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葉、解二人有所擔心,但其實像葉黛紋、徐徐並不特別擔心斯人!畢竟他們和斯人經歷過不知一次事件,對他的實力還是頗有信心的。
而在被人眼中,首先就認定二人之間天差地遠。斯人雖然生就清秀模樣,但若說打架,一般人都會覺得自己輕易就能把他那小胳膊撅折似的。
相比之下,元濟和尚在他面前幾乎就是巨人一樣。感覺就算站在那讓斯人隨便打,最後也只是斯人自己被活活累死而已!
壓根沒理和尚放狂說什麼讓十招,斯人毫不客氣,但也沒託大,沉淵劍入手,和尚一見更是怒從心起!
而頃刻間,人們只是覺得耳中聽到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斯人十招全都招呼在了對方的銅鉢上,生生刺出了是個明顯的凸點。
元濟見此不僅心裡又驚又悲,實在想不到這麼個小子居然能有如此深厚的修爲。他太清楚自己這對銅鉢的分量和硬度了,即便沉淵劍乃是仙家法器,可自己這也不是凡鐵。所以這些痕跡,必然證明了此人修爲不淺。
可自家獨苗沒了,但亦歡卻偏偏收了這麼個好徒弟,元濟心中更是憤憤不平,殺機猛增!
而首次看到斯人出手的葉、解二人,此時也不由暗暗吃驚!如此一來,倒是稍稍感覺有些放鬆了……
元濟當下也不再顧忌,而他一出手,斯人也的確馬上感到了壓力陡增。和尚這對銅鉢除了分量奇重,極其堅硬之外,還都暗藏一條鐵鏈,動手時收放自如,遠近皆可,攻守兼備。加上他天生神力,外功又強,真正性命相搏還真不那麼容易對付!
斯人招式純熟靈巧,且瞬步又是如鬼似魅,飄忽不定,一時間絲毫不顯弱勢。但如果他想在不傷人的情況下取勝,今天顯然是絕非易事了。
徐徐看出他毛病,不由叫苦:“這孩子都什麼時候了還留手?善心也不能不分時候啊,浮生說他早晚吃虧果真不假……”
葉、解二人看的更明白,論功力斯人畢竟年輕得多,雖然確實已經讓人非常吃驚了,但比對方顯然還有差距。招式、身法上他的確比對手要強出太多,可每次明明就能擊中對手,卻又臨時收手。
如此下去,元濟雖然年長,但實力不遜壯年,氣力悠長。可斯人本就瘦弱淡薄,最終先支持不住的必然是他。
一念及此,諸人都不由得心裡擔憂!感到他年紀輕輕的確名不虛傳,卻又偏偏性格和乃師大相徑庭,只可惜這份善良過於固執,很難期望能被天理庇佑!
而此時所有人中心裡最驚訝的無疑就是元濟自己!但也因此,他心裡更堅定非要除掉這“禍害”不可的決心了!
可看他突然出手更加沉重,明明斯人多次本可傷他已經收手,何況憑他的年紀身份都不該如此歹毒,葉、解二人心裡更是氣恨不已。
斯人此時也打得有些厭煩了,在他看來,自己多次放過不曾傷到對方,就算自己真殺了他侄子,以命換命也足夠了。憑他的年紀身份怎麼能看不懂?
而原本若元濟見好就收,斯人都想好自己當衆認輸給他個臺階也沒什麼了不起!可見他好歹堂堂一寺住持,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居然如此厚顏無恥,且毫無出家人的涵養慈悲,更是心裡越來越不樂意!
