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知城。
周可成穿越營地的時,米蘭達打着哈切迎了上來,在他那頂黑色的斗篷下,臉色顯得尤爲慘白:“有什麼事情嗎?這麼晚還來營地?”
“沒什麼!”周可成笑了笑:“就過來看看!士兵們都怎麼樣了?”
“就這樣子!”米蘭達指了指兩邊的帳篷:“天氣越來越冷了,只有一半的士兵能住在有屋頂的房子裡,其餘的人只能住在帳篷裡或者露天裡,幸好口糧很充足,你的士兵裡有不少是北方的蠻子,他們倒是對這種天氣習慣的很。”
周可成點了點頭,奪取了瀉上與久知兩家的存糧後,軍隊的口糧十分充足,甚至無需動用千里迢迢從臺灣運來的糧食。但天氣卻是一個大問題,從緯度上看佐渡島已經和黑龍江差不多了,當然由於受海流的影響,佐渡島的氣候還是比黑龍江要暖和不少的,可即便如此,周可成軍隊的主體部分是由福建人和臺灣島上的土著組成的,戰事繼續拖延下去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兩人走過一道壕溝,士兵們正在把削尖的木樁插進土中,以防備敵人夜襲。他們都身着皮革和棉衣,身上發出鋼鐵的反光,濃厚的鬍鬚遮蓋了堅毅削瘦的面容,看上去他們與不遠處的幾匹戰馬差不多。十幾個女真弓手正圍在火堆旁,等待自己的晚餐。周可成回過頭:“不能繼續拖延下去了!”
“是的!別忘了,我們可不只有這一個敵人!”米蘭達贊同了周可成的判斷:“你有什麼打算?”
“很簡單,尋找機會與羽茂家決戰,如果他們不願意,那就逼迫他們!”周可成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雖然自己身着皮衣,但深夜的寒意還是透骨而入,在提醒自己,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自己的優勢也在一點點減少,必須抓住機會。
“到我的帳篷裡去吧!”米蘭達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弄點熱乎乎的喝,邊喝邊說!”
周可成點了點頭,兩人走進帳篷,米蘭達熟練的將一隻鐵皮壺放到火盆上,問道:“茶還是啤酒?”
“茶!”周可成在火盆旁坐下,搓了搓手,感覺好了點:“你有什麼好主意?”
“好主意?”米蘭達往鐵壺裡放入茶葉和水:“朋友,現在需要的不是什麼好主意,而是行動,果敢堅決的行動!我們已經佔據了足夠的優勢了,你有大象、火器,訓練有素的銃手和弓騎兵,哪怕敵人是你的三倍也不難取勝。我們現在應該做的應該是蹂躪敵人的土地、燒燬村落、搶走農民和耕牛,挖開溝渠,就像蒙古人那樣,用行動告訴這些傢伙,要麼出來拼死一戰,要麼明年活活餓死!”
“你說的對!”周可成握緊拳頭,有時候我想得太多了。他站起身,對帳外喊道:“把又三郎叫來,馬上!”
“坐下說話吧!”當又三郎走進帳篷,周可成指了指火盆旁的空地,又三郎跪坐下來,火光在他的臉上跳着舞,更顯得陰晴不定。
“給你兩天時間,你能夠召集多少人?”周可成問道。
又三郎一愣,旋即意識到自己的機會到了,他小心的壓抑住自己的興奮,低聲答道:“如果自備武器的話,有四十人,如果大人能夠提供武器,有一百人!”
“我不需要他們作戰!”周可成搖了搖頭:“能做體力活就行,有鐮刀,鋤頭這些就行,”
“那女人也行嗎?”
“可以!不過身體要結實!”
“三百人!”又三郎隱隱約約猜到了周可成的目的,補充了一句:“明天晚上前就能集中到城下!”
“很好!”周可成說:“兩天後我將出兵,所有不肯開城降服的地頭都被視爲叛逆,你的人可以拿走所有能夠拿走的東西,其中七成歸我,三成歸你的人,明白嗎?”
“明白,小人明白!”一陣狂喜衝上又三郎的心頭,周可成開出的條件比他想象的最好情況還要好得多,這個季節各村的糧倉都是滿的:“那小人立刻就去準備了!”他趕忙磕了個頭,小心翼翼的倒退着出帳了。
“終於要開始了!”米蘭達的聲音打破了帳篷裡的靜寂,風聲從帳篷外面傳進來,狂風顫抖得穿過柵欄,使勁拉扯着帳篷的繩索,發出淒厲單薄的聲音。周可成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喝了一口:“嗯,寒冬將至,我們一定要在落雪前結束這次遠征!”
河原田城。
會議在本丸舉行,河原田家家主坐在中央,在他的身旁是他的長子,作爲最尊貴的客人和曾經的死敵,羽茂高季跪坐在最尊貴的右手旁,其他佐渡國人衆則分坐於左右兩側,每個人都臉色凝重,他們驚訝的發現羽茂高季形容憔悴,鬍鬚也未曾修理,唯有一雙眼睛死死盯着着河原田家家主,彷彿鬼火一般,一閃閃。
“根據情報,物領家的軍隊已經越過了邊境,侵入了羽茂家的領地!”河原田家主的聲音鼻音很重,就好像得了感冒一樣,說到這裡,他向羽茂高季投去一瞥,繼續念道:“沿途燒殺搶掠,任何拒絕降服的都予以毀滅,依照這個速度,最多後天晚上就能直逼羽茂家城下!”
屋內頓時響起一片嗡嗡聲,衆人交頭接耳,低聲交談,不少人的將目光投向羽茂高季,但這位老人卻彷彿根本沒有感覺到這些目光,一雙眼睛依舊死死盯着河原田家主。
“高季殿下!”河原田家主終於忍不住了,他轉過頭問道:“您城中的防備可曾準備停當?”
“磚石的城牆不管多麼堅固卻無法保護所有家臣!”羽茂高季答道:“我羽茂一族準備出城與物領家的大軍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