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要把那幾條怪船的來歷搞清楚!”胡可握緊了拳頭。
這時胡可看到一名軍官進了大廳,對侍衛頭目附耳低語了幾句,那侍衛頭目瞪大了眼睛,飛快的領着那軍官在莫敬典的寶座旁跪下,那軍官的聲音不大,但胡可還是聽到了一點:“範子儀和他的副將企圖乘小舟逃走,被末將截住斬殺!”
“首級呢?”
“就在外面!”
莫敬典讓侍女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將其一飲而盡。胡可可以看到他的眸子裡有一團火在燃燒。
“拿進來,馬上!”
那軍官走出大廳外,片刻後便快步返回,背上的披風飄起,他雙手捧着一個托盤,上面用一個銀色的罩子蓋着。
“朋友們,現在我想要讓你們看一樣東西!”莫敬典宏亮的聲音傳過大廳,所有人都停止交談,目光聚集在這個還不滿三十歲的年輕人的身上。他傲慢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最後停在那托盤上。他伸手抓住那個銀色的罩子,猛地揭開,露出一顆蒼老的首級,正是範子儀。
大廳內陷入了沉寂,但很快就被歡呼聲所淹沒,每一個人都在高聲歡呼,臉上滿是喜悅。莫敬典回到自己的寶座,對劉良謙與胡可矜持的笑道:“二位上國天使,您看,本王沒有讓你們等一個月吧!”
“真是一羣殘忍野蠻人!”大廳的另外一邊,米蘭達厭惡低聲道。
“怎麼了?”周可成懶洋洋的喝了一口酒:“爵爺,什麼讓你這樣?”
“周,那個將軍雖然是敵人,但既然死了就應該將其好好安葬,把死者的頭像戰利品一樣炫耀,難道是一種文明人的行爲嗎?”
“莫敬典這麼做並沒有錯!”周可成笑道:“像範子儀這樣的人物,除非他的死已經確認無疑,總會有人利用他的名號來策動新的反叛的,到了那個時候會死多少人?又要打多少年的仗?如果我們把一顆腦袋示衆叫殘忍,那應該把在戰場上屠殺上萬士兵叫做什麼呢?”
面對周可成的話,米蘭達無言以對。半響之後他低聲道:“也許你說的有道理,那我們接下來的計劃呢?”
“我們?”周可成放下酒杯,示意旁邊的侍女給他再倒一杯:“雜耍結束了,該到領賞錢的時候了!”
“賞錢?”
“對,報酬、薪酬,你把他稱作什麼都可以!我們費盡心力,拼死廝殺的回報!”
“對,對!”聽到這個答案,米蘭達立即來了興趣:“這位高貴的親王殿下會賜予我們什麼?”
“首先是糧食!我們需要一個穩定的糧食來源;其次,一個煤礦;最後我希望在升龍城建立一個商站!”
“商站?”米蘭達露出了貪婪的光,他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您覺得莫敬典會答應嗎?”
“應該問題不大!畢竟今天我們已經現實了自己的力量,而且他還有南方的敵人要打倒,他需要我們,正如我們需要他一樣!哦,黃大人!”周可成站起身來,笑嘻嘻的對黃安德道:“真高興能夠見到您!”
“不敢當!”黃安德的頭髮剛剛洗過,依照安南貴族的風俗塗上了香膏,油光發亮香氣四溢,戴着烏紗冠,腳上穿着一雙柔軟的皮靴,淡紅色的綢袍腰間用一條犀帶束緊,看上去華貴異常。他恭謹的向周可成欠了欠身體:“今日得勝,都是多虧了周將軍您突破敵陣!”
“哪裡的話!”周可成笑了起來:“只希望謙王殿下能夠早日發下恩賞,我們便可返鄉了!”
“返鄉?”黃安德大吃一驚:“周將軍爲何這般說?”
“我們本不是安南人,來升龍城不過是爲了做生意。既然謙王殿下已經大獲全勝,那我們自然領了恩賞便要回鄉了!”
“周將軍,您已經是我朝的金吾將軍,此番立下大功,殿下必會加官進爵,那時安享富貴,豈不是遠勝在海上受這風波之苦?”黃安德聽周可成不像是開玩笑,趕忙鼓動脣舌竭力勸說起來。
“黃大人,並非我不受殿下的好意,只是我在其他地方還有不少事情,不能在安南久住。謙王仁厚愛人,我自然願意爲他效力。這樣吧,我會在升龍城留下一個辦事處,若是殿下將來需要我等效力,便與那個辦事處商談便是!”
“辦事處?”黃安德見周可成態度頗爲堅決,只得敷衍了兩句,便回到莫敬典身旁,將周可成方纔的話稟告於他。莫敬典臉色微變,低聲問道:“這廝真的要走?”
“以屬下來看應該並非虛言!”
莫敬典臉上陰晴不定,如果說之前他拉攏收買周可成是抱着姑且一試的想法,那麼在方纔的一戰,周可成的水上力量顯示出其壓倒性的優勢之後,他心裡的態度已經全然變了。雖然消滅了範子儀,但對於莫敬典來說最危險的敵人卻是南朝政權,相比起篡權上位並且向大明稱臣的莫家政權,以黎朝爲正朔的南方政權無疑在號召力上更勝一籌。而且從歷史上看,歷代安南政權的發展方針都是對北防禦,向南發展。相比起位於北方巨人一般的中原政權,南面以湄公河三角洲爲中心的占城、高棉等東南亞國家無論從國力、政治制度、軍事實力上都要弱小的多。相比起北方的莫朝,南朝的發展空間要大得多。考慮到越南沿海狹長的地形,一支強大的海上力量對於未來的南北戰爭是極其重要的。
“殿下!”黃安德見莫敬典半響無語,便大着膽子說:“以屬下所見,周將軍倒不是不願爲您效力,只是怕惹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