還要殺他。”
小刀跟冷血甚有默契,馬上接道;“‘薔薇將軍’於春童惡事做盡,四房山那晚血流遍地,枉死無數,就是他一個人造成的……”
“我不管。他是我的哥哥,他死了,我一定要爲他報仇。何況,”愛喜在轎內拗執得像一塊結了千年的冰,“那天,我親眼看見他受了重傷,可是你們仍不放過他,追他、傷他、害他、殺他──!你們要我不爲他報仇,除非先殺了我!”
冷血平聲道:“我沒有理由殺你。”
愛喜即道:“那我遲早都殺了你。”
“如果你一定要殺他,”小刀的語調也很堅決,那是一種刀鋒般的堅決,“那我就殺了你。”
“你要殺我?”愛喜有一種鄙夷的聲調,悠悠地說,“我怕你自身難保。”
小刀目光閃動着刀一般的亮麗,映着她雪意摻和玉色一般的倩靨上:“你姑且試試看。”
她連頰上的豔疤都剔起了一股英氣。
忽然,在轎內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語音並不蒼老。
可是感覺很蒼老。
說話的人顯然年紀不大。
但說話的方式予人感覺年齡很大。
那人一開口就說:“刀姑娘,骨公子,你孃親好嗎?”
一聽這語音,兩人先是親切,然後都吃了一驚。
──吃驚是因爲這個人。
他們知道他是誰。
之後又嚇了一跳。
──嚇着是因爲那人說的話。
(你孃親好嗎?)
──這樣特別問候,豈不是說,這人別有所指?!
那人自轎裡鑽了出來。
連宋國旗都大感驚奇:
──連他也不知道轎子裡除了愛喜之外還有別人!
那人年紀不大。
但予人感覺很老態。
那人說話也沒什麼。
可是讓人覺得很權威。
那人掀簾走了出來,慢條斯理,斯文淡定,不慌不忙,像是來看一場事不關己己不關心的戲。
他一出來,就掏出煙桿。
點菸。
直至菸絲紅了時,他才眯着眼、眼尾似摺皺的衫角一樣,向冷血溜了一眼,徐徐噴出一口菸圈,才悠哉遊哉地說:
“冷少俠當然不知道我這個閒人鄙夫,”他把煙桿子往自己臂肘敲了敲,清了清喉嚨,有氣不帶勁地道,“我姓蘇,字綠刑,承凌大將軍錯愛,讓我參與幕僚,人賞面大將軍,稱我聲師爺蘇。”
然後他又噴出一口煙,很自我陶醉地說:“我就是蘇花公。”
稿於一九九一年四月十六日至五月二日:會相依Vivian。
校於一九九一年八月廿四至廿五晚:與倩慧、益華、家和、應鐘、雨歌、餘銘會於黃金屋+鬆湖“重出江湖”誌慶。
再校於一九九一年九月十四日:耀走倩至;諸理事會兄;自成一派訂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