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趙佶的倉惶南逃,宗望可就猖狂多了。
首先他在圍城首日,因爲得了逃散在南薰門外因爲慌亂而被遺棄的牛羊後,便也派出騎軍大索方圓五十里內的村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而後在派出使者漫天要價的同時,也提出汴梁還要向他的大軍供應糧草,若有不從便即刻進攻。甚至在入城報價的使者返回後得知,宋廷上下在聽了報價之後全都是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後,又派了使者入城索要酒食和歌姬,最終宋廷竟還真給城外的金軍送去了數十車的好酒和肉食,又派人在城內收集了幾百名的歌姬準備送往金營,不過在出城時卻被李綱阻攔未果。
至於城內的消息,雖然金軍幾乎封鎖了東京所有的城門,但卻封不住水道,因此黃傑在城內佈置的坐探倒也源源不斷送出了消息來。
據說初時,聽得金軍南下的消息,趙恆所遭到的驚嚇比他老爹趙佶還甚,甚至當趙佶詐暈之後傳位與他時,他都被嚇得跑到趙佶的寢宮前嚎啕大哭的幾個時辰,最後還是在鄭、朱兩位皇后的勸慰之下這才答應繼位。
之後,見金軍勢如破竹一般不斷南下,趙恆也是被嚇得日夜難安,甚至在聽聞他老爹居然跑路之後,他也召集了幾個心腹置辦了便服想要步之後塵,最後還是宗澤和李綱兩人好一番勸慰,拍着胸脯保證能夠退敵之後,才把他給哄住。
至於城中的退敵安排,黃傑也通過安插在李綱和宗澤身邊的內線探得明白。這首先,兩人對於种師道在“汴梁手札”中未卜先知的準確預測都感到了極度震驚,不過一個宗澤是經驗老道庶務精通的能吏,一個李綱也是性子穩重善於籌謀的智將,這年來的準備倒也做得充分。
首先就是,雖然他們充分理解的种師道對於金人機動性高,攻城能力強的預判,接納了放開外城引金軍入內,然後憑藉內城堅守的同時安排伏兵封鎖外城將金軍鎖死的戰略,但還是根據宋軍常規的守城戰法將內外城的城防都做了修繕和加固。
此外,之前提過宗澤擔任東京留守之後,大勢清查禁軍的冗兵、冗官和吃空餉現象,將號稱八十萬的禁軍瘦身至了實數二十七萬,有根據內外駐防的需要進行調配,如今編組成的部隊是五萬上四軍步卒精銳和五萬禁軍弓弩手扼守內城,十二萬禁軍駐守外城的牆頭。
此外剩餘的五萬,其中有三萬是御車軍,便按照种師道“汴梁手札”中謀劃的那樣,將至分散駐守在東京四面的各個城門前,與城頭的牀弩軍遙相呼應,加強防禦。而僅有的兩萬騎兵則提前撤出東京區域,埋伏在黃河北岸的附近,一旦金軍攻城戰敗,渡河之後的便由他們發起襲擊和追擊。
而且更爲重要的是,他們倒是很好的執行了老種與黃傑制定的策略,在加強了東京各門的防禦同時,偏偏把南薰門前的甕城的給拆了,並不舍戰車駐防,如今果然引得宗望將主力駐紮在南薰門外。
只是,事情到此出現了拐點,那就是雖然宗澤與李綱兩人計劃做得周密、準備也算充分,並且拍着胸脯與趙恆保證能守住東京,甚至還極有可能打退甚至殲殺金軍於城下,可是趙恆卻依舊怕得要死,朝中也出現了以王黼、李邦彥,張邦昌爲代表的議和派。
看着信報,對於王黼和李邦彥兩人做了投降派,黃傑倒也不算奇怪,但莫名跳出的張邦昌這人,卻是叫他很沒有印象。畢竟他在東京時,並未與張邦昌這人來往過,倒也不知他的根底,而奇夢中也沒有點出這人在靖康之難中的事蹟,所以所知也是不詳,也僅是知道他如今乃是門下侍郎。
然而,也就在三月初一這日,張邦昌卻是請旨爲使,帶了一個叫做秦會的人副使,出城去了金營。隨後據說兩人在金營與宗望據理力爭,卻因惹惱的宗望而被扣留,使得和談一時陷入了僵局。
黃傑得此消息,乃是在三月初四的上午,看了消息覺得莫名其妙也沒放在心裡,中午用了午飯之後照例午睡,結果睡醒之後便也發了一身的熱汗,這才從剛剛補上的奇夢中知道了張邦昌和秦會是何許人也。
先說那張邦昌,按照奇夢補充的信息,此人本是趙佶朝進士出身,似乎歷任尚書右丞、左丞、中書侍郎、少宰、太宰兼門下侍郎等職務。金兵圍開封時,他力主議和,還與康王趙構作爲人質前往金國,請求割地賠款以議和。
歸宋後,任河北路割地使,後來金兵攻陷汴京,擄走二帝及皇族五百多人,及文武百官兩千多人北歸,竟然因爲顧念張邦昌功勞,立他張邦昌爲大楚皇帝,還由吳乞買親自向張邦昌下了冊封文書,稱:“太宰張邦昌,天毓疏通,神姿睿哲,處位着忠良之譽,居家聞孝友之名,實天命之有歸,乃人情之所傒,擇其賢者,非子而誰?是用冊命爾爲皇帝,國號大楚,都於金陵。自黃河以外,除西夏封圻,疆場仍舊。世輔王室,永作藩臣。”
不過張邦昌這人倒也知道這是金國的計謀,是要將他往火上烤,於是拒絕接受,結果金人警告,與他七日時間思量,過了七日不登基就殺大臣,並縱兵血洗汴京城,於是張邦昌做了三十二天的傀儡皇帝,史稱僞楚。
至於說秦會,黃傑倒也搞清楚了他應該就是秦檜,應該是坐探寫差了名字。
只不過按照奇夢中補充的信息,似乎這秦檜一開始倒也還是個直臣,只是後來據說秦檜遭到金國北虜後,尋機討回後便性情大變,最終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奸臣。
然而,也就在黃傑醒來回憶出奇夢沒過多久,信道便也傳來了最新消息,三月初一的下午,金人惱怒宋廷派使羞辱金主,竟將使團除張邦昌和秦檜兩人外,其餘十餘人全部斬殺,並棄屍南薰門外。
這金人,也委實太過猖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