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是這裡!”於功恭謹的領着周可成來到一個輪窯前,整座建築物好像一個縮小的體育場,兩端呈半圓形,而中間是兩條直道,中間則是爐子和投煤口,產生的。窯道每隔六七米便有一個窯門,以供出入磚胚之用。窯道內外都設有煙道,還有鼓風機用於排風和調解內部的溫度。爲了增加窯壁的耐火性,無論是內壁還是外壁都是兩層磚牆中間填充粘土。周可成走到窯壁外看了看,隨手拿起一塊剛剛出窯磚,看了看,又用手敲打了兩下,覺得形狀規整,質地堅硬,聲音清脆,滿意的點了點頭:“於頭兒,做的不錯,辛苦你了!”
“大人說的什麼話,這都是小人應該做的!”於功趕忙答道,他對於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手下有快兩百工人,有自己的房子、衣食無憂,每個月五兩銀子的薪俸,還有一個土著女人媳婦,唯一讓他感覺到遺憾的就是不知道留在臨清的家人現在過得如何,實在是想念的緊。
“這新窯一天能出多少磚?”周可成放下磚,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問道。在搞定了越南的糧食與煤炭;南千島羣島的鐵砂礦來源之後,眼下蘭芳社最要緊的工作就是大搞基礎設施建設,爲未來的工業建設做好準備:廠房、港口、炮臺、堤壩、倉庫、住宿區、硬化道路這些無不需要海量的建築材料。即使完全不考慮對臺南地區的擴張,只考慮將淡水入海口的要塞化以及駐守軍隊的工事營房,就需要至少磚70萬塊。如果用傳統的磚窯燒製,以周可成現有的人力資源,光是攢足這70萬塊磚就至少要三五年時間。
“如果全力開工,應該有七八千塊!”於功小心的答道。
“七八千塊?那70萬塊也就是三四個月的事情了,那一邊燒一邊開工,明天開春就差不多可以完工了!”周可成稍微推算了一下,心裡越發興奮起來。隨着蘭芳社勢力的拓展與財富的積累,一個新的問題逐漸擺在周可成的面前。繁盛的貿易早晚會引來覬覦的敵人,如果不盡快完成港區的要塞化,自己先前的努力只會爲他人做的嫁衣。
“大人,不能這樣算呀!”於功見周可成已經在盤算着什麼時候開工了,趕忙勸說道:“小人方纔說是全力開工,可這新窯雖然出磚多了,可要的人手也更多了。燒磚是個辛苦活,挖土、選土、碎土、澄泥、熟泥、製坯、晾坯、驗坯、裝窯這些樣樣都是重體力活,以小人眼下的人手,無論如何也是沒法每天出七八千塊磚的。”
“嗯,那你要多少人手纔夠?”
於功知道這件事情干係重大,趕忙在心裡盤算再三,方纔小心的答道:“少說也要再加兩百人,不過這些人只要有力氣就成,主要是些挖土、和泥的粗活!”
“兩百人?”周可成皺起了眉頭,於功這個要求倒是戳中了他的痛處,眼下他最不缺的是錢,最缺的就是人,臺灣當時還處於刀耕火種時代,人口密度低得驚人,好處就是各種待開發的資源賤如土;壞處就是可支配的勞動力少的可憐,偏生他又不敢從大明遷徙人口——這可是古代華夏帝國的逆鱗,招募亡命,圖謀不軌,敢這麼幹的早晚會引來朝廷戒備的視線,除非自己打算與大明撕破臉了,否則還是低調點好。
周可成思忖了片刻,估算了下手頭上剩餘的人口,道:“我給你一百人,另外再給你三十頭水牛,能夠用牲畜的就少用人!”
“是,是,多謝大人!”於功也知道這一百人已經是周可成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趕忙躬身拜謝。周可成不以爲意的點了點頭,又詢問了幾句,正準備離開卻看到小七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師傅,我回來了!”
“好,回來就好!”看到徒弟回來,周可成分外高興:“一路上還順利吧?走,晚上我讓廚房的做幾個好菜,叫上你叔叔,好久沒在一起喝幾杯!”
“師傅,我有件要緊事要先稟告您!”小七咬了咬牙,將自己前往胡家老宅向胡可提出周可成的三個條件後,胡可則提出前往淡水與周可成面談,自己應允的事情細細講述了一遍,最後低聲道:“師傅,徒兒以爲若是要向您稟告,往來淡水浙江之間要耗費許多時間,怕會誤事,而且這麼做也會讓胡將軍相信我們的誠意。所以未曾稟告師傅便答應了他的要求,貿然之處,還請師傅責罰!”
“這麼說來,那位胡將軍已經到淡水了?”
“不錯,他還在碼頭,我一下船便感到您這裡來!”
“嗯!他這一行有多少人?”
“孤身一人,只帶了一個老僕隨行!”
“孤身一人?”周可成笑了起來:“果然是膽大如斗,這倒是像他的做派!”
小七看周可成神色輕鬆,心裡不由得鬆了口氣,笑道:“那要怎麼安排他呢?”
“且不忙說這個!”周可成微微一笑:“你知道我第一次認識這位胡將軍是在哪裡嗎?”
“第一次認識胡將軍?”小七聞言一愣:“他稱師傅您是安南故人,應該是在安南吧?”
“呵呵!”周可成笑了起來:“我與他第一次結識的確是在安南,但我第一次看到他卻要早得多!”
“早得多?”
“不錯,你還記得我是怎麼結識你們叔侄的嗎?”
“怎麼會記不得?那天我和叔父一起開船去雙嶼賣瓜,半路上將師傅您從海里打撈上來!”說到這裡,小七臉色大變:“您那時候便認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