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趙桓不聽勸告,執意要搞什麼封禪,便也領了十萬大軍從東京汴梁開拔,沿着官道經過興仁府、濟州、兗州一路先是抵達的曲阜,祭祀了孔聖之後再轉去奉符(今泰安),便也按照早就演練過數次的封禪禮儀,開始了一系列的儀式。
然而,隨着金軍南下的消息傳來,這支封禪隊伍很快就陷入了混亂,人心惶惶中,倒是有不少人去勸趙桓迅速結束封禪返回東京,不過也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認爲金軍即便南下,直接殺來泰山的可能性不大,而趙桓如今正是在封禪祭祀的最關鍵階段,如果就此跑路返回東京,丟人是小,萬一壞了國祚和國運可就事大了。
甚至就連趙桓身邊的幾個近臣,如吳敏、李梲等人都爲此起了衝突,據說吳敏便覲見稱封禪事大,豈可半途而非,尤其是如今趙桓的鑾駕還有十萬禁軍護衛,就算金軍當真敢來也未必不能一戰。
而且似乎聽說私下裡吳敏還提了提被趙桓裹挾而來的太上皇趙佶,具體怎麼說的雖然不知道,不過倒也能猜測,估計就是這個時候如果趙桓認慫跑路,只怕就給趙佶尋得了復辟的機會。
而後,隨着前線戰報不斷傳來,趙桓自然也察覺了金軍的動向當真是往山東殺來,加上也接到了种師道勸他移駕返回東京的上書,這也才戰戰兢兢的下旨西返。在軍隊的指揮上,他用耿南仲爲行營使,以唐恪爲御駕總管,又以捧日軍指揮王冠、龍衛軍指揮趙昌和御車軍指揮韓進寶爲三軍正副統制,便也急匆匆的從奉符起駕,先是前往龔縣(今寧陽),又連夜趕往兗州。
而估計趙桓一行剛抵達兗州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金軍已經南下開德府,甚至大名府的消息,所以趙桓也就不敢走了,急令三軍好似鐵桶一般列陣在兗州城外,裡外三層的把小小的一座兗州城給遮護起來。
這再然後,便是金軍抵達兗州城下,派出使者與他磨嘴皮子,由於岳飛此時乃是御車軍中的偏將,自然也沒資格跑到行在跟前去聽雙方是如何磨嘴皮子,所以知道的情況自然不多。
據說宋廷方面,用了三天時間好吃好喝的招待那金使吳孝民,總算把他忽悠住了,更將本爲封禪準備的各色財物整治出一百多車送與吳孝民帶着返回。
然而,也就在這時,也不知道趙桓是怎麼想的,居然秘密調動了龍衛軍分出了兩千精銳,然後他親自帶着包括趙佶在內的三百餘趙氏貴胄皇親,在從西門送走吳孝民之後,便也從南門秘密出走,直往興仁府方向跑路而去。
當時岳飛所領的御車軍絲毫沒有得了消息,依舊聽令拱衛在兗州城外,知道兩日後傳來趙桓的隊伍在魚臺遭遇金軍伏擊的消息,也才得了御駕總管唐恪的命令,將御車軍中拉車的戰馬整備出五百餘匹,由韓進寶親自率領一部騎術精湛的御車騎兵前往魚臺救援。
雖然魚臺距離兗州也不過百里,但等韓進寶率部趕到時,戰場早就被金軍打掃乾淨,兩千龍衛軍不但全軍覆沒,趙桓等人更是直接被金軍全數虜去。急切間,韓進寶也顧不得軍令,急忙領着五百騎兵北上直追,先是在魚臺北面的菏水邊上截着了一小隊斷後的金軍,一戰之下殺敵百有餘,並救回了百餘宗室女子。
然後又在廣濟軍北面的五丈河埠頭處追着了金軍大部隊,這一次韓進寶的部隊遭到強力反擊,不但隊伍被殺傷,韓進寶本人也連中三矢,若非親衛和岳飛拼死救援,只怕就得掛在當場。
而岳飛也在遭襲的過程中,見着了這支隊伍中有肅王趙樞、景王趙杞和康王趙構的身影。
後來在宋金邊界,宋軍追擊部隊倒是尋回了不少被虜的宗室之人,但全部都已經是死人,光是罹難血親就有七位年幼的親王、十一位帝姬和四位駙馬,而陪葬的宗親更多達百餘人,全是年老或幼稚者。
再後來,所得到的消息是趙桓和趙佶父子倒是被帶去了會寧府,就在完顏吳乞買跟前受罪,而一干宗室親王貴胄等人則全部送去了黃龍府囚禁,至於到底那些人活着或無恙、那些人死了或下落不明,也就不得而知了。
就黃傑早前所得之的消息來看,在黃龍府中確實羈押的大宋王爺一共只有六位,分別是鄆王趙楷、肅王趙樞、景王趙杞和康王趙構、儀王趙樸、信王趙榛。至於其他皇子,除了金國宣佈罹難的七位年幼皇子外,理論上還應該有二十位皇子健在(趙佶至禪位給趙桓而止,共育三十八位皇子,早夭五人),但就目前所知皆是不知所蹤。
當然了,黃傑倒也不是真不關心,這年來的時間前後他也派出了十多個批次的夜鷹北上建立情報網絡,只是因爲這金國雖是個草創的草臺班子,疏漏也頗多,但也因爲其主體乃是女真民族,反倒使得夜鷹想要滲透其中險阻頗多。
就眼下來說,雖然在倒也有也有滲透進了大定府、臨潢府、會寧府和黃龍府等金國要地,但充其量也就是在這些地方埋了一些外圍傳遞消息的暗樁,也並沒有能夠把觸角深入金國的官僚和政、軍系統當中,所以能夠掌握的情報也非常有限。
以至於這一次,金國要送還王子一事,黃傑事先也完全沒有收到消息。而金國的使者也是在抵達了東京並陛見了趙福金後,也才把這個消息給捅了出來,而且更是狡猾的連到底送還的是哪一位王子也絲毫不與透露,只是強調人已經在路上,不日就將抵達東京,至於走那條道路入關,又將從什麼方向進入東京,居然絲毫也不透露,這明顯就是要搞事情的節奏。
一時間,整個錦繡殿中當真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大夥差不多都能估算得到此事的首尾麻煩極大,可比反對與西夏聯盟,誰也不敢胡亂開腔惹禍上身。
黃傑耐着性子等了很久,也不挑人來答,只是漫不經心的來回掃視着衆人,最後還是楊可世自持身份與黃傑不親不疏,應該在一個恰好好處的位置,便也捋須道:“此事也莫要爲難諸將,叫楊某瞧來,不論金人放還哪位王子,都不是善事,其意必在擾亂朝綱。只是這般道理,楊某既然想得明白,想來朝中的諸位相公也該明白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