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們應該往哪裡走?”林五郎低聲問道。
“向北!”
“向北?”林五郎驚訝的問道:“爲什麼要向北,我們不是從南邊過來的嗎?”
“每個人都知道我們是從南邊來的?如果我們走原路那就是死路一條!出人意料就贏了一大半!”葉麻笑道:“向北沒多遠就是長江,這一帶的地形我很熟悉,我們可以躲在蘆葦蕩裡,弄一條船,就可以逃出去了!”
“原來如此!”林五郎笑了起來,話音剛落,他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起來。葉麻也感覺到有些不對,低聲問道:“怎麼了?”
“鳥在叫,您聽到了嗎?鳥叫的厲害,那邊,就在那邊!”林五郎指着左前方的樹林說,聲音低沉而又急促。
“鳥?”葉麻也反應過來了:“你是說那裡有人?”
林五郎沒有說話,拔出腰間的摺扇,舉過頭頂打開,揮舞了兩下,其他人也注意到了,紛紛拔出鋼刀,以林五郎爲中心排成兩行,彷彿一個巨大的“人”字。
“被發現了,機靈的傢伙!”樹叢中,灰髮低聲咒罵道:“不過讓我們碰到了,而且人數佔優!”他拿起號角,用力吹了兩下,丟下號角,高聲喊道:“該我們上了!”
一個個黑影從樹林中浮現,彷彿鬼魅,人數越來越多,從四面八方向河邊進逼。林五郎回過頭,發現河對岸也有人,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拔刀,卻被另外一隻手按住了。
“別急!”葉麻搖了搖頭,對那些靠過來的人影喊:“如果你們是要錢的話,沒有必要動用武力,都可以給你們!”
所有動作停下來了,接着微弱的月光,葉麻可以看到金屬發射的光澤。“我們當然要錢,但不止要錢!”樹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們也是我們的!”
“這些我們可以商量,你們是誰?”葉麻答道。
“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那個聲音的主人走出樹叢,來到月光下,是個瘦高個,穿着皮甲,提着一柄馬刀。
此時雙方的距離已經足以讓葉麻估算出大概的人數了,算到五十他就放棄了繼續計算下去。“好吧!”葉麻舉起雙手:“你們贏了,我只有一個要求,放我們走,其他都好說!”
“很抱歉,這已經超出了我的權力範圍了,葉麻!”黑暗中傳出一個聲音,葉麻看到人們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通道來。他的瞳孔立刻收縮起來,顯然說話能算數的人到了。
“葉麻是誰,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決定最後努力一次:“我們只是路過的人,你們搞錯了!”
“錯還是對這不重要!”周可成停下腳步:“天亮之後我總有辦法讓你們開口說實話,放下武器,在我手下你們不會受到虐待,這是我唯一能夠做出的承諾!”
一支標槍點燃了導火線,目標是周可成,但立刻被一旁早有準備的森可成用藤牌擋開了。周可成後退了一步,道:“一切都交給你了!”
“是,大人!”森可成欠了欠身體,舉起長槍高聲道:“跟我來,討取敵人的首級,立下戰功呀!”
由於雙方當時的距離只有二十多步遠,通常戰鬥開始時相互投射箭矢標槍的前奏曲就被免去了,血腥的肉搏戰直接展開了。葉麻看到甲冑與長槍的洪流向自己涌來,他的耳朵一片狂響,內心充滿恐懼,他拔刀在手,奮力斬斷一根向自己刺來的長槍,卻在更多長槍的進逼下節節敗退。他看到一個倭人丟下武器,轉身向河邊逃去,途中被一箭射穿,釘在地上。林五郎想過來幫助他,卻被一支長槍刺穿肚皮,隨即被人浪淹沒。“不要都殺光了,儘量多抓幾個活的!”敵人的首領聲若洪鐘:“活人的賞金是死人的兩倍,大掌櫃的需要問口供!”
葉麻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龔宇,那個前機戶毫無章法的揮舞着鋼刀,一邊大聲叫喊,最後被一個對手用長槍打飛了刀,一槍桿抽中腦門,昏死過去。
“大人,九枚首級,八個俘虜,都在這裡了,請您檢驗!”森可成單膝跪下,身前放着九個白木盒子,裡面散發出生石灰的氣味,一旁是八個被捆的和糉子一般的俘虜。周可成有些厭惡的看了看那幾個木盒,問道:“有沒有漏網之魚?”
“回稟大人,在下已經詢問過俘虜了,從城裡逃出來的一共有十七人,都在這裡了!”
“很好!”周可成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辛苦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大人!”森可成磕了個頭,站起身來後退了幾步,方纔轉身離開。周可成轉身對一旁的胡可笑道:“胡大人,剩下的就是你的事情了!”
胡可的臉色卻不太好看:“周先生,這樣不是太好吧,說到底你現在並無真憑實據在手,就這麼送過去若是不對,豈不是欺瞞上司之罪?”
“胡大人呀胡大人,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到這麼大的官的?”周可成不由得哭笑不得:“這夥人是真是假其實無關緊要,要緊的是敲到這個點上了,眼下城裡那位誠意伯劉大人就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孝陵被燒,眼下有人把十幾個倭人送到他手上,就算是假的也是真的了,何況還未必是假的呢!”
“我覺得還是應該先審問一下俘虜,確定無誤再說!”胡可執拗的搖了搖頭。
“好,好,你要審就審吧,一晚上沒睡覺,我困得很,先去睡了!”周可成打了個哈切,起身便要離開,卻被胡可拉住了。
“又有什麼事情呀?”周可成有些不耐煩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