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丫頭看什麼呢?”鄭貴妃的目光有些壞壞的。
“沒,沒什麼!”
紫丫頭如受驚兔子般慌忙捂住自己的胸口,這動作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噗嗤!”
鄭貴妃亦忍不住笑了起來,拿右手纖指點了紫丫頭額頭一下,嗔笑道:“嫌小是吧,嫌小就嫁人啊,你老不嫁人的,何時才能大。”
“娘娘,嫁人就會…變大麼?”紫丫頭一臉無知的發懵。
“當然,我不就是這樣的麼。”
鄭貴妃說着挺了挺胸口,此處是最讓她自豪的地方。爾後伸腳試了試水溫,感覺正好,便整個人走了進去,然後緩緩蹲了下去。
“娘娘,爲什麼嫁人就會變大?”紫丫頭坐在臺子邊將毛巾遞給了鄭貴妃,不忘說出心中的困惑。
“這個嘛…你嫁人了就知道。”
雖然這丫頭打小就跟自己一起長大,說是主僕,實似母女,可男女之事鄭貴妃又哪好說的那麼露骨。她可是皇貴妃,又不是市井的婦人,說起話來沒遮沒攔,沒羞沒臊的。
“娘娘還說陛下小氣呢,我看你纔是小氣鬼。”
紫丫頭嘟囔了一句,順手用澡豆替娘娘擦拭起來。鄭貴妃暗自發笑,不去管她,等過了年,管她樂意不樂意都給她尋個人家,免得真嫁不出去做老姑婆。
水溫正好,這池子工匠砌的也好,水注入後,正好沒及脖頸。鄭貴妃感覺着水溫的舒服,不禁靠着軟墊閉目養神起來。
紫丫頭卻有她的事做,她要給娘娘洗頭。只是洗頭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往娘娘胸口瞄上一眼。那傲人的雙峰實在是叫她羨慕,心下不由在想娘娘爲什麼會說嫁人就會大。
只可惜,盲人摸象,她總是百思不得其解。有心想問娘娘個明白,可又怕娘娘發笑,這心裡啊,就跟有人在撓癢癢般難受。
就這般泡了約摸半柱香時辰,外面有腳步聲傳來,旋即就聽宮人在給皇帝行禮。
“愛妃在沐浴麼?”
剛剛從慈寧宮過來的萬曆心情不錯,因爲母后的身子氣色看着均是不錯,世上還有什麼事比自家母親身體好,還能讓做兒子的開心麼。
“你沒眼看麼?”鄭貴妃眼睛都沒睜,沒好氣的丟了一句給外面。
“吆,看來愛妃對朕很不滿啊。”萬曆哈哈一笑,掀起布幔就鑽了進去。
“陛下!”
紫丫頭忙彎腰給萬曆行了禮。
“出去出去,就這麼大的地方,你想凍死我啊。”鄭貴妃心裡歡喜丈夫過來,可嘴上卻不饒他。畢竟她要的是甕堂,可不是這小池子。
“這麼暖和,怎麼會凍着愛妃呢。”萬曆舔着臉揮手示意紫丫頭出去,然後也不在乎池邊溼,一屁股就坐了上去,拿手就要給貴妃捏肩。
“你手好涼,想要凍死我啊。”鄭貴妃不幹了。
“你看我,疏忽了。”萬曆呵呵一笑,趕緊將手伸進池子裡泡了一會,等暖和了這才重新放到了鄭貴妃肩上。
“你去慈寧宮做什麼了?”鄭貴妃沒再打開丈夫的手,任他捏着。
萬曆一邊捏,一邊隨口道:“沒什麼事,明天冬至了,朕就是去看看母后。”
“就你孝順。”
鄭貴妃拿手在面前扇了扇,空氣有些溼潤,也很熱,讓她有些呼吸不順。
“朕身爲天子,大明以孝治國,朕若不給臣民做榜樣,臣民何以服朕呢。”萬曆打個哈哈,他心裡還是有愧的,可眼面前內庫真的沒多少錢了,也只能暫時委屈愛妃了。
“我又沒說不讓你去慈寧宮,你解釋這麼多做什麼?”鄭貴妃白了丈夫一眼,想到一事,問他:“你幾時把小魏子召回來?”
“小魏子?…那個交白卷的傢伙麼?”萬曆嘿嘿一笑,“他在關外可是惹了禍,李成樑和李炳都上書向朕告他的狀呢…怎麼,你這麼急讓朕把他召回來,莫不是怕這火燒到你鄭家?”
聞言,鄭貴妃不樂意了,拿手輕輕一劃,一道小水柱直接濺在了萬曆臉上,然後一臉不高興道:“臣妾有什麼好怕的,封他官的是皇帝,叫他出關的也是你這個皇帝,又不是我這個貴妃。那火真燒過來,也是皇帝先着,哪輪得到我這貴妃啊。”
“唔,也對,要倒黴,也是朕先倒黴。”
萬曆絲毫不計較貴妃潑他一臉水,反而很是高興,因爲偌大的宮中,也就貴妃敢這麼對他。別人見着他這皇帝,不是戰戰噤噤,就是木頭人似的,毫無生趣可言。二十年來,也就在貴妃這裡,他能體會到真正的夫妻之樂,或許說,是真正的愛情。
“說正事,李成樑那事陛下到底怎麼想的。”
鄭貴妃突然變得很認真,魏良臣在關外惹的禍不小,要是外朝真抓住不放,弄不好真會燒到鄭家頭上。自打妖書案後,鄭貴妃可不願自家再被外朝揪着不放了。
“嗯…”萬曆沉吟了一會,開口道:“不管是真是假,李成樑在關外也呆的太久了,是時候讓他還朝了。”
“陛下是真這麼想,還是想讓臣妾高興?”鄭貴妃凝視着自己的丈夫。
萬曆一笑:“愛妃說呢?”
鄭貴妃想了想,道:“依臣妾看,恐怕陛下是爲了自己吧。”
“何以見得?”萬曆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小魏子都替你這做皇帝的斬了城隍了,到哪都說是替你這天子降威,所以他要是出了事,你這做皇帝的豈不大沒面子。”鄭貴妃掩齒笑道,當初魏良臣奏報替天子斬城隍,可把她和丈夫樂的不輕。
“愛妃說的是,朕的天威,可不能容人冒犯。”
萬曆哈哈一笑,魏良臣給他漲面子,還替他弄錢,他很高興,這麼個有趣的傢伙,他這皇帝還真捨不得棄了。再說,貴妃對這小傢伙也喜歡的緊,那句“天親地親不如孃親”可把貴妃歡喜的不得了,小國舅也說這傢伙有另類本事,如此人才,可不能過河拆橋了。
並且,魏良臣於草帽頂子山殺建州都督子洪太主,萬曆覺得這事肯定有問題,不是魏良臣謊報,而是遼東方面有問題。那洪太主是怎麼帶人潛入邊這麼遠的,要說此事和李成樑沒有關係,萬曆信了也不會是皇帝了。
“今爲陛下殺奴,以此宣告天下,犯我大明者,雖遠必誅!”
魏良臣殺洪太主時所說的這句話,學了漢朝陳湯所言,聽着老套,但身爲帝王者,所盼所想不就是如此麼。
自登基以來,固然朝堂爭不過外朝,可於用兵之事,萬曆卻是獨斷專行,哪怕滿朝反對,也一力推之。
原因便在於,他乃大明天子,天職就是守護大明,容不得任何人對大明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