不過有一點他還是明白的,繼續打下去,憑對手的狠毒和實力,自己必定是先支持不住。
當下,斯人心裡暗想既然你不仁,我便多少讓你吃點苦頭也罷……
一念及此,斯人劍交左手,將其銅鉢擋在外面。欺身直進,右手指套絲線射出纏住了其銅鉢後的鐵鏈。
元濟銅鉢出手卻未能收回,頓時心頭大驚!但劍尖將到面前,忙舉另一銅鉢去擋。可斯人即沒想要他性命,劍鋒稍轉,輕輕刺在了其手腕上。
“哐啷”一聲,元濟兵器落地,按說他就臉皮再厚,此時還如何能繼續糾纏下去?但誰也沒想到,斯人本想收劍之際,忽然左肋微微刺痛,頓時半身麻住。
心知是遭了暗算,斯人本能雙腳猛往蹬,往後倒翻。但他人未落地,那邊元濟狠狠咬牙舉銅鉢猛的砸中他後背。斯人落地同時張口猛的吐血,當場昏死過去。
諸人趕緊搶救,解天光義憤填膺,怒指僧道:“你……你們……,你們好歹也都是江湖成名前輩,一派之掌,居然對一個年輕後輩偷施暗算,趁機下殺手,就絲毫不怕日後江湖上同道戳脊梁骨嗎?”
剛纔偷襲斯人的正是赤霞觀主老道鴻盛,只不過他今天來心裡所圖壓根也不是替和尚拔創。其實他在一旁早就看的明白,暗中等待時機出手。
眼見斯人當衆打敗他,和尚這張老臉可算是丟到家了,從此必然顏面掃地,卻還得念自己救命之恩。而自己趁機幹掉了瀞靈派的後起之秀,自然身價倍增。
至於所謂偷襲後輩,這罵名自己就說是爲了救元濟迫不得已,但一時情急拿錯了淬毒暗器。這人世間,到時候人都死了,誰還去講什麼真相公道……?
鴻盛老道這毒針暗器乃是其賴以成名的絕技,上面的毒更是獨門秘方,無藥可解。而且中了這毒一時三刻卻不會立刻致命,而是飽受血氣潰散,筋脈枯竭之苦。最終血氣耗盡,五臟衰敗而死。
見此,元濟認定就算自己那一下打不死斯人,他也必定活不成了。當即故作大方,甩了幾句場面話,一羣僧道徜徉而去!
山莊諸人也顧不上追他們,自然救斯人重要。他們知道老道這毒針陰損,且無解。
白玲瓏本是三苗白巫仙,對用毒也頗爲精通。可是如今斯人所中的毒,卻是她見所未見,一時間呆呆出神,眼神都開始渙散了。
解家哥倆本也是地方上有名的不是玩意兒之輩,但好歹也是江湖中人。見那僧道二人居然如此卑鄙陰毒,也忍不住義憤填膺!
徐徐想自己此番瀞靈派臨別之際,人家亦清掌門何等隱隱叮囑,請自己照顧斯人。可自己什麼德性?別管真假人家能對自己如此託付,可自己卻接連讓斯人陷入險境,今後有何面目去見人家?
自責、自惱,徐徐就打算殺出去找僧道拼命。
葉同光將他攔住,與解天光對視一眼。彼此會意,雙雙走出院子。
“賢弟,事到如今,恐怕唯有一途了……”
解天光聽了渾身一震,啞聲道:“葉兄!你可知若真走到那一步,後果難料啊……”
葉同光堅定點頭:“我當然知道,但賢弟,你我老兄老弟這把年紀了,真能忍心看着那孩子就此白白斷送嗎?”
“話是如此,可你想過沒有?咱們能不能找到人?找到人,斯人撐不撐得到那個時候?而且人家肯不肯救?”
“我知道!所以賢弟,今日我本打算一力擔當。只是日後瀞靈派各位道兄面前,需你幫着說一聲。若斯人終不得救,愚兄也不會回來了……”
解天光聽得緊皺眉頭:“葉大哥,你我相識多久了?難道你心裡,兄弟我是貪生怕死之徒不成?你沒說,我便也沒說。亦歡的徒弟,公孫兄那般關愛,想必當年傳聞未必空穴來風。既如此,我怎會讓你一人擔當?”
二人四目相對,心裡不禁都回憶起了當年那風華絕代,人人羨豔的風流人物竟那麼莫名其妙的凋零,忍不住一陣悽然!
當下二人決定帶斯人去求醫,解天光吩咐人被車,對兒女交代些。葉同光也同樣對妹妹交代家中讓她關照,諸人聽得心裡不禁駭然,因爲他倆這彷彿是在交代後事一般。
可看到他們的樣子,又都不敢多言。
送走二老車馬,諸人回到山莊之內。到了晚上才發現,徐徐和白玲瓏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