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看着他的神情,急忙道:“我身上已無分文,不信的話,公子請看。”說着還翻動了一下衣包。
忽然一錠銀子從大叔身上滾落而下,一直跌落到了嶽少安的腳邊,才停了下來。嶽少安順手抄起,望着有點眼熟。
“這是今早我借來的——”大叔怕他誤會,急忙言道。
“嶽先生,院長不走,那女人放狗了!”依然爬在牆上的高崇道。
老情人打架,能放什麼兇狗,肯定是小型犬,嶽少安也沒在意,隨口問道:“什麼狗,吉娃娃還是——”
嶽少安話還沒有說完,高崇忽然大叫道:“嶽先生不好了!那狗沒咬院長,朝着我們衝出來了!”
“一條狗而已,慌什麼!”嶽先生眉頭都沒挑一下,淡淡的言道。
可他的話音剛落,只聽一聲怒吼,一隻如同小馬駒般大小惡狼狗狂吠着衝了出來。
那駕車的白馬頓時驚了,鬃毛倒立,長嘶一聲,雙蹄猛擡,猶如脫弦的利箭一般,嗖的一下便衝了出去。
因爲道路狹窄,所以馬車只能朝前奔跑。
嶽少安師生三人本就站在馬車的邊緣處,這冷不防的被馬車一帶,頓時腳下不穩,三人同時掉落了下來。
其中高崇更是“咣噹”一聲,用他的腦袋和地面做了一次親密的接觸。
爬起來之後,只感覺眼冒金星,原地轉了三圈才站穩了身形。
定睛一看,只見那惡狗正目露兇光,齜開血盆大口,長長的獠牙閃着寒光,口水順着獠牙滴落在地,拉起的一條水線隨即繃斷,碩大的頭顱搖微斜着,緩緩的朝他靠了過來,不由得脫口道:“好一條威猛的大狗。”
“啪——”嶽少安氣極,上去在他腦袋上就是一巴掌,罵道:“威猛個屁,還不快跑!”說着,拽起他的胳膊便跑。
三人一路狂奔,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身後的狗叫聲和大叔的聲音參雜:“公子,我的銀子,我的銀子——”
逃命中的嶽少安頭也不敢回,隨口喊道:“大叔,晚上我在書院門口等你,你來拿——”也不管大叔聽沒聽到,三人被狗攆着,很快便消失在了巷道之中。
狂奔中的三人,頭也不敢回,直到穿街過巷混跡在人羣之中後,嶽少安才擺了擺手,停了下來,大口的喘着粗氣道:“高崇,看看,它追來了沒有!”
高崇摸着汗道:“沒、沒有!”
“那就好!”嶽少安的氣息稍微平緩了一些道:“今天你們兩個表現的還不錯,我說過了,中午管飯。走,喝酒去!”
高崇嘿嘿一笑,摸了摸口水道:“嶽先生真夠意思!我知道一家酒樓不錯,我們現在便去?”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去吧!”卓巖搖了搖頭,神色暗淡的道。
嶽少安雙目一瞪,卻見高崇對他連使眼色,便面色一緩道:“那好吧,不過記得明天要準時到學堂報倒。”
卓巖應了一聲是,便轉身離開了。
嶽少安心中奇怪,便隨意找了家酒樓與高崇二人邊吃邊詢問了起來。
原來卓巖本是商賈之家的子弟,但去年父親突然暴斃,妹子也在那時忽然出嫁,出嫁之後便再也不與家中來往。
現在家中只剩下多病的母親,還需他照顧,所以他每日都得按時回家照顧母親,從來都不飲酒,是怕母親擔心。
嶽少安知道原委後,輕嘆了一聲,心中不快,酒也就喝不盡興,草草吃罷,猛的站起身來道:“對了!”
“什麼對了”高崇不解道。
嶽少安一拍高崇的肩膀道:“我們去卓巖家!你認識路麼?”
