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最重要……活下去

“朱果”對於修仙之士來講是可遇不可求的絕佳珍寶,要說能起死回生,得道飛昇就誇張了。不過隨隨便便長個幾年功力,還是毫不過分的。

不過這麼難得的寶貝,小白又是如何得來?顯然它多日未見,就是去爲斯人找這朱果的。

只不過此時顯得有些可惜了,因爲對斯人來說,朱果根本沒什麼用處。並且即便之前就有,朱果雖然對修爲有所助益,卻並無解毒之效。

不過這麼好的東西,也不會白白浪費!

“神醫,在下承蒙救命之恩,也沒什麼能報答的。若不嫌棄,這枚朱果便請收下吧!”

神醫聽了縱然並非凡人,且畢生精研醫藥,仍舊掩飾不住臉上的驚喜之色!可轉念間,又不禁有些猶豫!

“你真要將朱果送我?你可知道,此物何等珍貴?”

斯人淡然一笑:“即便再如何珍貴,對我又有何用?何況於我而言,還是覺得修煉自己親力親爲最好。靠這種外力增加修爲,恐遲早有害無益!”

神醫心裡暗歎!感覺此人年紀輕輕,雖然表面上天真純粹,可心境卻已然十分成熟!即便感覺有些匪夷所思,但這個人或許真的有所不同!

收下了朱果,神醫明顯是想說什麼,但臨時卻忽然改口道:“你且多歇歇,把身子養好。無論如何,我也會盡力想辦法……!也罷,原本依我那三人敢擅闖我的地方,就埋在藥田當肥料了,如今看你份上就放了吧……”

斯人聽得不解,白玲瓏這才如實相告。反正總也皆大歡喜了,沒必要再多擔心!

不過雖然把三人放了,但神醫並不願見外人。所以白玲瓏去將他們放出之後,告知斯人還需留下修養幾天,請他們暫時回去便可。

斯人在山洞裡養了幾天,大約外傷就已經痊癒了,雖然體內惡詛未解,又添新毒,但好歹自己沒什麼特別感覺!

當他獨自調息的時候,白玲瓏默默的看着,心裡已漸漸做出了某個決定。

而神醫心裡,此時同樣有個不爲人道的念頭。尤其是在看到斯人練功時情態,那籠罩周身,肉眼不可見的靈力運轉景象,在她這半妖看來彷彿有形有質般,而這一切卻讓她心裡對斯人感到無限同情和悲憐!

此時的斯人在遭變故之後,若說有什麼變化,就是他似乎主動認識到了自己感覺非常靈敏這一點。好像是天生就這樣,可以前的確不曾注意過。

很多事的確不能否定經驗的重要性!不過有些時候看似是經驗不足,但其實真正原因可能更讓人不易理解!

斯人在很多人心裡都是很善良的!最關鍵一點,就是他始終非常介意去傷害別人,甚至平生唯一一次殺生,在尋木也只是性命攸關之際的不得已而爲之。

可實際上,如果不是有足夠的實力,想要在不傷害對方的情況下擊退對手,常識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如今,他發現“不想傷人”本來是自己覺得一個很平常的底線,可現在好像反而成了自己很大的一個障礙!說到底他並未覺得自己多善良,因爲他很清楚一點,自己的心裡也沒有捨己爲人的打算!

不過仍舊有他自己沒能意識到的問題,毫無疑問那種自以爲的原則在高手對敵時會成爲他一個很嚴重的束縛,甚至負擔。

可實際上他對自己的感覺也始終存在質疑,就是包括當日萬煞山戰畢方時,浮生所見,以及之後多次旁人看到他出手,經常會感覺到他在馬上就可取勝的時候突然收手。

他當然存在不願傷人的情況,但其實並非全都如此。起碼一半的情況下,在不想傷人的念頭浮現之前,那一刻的勝利讓他感覺太“簡單”了。而師父從小就告訴自己,人如果過分依賴自己的感覺,成了習慣將會是非常可怕的!

現如今,至少他明白了過分的猶豫更會害人害己!接下來就是他未必真的完全理解,但實際上已經開始有意識的去思考。不再如曾經一樣,一目瞭然則已,不然便直接無視。

但實際上,人的一生中有些事情“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在知道以前無論如何思考都無濟於事。沒有選擇,沒有可控辦法,只能等待。

只不過人生就是一個很複雜的過程,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真正做到一眼看穿所有。甚至人的生命有終點,靈魂也有消弭一刻,但終究際遇永遠只是輪迴。就像即便真正發現了一個時機,卻同時會察覺到自己曾經錯失過無數更好的實際!

