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傑說的女真話雖然是半吊子,但因爲完顏宗弼也算是他的半個女真話老師,所以他這話周圍的人還是聽懂了,更也認出了他手上拿的小金刀。
那突魯看着黃傑手上拿着的小金刀,也瞪大了牛眼,不過他卻表情猙獰的哇啦哇啦又說了一通,這時完顏宗弼便也急忙翻譯道:“先生,突魯說就算先生有我阿爸的金刀,今日也是難逃一死!”
黃傑卻是一笑,他到時聽出這突魯拿的金箭令當真用來殺他的,於是也用金刀指着突魯,繼續用半吊子女真話道:“白山黑水養育的女真勇士,可敢與俺一戰?”
這話一出,全場愕然,因爲黃傑方纔所說的這句話,乃是如今女真族羣中,最爲正式的決鬥邀請。這白山也即是指的長白山,而黑水所指,乃是女真部族的前身乃是黑水靺鞨,因此一旦族人之間拿出了這個“切口”來邀鬥,是不會有女真人膽敢避戰的。
突魯也是聞聲色變,拿着金箭指向黃傑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抖了一抖,跟着便也聽他叫喊了一句,應該是“你是宋人,不配與女真人決鬥”的意思。
也在這時,卻聽完顏宗弼哈哈大笑着也叫嚷了起來,由於他語速太快,說什麼黃傑也是沒聽懂,不過就見他說着說着,四個按着他的漢子居然不由自主鬆開了手來,而後便也見他長身而起,開始更大聲的叫嚷,甚至後來他每叫嚷一句,旁邊的人就會出聲附和一聲,而後這附和也迅速變成了明顯的起鬨之聲。
終於,也就瞧見突魯臉色勃然而變,但見他環顧四周一眼,瞧見的都是鄙視的目光和唾棄的眼神,便也忍耐不得,將金箭隨手拋給了身後一人後,便也拔出戰刀虎吼一聲,對黃傑喝道:“宋人來戰便是!”
黃傑看看,便將金刀與完顏宗弼一拋,隨手便在地上拾起一杆鐵槍來,二話也不多說,便是一式宋軍河北大槍中標準的突刺直往突魯當胸捅去。
突魯既是吳乞買手下的重要打手,武藝自然也是不弱,見黃傑持槍當胸刺來,也是不閃不避,雙手刺握戰刀便來猛劈槍頭。但見他使刀之勢身若猛虎,勢若奔雷,雖然明顯看的出他並不是練家子,但他這一身戰陣武藝也是至少達到了專家級的水平。
“殺!”
一聲爆喝,黃傑哪有對他客氣的可能,但見握槍的雙手微微一抖,鐵槍便好似毒龍一般****而出,而槍身也是詭異的旋轉起來。
就聽得“喀”一聲響,突魯手中的戰刀雖然還是劈中了槍頭的位置,但也就瞧着槍頭上閃過了一溜火星,刀鋒便也偏斜了出去,跟着就瞧見鐵槍不偏不倚的直入中門,然後無聲無息的沒入了突魯的胸口,旋即銀亮的槍頭又從他的後背突兀而出,直至整個差不多有一尺長的槍頭全部穿出,這才停住了去勢。
黃傑一擊得手,倒也急忙脫手後退三步,又擋在了帳篷門口,便瞧着突魯目瞪口呆的立在當場低頭呆看胸口正中插着的鐵槍,足足呆了五六息的功夫後,才也見他喉痛一動,張口便吐出了血來。
也就見他這時終於醒過神來,先是擡頭看了看黃傑,又扭頭看了看四周同樣也是目瞪口呆的人羣,最後還看了看捧着金箭的那人。只見他努力的往金箭伸了伸手,張嘴想要說話,可隨着口中的鮮血不斷涌出,最終也就見他腦袋一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便伏在槍上就此了賬。
見黃傑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槍,就把吳乞買手下可稱爲大將的突魯,給活活捅死在了當場,圍觀的女真人們自然全都感覺不太好了,甚至就連捧着金箭的突魯那個副手,也是滿臉的驚訝表情。
現場莫約安靜了有十來息的時間,但也見得完顏宗弼最先也清醒過來,然後就見他上前幾步,將手裡的小金刀又交回黃傑手裡,說道:“走吧!你贏了決鬥,明日太陽升起之前,誰也不能追殺你!”
對於這個規矩,黃傑自然是知道的,也不客氣的收起了小金刀,卻是與完顏宗弼道:“烏朱兄弟,我要帶走公主一起走,你可答應?”
完顏宗弼聽來瞪眼,忙問:“爲何?”
黃傑便也答道:“我乃是大宋的迎親使者,不能接得公主回宋和親,如何敢走?”
完顏宗弼吃驚的看着黃傑,又扭頭看了看周圍的人,正是難以決斷的時候,也在這時,卻見一個癱坐在地上,滿身都是鮮血的女真人大喊了幾句,跟着便也聽見女真人們居然齊齊發出了歡呼,黃傑便也來瞧完顏宗弼,完顏宗弼便也解釋道:“他說……兀魯爲你擋箭,你爲兀魯報仇,兀魯就是你贏得的獎賞,你可以帶走她!”
黃傑沒想到完顏宗弼居然會答應,也是怔怔的來望他,但見他回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後,黃傑也算是明白了完顏宗弼的心意,便與他點了點頭,轉身就回了帳幕。
入內一瞧,也就見得耶律骨欲居然已經完成了縫合,且瞧看針腳的打結手法,與黃傑的手法無異。當下黃傑謝過之後,急忙取了醫藥包裡的外敷傷藥與完顏兀魯裹紮,又拿出內服丹藥與她灌下,此時完顏宗弼也叫人拿來了完顏兀魯的衣物,由耶律骨欲動手與她換下了身上變裝的麻布衣物後,完顏宗弼也牽着三匹馬來到帳前,掏出一張簡易的羊皮地圖與黃傑悄聲道:“往南走,往前幾日發生了地動的方向走,我們女真人敬畏山神,或可……讓你多出三日時間。”
看着如抽象畫一般的地圖,黃傑倒是沒有腹誹,而是鄭重的將地圖收進了懷中,然後使勁握了握完顏宗弼的手,低聲道:“烏朱兄弟放心,我一定會把公主平安帶到大宋。”
哪知道完顏宗弼卻是苦笑着搖頭道:“不!先生,我希望你能帶兀魯回大宋,但不是和親,而是讓她成爲你的妻子。吳乞買既然能派人來殺你,也想必不會遵守我阿爸與大宋訂下的盟約,所以……讓兀魯成爲你的妻子,纔是最好的選擇。”
黃傑自然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想了想還是說道:“烏朱兄弟,這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吧!”
說罷,黃傑入內和耶律骨欲一起扶着依舊昏迷的完顏兀魯出來,將她與耶律骨欲扶坐在一匹馬上,黃傑自己坐一匹,牽着一匹載有食水和寢具的馬兒,在完顏宗弼的護送下,乘着尚早的天色,出了營地往白山南面急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