“這、這恐怕不太好吧!”高崇皺眉道:“卓巖因爲家中原因一直都很自卑,很少與人來往,在書院中也就我一個朋友。我們貿然前去,我怕會讓卓巖不快!”
“怕什麼?”嶽少安眉毛一挑,牛氣沖天的道:“我是你們堂堂的班主任,家訪這中事乃是情理之中,爲了你們的身心健康,必須去!”
“但是——”高崇急道:“但是卓巖他母親有病在身,我們這樣過去,不會打擾到病人吧!”
“哦!”嶽少安頓了一下,蹙眉凝思一會道:“是這樣啊,那我們就去看望一下卓巖母親吧!”
說罷之後,對着小二招手道:“小二,結賬。這些錢你那去,剩下的不用找了,幫我在門口買些水果回來!記住,不要梨,蘋果一定要有。其他的隨意!”說着扔給小二一錠銀子。
“好嘞!”小二答應一聲歡快的去了。一般這種事小二都是願意做的,因爲幫客人買東西如果剩回來的錢不太多的話,就不用交給客人了。
望着跑步而去的小二,高崇心中好奇,不由得問道:“嶽先生,爲什麼不要梨,而一定要有蘋果?”
嶽少安這次卻沒有罵他笨,而是微微嘆息了一聲道:“這是我小的時候我娘教我的,送病人水果的時候,不能送梨,不太吉利,要送蘋果纔好!”
說罷,目光望向上空,似有心事一般,不再言語。
高崇看着嶽先生的表情,知他是思念母親,便道:“嶽先生,您的母親現在何處,既然思念爲何不接來?”
嶽少安淡淡的望了他一眼,輕聲的道:“她已經不在了!”
“啊——”高崇微微一驚,心下後悔不該問這個話,但話已出口,已無他法,只能閉口不言了。
兩人靜靜的,一言不發,氣氛異常的壓抑。
就在這時。
忽然,小二跑了上來,樂呵呵的道:“客官,幫您買好了!”說着將一大包水果遞了過來,而且還帶了一個精美的竹籃子。
嶽少安滿意的點了點頭,招呼高崇提上之後,兩人便出了酒樓,朝卓巖家行去。
高崇顯然對卓巖家的方位很是熟悉,帶着嶽少安不一會便來到了一出院落之前。
嶽少安左右一看,不由得微微吃驚,他原本以爲卓巖家並不富有,卻沒曾想到卓巖家中居然有這麼大的一處院落。
而且這院落地理位置極好,前後左右四通八達。
望着那高高的院牆和朱漆大門,嶽少安疑惑的看了高崇一眼,之前聽他的語氣,好像卓巖的家中並不富裕,但現在看來,卻大不一樣,如果按現在的狀況看的話,那麼卓巖的母親一定是一位富太太,即便是生病也一定被照顧的好好的,他們來看望別沒有了之前的意義。
高崇似乎看出了嶽先生的疑惑,上前一邊敲門一邊道:“嶽先生,不能光看錶象的,進去之後,您就明白了!”
隨着敲門聲的響起,不一會,大門兩旁分開,卓巖探出了頭來,一看是高崇,臉色舒緩了一些道:“你怎麼來了?”
“不單是我,嶽先生也來了!”高崇說着,讓過了身子,後面的嶽少安走上了前來。
看到嶽少安後,卓巖的臉色明顯的一變,驚道:“嶽先生,你怎麼來了?”
嶽少安看出了卓巖的表情變化,蹙眉道:“我聽說你母親生病了,是來看她老人家的,和你沒關係!”
卓巖收回了投在嶽先生身上的目光,轉而望向高崇。
高崇面露無辜狀,聳了聳肩,攤開兩手,意思是自己也沒有辦法。
卓巖微嘆一聲,讓開了門口,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請進吧!”
嶽少安也不客氣,大步邁了進去。
高崇緊隨其後。
一進門,嶽少安便猛的愣在了那裡。
這院中的情形和他想象中的簡直是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