但無論如何,最終、最好的選擇,就是把這一刻當做一個新開始……

目前江湖上名氣提升最快的無疑就是“斯人”,但名氣這種東西,更多時候會因爲“謠傳”的破滅瞬間變成可悲,甚至可恥的笑柄!

可對於有些人,不會輕易暴露自己心思的人,普通所謂的高人前輩們,他們不會走哪說哪,但對斯人這種橫空出世的新人,並不會真把他現下的情況完全套用過往,更不會就此把他的未來去過分的當回事。

因爲他們關注一個人的時候,首先看的是品性!對,不用懷疑,就是品性!正因爲人人都在苛求別人品性的完美無瑕,藉以當做自欺欺人的最終手段。如果失去了這一份希望,就將成爲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所謂的“天賦”,其中包含着注入記憶力,反應力,領悟力等等。可這一切在某個人身上的呈現方式,反映出的程度,那些老江湖心裡太清楚了。

這世界從來就不缺天才,更關鍵的是真正可以將自身天賦發揮到極致,還能夠不出現絲毫行差踏錯,最終沒有誤人誤己的天才,基本寥寥無幾!

可以這麼說,世界上出現過的任何一個窮兇極惡的魔頭,他們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不過,更多的情況下哪怕再如何十惡不赦的人,也並不是天生邪惡。其中甚至不乏年輕的時候意氣風發,一心用正義去建功立業的人。

可結果,他們因爲種種問題變成了蓋世禍胎!但不必過於苛刻,也不需要去埋怨,因爲任何一個人相比世界都微不足道,只是區區一個過客。所以世界不需要爲某個人改變,也並不是每個人都需要你去犧牲。

天分對於一個人的人生只是部分條件,對這個世界具有充分的認知,以及容忍度和耐性,才能讓自己的天賦開花結果,創造價值!

而具備這一切就可以了?如果真相信就太天真了!那些老江湖都明白,世上出現過的天才、不是都成了英雄,他們普遍只是曇花一現!而他們所創造出的成果,也多半十分短暫!

現在的斯人,很多人看來貌似也不過如此!爲什麼?善良!過分的善良會妨礙一個人的判斷力,失去了應有的果敢!

即便未必是邪惡,但在彼此對立,而且無法共融的時候都只能去抹除。否則像現在的他,最多也就是個比較聰明的年輕人,遠遠不夠當英雄去建功立業的格局……

走向他,神醫還在幾丈以外就感覺到無法繼續靠近。

直到斯人運功調息完,看都她微微頷首……

“你覺得這地方如何?”

“很幽精,空氣也很乾淨,挺舒服的……”

神醫微笑點頭:“這世上能真正常去欣賞,感受自身周圍環境的人其實不多,你可知爲何?”

斯人不明所以,沉吟道:“也許,是因爲人活着總有很多不得不必須思慮周全的事,所以就沒有太多閒情了?”

“很好!你說到了最關鍵的一點,可還不是全部……”

“請神醫賜教!”

“談不上賜教,不過閒來聊聊,放鬆點……!其實你說的,人活着必然會有很多不得不想的,但除了衣食住行,還有什麼是非想不可的呢?簡單這麼想也沒錯,可實際上這世間仍有很多每天北朝黃土面朝天,辛苦勞作的人卻未必每天都吃得飽,這又是爲什麼?”

“……………………”

“其實爲什麼一點都不重要!”

斯人聽得一愣!神醫深深看着他道:“不重要!因爲更重要的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誰也改變不了。重要的是,你該想清楚自己要如何在這個或許讓你處處看不慣,卻又無可奈何的世上活下去?就算不考慮活的好壞,但你是否想過自己根本想做個怎樣的人?”

“做個怎樣的人……?好像不久前也有人這麼問過我……”

“關鍵不是別人問你,而是你要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因爲,你很難在這個世上平靜的生活下去。無論以後怎樣,現在的你已經不是個可以坦然自我,不爲人所知的人了。所以你只要活着,就不得不去承擔這個世界,以及別人的眼光和態度。就算你可以做到不以爲意,但只要你無法徹底把自己隱藏起來,終究有你必然躲不過的。是否能做到爲了活着不擇手段,不惜代價?如果不,又能不能即使失敗也無怨無悔?也許現在這些你還不能理解,但多想想,沒壞處……,畢竟,活下去纔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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