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建木

人類最普遍的一個共同愛好,恐怕就是“看熱鬧”了!但“熱鬧”實際上種類很多,和戲曲演藝差不多,都有一定受衆羣體!所以有些事情雖然吸引很多人,卻未必能算是“熱鬧”!

而真正的所謂“熱鬧”,說到底不過就是普遍人們愛看的,或者說是人們希望看到的,不過就是比自己遭遇更慘痛的景象罷了!可對於有些一聽開頭就知道結局慘不忍睹的事,越愛看熱鬧的人越可能一早就逃掉。

比如這次尋木現世,先前三教大會最初到場足有上萬人之衆,而後也沒走多少,再到受傷了的,事先誰會想到此時站在神樹結界之外的正道只有兩三百人。

假如今天是公開與邪派決戰的日期,或許來的人會更多些,起碼爲了面子那些自詡正派的人總會硬着頭皮露一面來搖旗吶喊。但現如今雖然沒有什麼確實的原因,可誰都知道如今四大邪派精銳盡出,彼此相遇勢必難免一場惡戰。

可這種嚴重時期,那些正道的名門大派肯定不會願意打頭陣,誰來只能爲他們當炮灰,興許連功勞都蹭不到一點。所以但凡有點自知之明,對自己性命愛惜的人都不會來。

而正道衆人趕到的時候,其實結界已經被打破了,近處還能看到許多邪派門人屍體。

此時這些人物基本上可以說是正道三教中最頂尖的人物,自然不會畏懼邪派中人,可建木雖然也是傳說四棵神樹之一,卻與其他三棵略有不同!

相傳四神樹都是天神留在凡間,而建木則是第一棵,且是神明與人類先民共同種植的。

而後羣神飛昇,建木日甚一日的長大,最終直達九霄之上,人類中很多萌生了一窺天堂的夢想!

但這種事絕不是神明願意看到的,爲了表達仁慈,天神對人間降下了許多災難,所謂仁慈,就是他們的目的是希望人類能夠吸取教訓,學會安守本分。

只不過結果並不是人們吸取了教訓,然後奮發圖強重建家園。若是更多人放棄了廢墟,被通天神樹的傳說吸引而至。

天神那時徹底認定了人類是無法教導的生物,一怒之下將建木長到了天頂的樹冠削掉,且將樹幹拔出了地面,使之無法在輕易汲取天地靈力成長。

四棵神樹都有結界保護,人類無法輕易進入。但妖魔則不同,尤其是這建木單就傳說可想而知,昔日天神去頭去尾之際,上面應該就有很多人類先民和妖魔。而這些邪派中人, 很可能因此而死。

在這一點上,正道中人不會自認爲與邪派有何區別。因爲對於神樹中的生靈,他們是不會去分辨入侵者正邪立場的。

道宣等紛紛向亦清招呼,而斯人則壓根沒看任何人一眼,徑自往結界破處中走去,浮生搶上幾步攔住他:“斯人稍安勿躁,大家先商量好再行動。”

“我只答應你來,可沒答應聽被人命令。而且進入這裡面,任何人生死都只能自己承擔。”

見他毫不猶豫的走入其中,諸人都難免猶豫!最後荊浩凡當先道:“斯人公子,御龍山莊自老夫以下願聽公子指示!”

他這話一說,在場的人們不免詫異!而最尷尬的除了道宣,就是李天河!

不過荊浩凡何許人也?堂堂御龍山莊莊主,放眼天下屈指可數的絕頂高手,居然願意去給斯人打下手?

不過其實也不難理解,無論什麼原因,至少斯人是目前爲止唯一自如進入神樹範圍,並未受到損傷的人。跟着他走,好歹保障總要強些。

不過那兩位掌教相比這些,心裡更介意的事荊浩凡此舉用意。李天河身爲至意理教掌教,近些年來早已漸漸被御龍山莊蓋過了氣勢!關鍵教中還始終沒有什麼出衆人物,眼看着御龍山莊興旺卻無可奈何!

而道宣自然明白俗教的情況,但其內部鬥爭和自己沒關係。可是他雖然也知道自己所作所爲很不上臺面,背地裡難免遭人非議,起碼錶面沒人敢說什麼。

但此時斯人果真與別派同行共事,可就不單單只是自己一個掌教顏面掃地,更加是整個道教丟人現眼。並且如果這次荊浩凡藉機與瀞靈派勾結起來,說不定道教的局面也得要變一變了。

但亦清對道宣的眼色視而不見,讓他又氣又恨。可實際上亦清雖然理解道宣的心意,更清楚斯人可沒想要和別派聯合對付他廣成正教。

只是考慮到實際情況,也不免覺得斯人內心是不是太脆弱了點?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自己能力不夠,保護不了珍視之物在這世間何其平常?

只不過他們同樣很難感同身受,斯人小時候並沒有什麼特別印象深刻的人或事。

而自從拜師到了瀞靈派之後,師父也沒給他早就過什麼美好記憶!所以在他以前的人生中,“小白”雖爲獸類,卻可以說是唯一始終對自己不離不棄,真誠相待的!

那麼人生中最親密信任,無可替代的夥伴,就此永別,這種感受只有斯人自己才能體會。而此時但凡有個人能光明磊落的站在他面前,當着所有人對他直言不諱:世界就是這樣,人性就是自私貪婪!或許,至少能讓他心裡舒暢一些。

可惜沒有!所以實際上這也是亦清等少數確實由衷關心他的人,心裡最難受的地方。

斯人對於荊浩凡的當衆示好也沒打算多客氣一點,只是淡然看過去:“首先我身上已經沒有什麼還值得別人覬覦的東西了。然後我不會爲任何掠奪同謀。最後不管是誰,到了這裡面生死自負!”

荊浩凡倒是顯得十分坦然,而道宣等人聽着無不極感刺耳,臉現羞赧。

而走入結界之後,道路也十分平坦,屍體漸漸少了,而且也非常分散。明眼人就能看出來,四邪派雖然同時進入了結界,可也漸漸各自爲政了。

但其實根本問題並沒解決,看到這些邪派中人的慘狀,足以證明這神樹中危險!

越深入,周圍的景物也漸漸多了起來。斯人當先雖然總能走在比較平坦的路上,但也明顯越來越曲折迂迴。

最後,人們來到了一團亂麻般樹根支脈錢,仰頭上望一眼看不到頂的巨大樹幹,這應該就是建木了。而此時近在眼前,人們只覺這神樹着實震撼!

斯人略一沉吟,回頭看向亦清道:“掌門師伯!本派還是留守此地吧……”

亦清還未說話,道宣搶先到:“這是爲何,既然同來,自然要一同行事。”

“若是邪派中人,或者妖怪出現斷了後路又當如何?還是說,廣成正教能夠甘心捨棄寶藏,留下爲大家斷後?”

道宣被他反問得面紅耳赤!轉頭對亦清尷尬道:“既如此,那就勞駕道兄了。請放心,本教大家一定盡全力保護斯人師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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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衆人相繼攀上那些根脈,漸行漸遠,亦寧低聲沉吟問:“掌門師兄,斯人心裡不會有什麼別的想法吧?”

亦清聽了心頭一凌!斯人讓本派中人留下,說白了就是不想他們有危險。那換言之他已經知道神樹上一頂有危險,以他如今的心境,若真是打算藉機陷害於人,恐怕至少沒人敢保證不會有此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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