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那個看上去像是軍統頭頭的男人駕車逃跑了喲!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不去追嗎?”赤崎森夏看到大冢芳茂還是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頭,指了指絕塵而去的那輛由徐文川駕駛的雪佛蘭轎車,忍不住出口詢問道。
“失去了‘爪牙’的‘頭狼’不過是條敗犬罷了。軍統在蘇州城的勢力已經土崩瓦解,他還能躲藏去哪兒?即使我們不出手,軍統的仇家也會替我們除掉他的。況且在他領導下軍統蘇州站全軍覆沒,他扔下負傷的手下獨自逃生,這消息一傳出去,軍統高層也饒不了他。”大冢芳茂給自己點上了一支香菸,深吸了一口之後,一邊幽幽地吐着菸圈一邊輕鬆地說道。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兒?上海嗎?”赤崎森夏略有所悟般點了點頭,隨即滿臉期待地詢問道。
“難得來支那遠遊一趟,沿途不好好遊覽一番怎麼行?!蘇州城也是一座歷史名城,只待半天就離開實在是太可惜了。今天就讓爲師帶上你在城內外好好遊覽一番吧,說不定還能遇上幾個潛伏在城內的支那抵抗分子和情報人員,正好可以拿他們來練練手。”大冢芳茂嘴巴里叼着煙,雙手插在黑色風衣的衣兜裡,一臉閒適表情,語氣興奮地說道。
“啊咧?師傅喲,潛伏的抵抗分子又不是田間的麻雀,哪有那麼容易被發現啊?!像今天早上那樣遇到正在秘密接頭的軍統特工只是因爲我們運氣好他們運氣差而已。還有,我們出國的時候所攜帶的錢都被你在輪船上賭錢輸掉了吧?我們的錢還夠我們在蘇州城內遊玩和住宿的花銷嗎?“赤崎森夏一臉無語地表情,出言挪揄着想法簡單的大冢芳茂。
雖然不懂得什麼叫做“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但赤崎森夏還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微笑着回答道:”哈依,師傅!“
“話說回來,森夏喲……”大冢芳茂回頭瞥了一眼緊跟在後的赤崎森夏,欲言又止的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什麼事,師傅?”赤崎森夏快走兩步,保持着與大冢芳茂並肩而行的步速,扭頭不解地詢問道。
“大冬天的你穿什麼水手服啊?你已經高中畢業兩年了吧?還有。穿得這麼單薄。你不冷嗎?等一會肚子疼起來,我可不會管你啊!”大冢芳茂皺了皺眉頭,略顯不滿地說道。
“師傅。你不覺得我穿水手服的樣子很可愛嗎?我在輪船上的時候。那些水手大叔們可總是衝我吹口哨,誇我可愛喲!而且我穿的這是冬服(日本女學生穿的水手服式校服分爲短袖短裙的夏服和長袖長裙的冬服兩種款式。)喲,穿在身上
一點都不冷呢!”赤崎森夏翹着鼻子,略顯自得地說道。
“師傅,偷偷地告訴你,我今天可是‘真空’上陣,沒有穿內衣褲喲!想不想刺激一下?”赤崎森夏突然伏在大冢芳茂耳邊一臉壞笑地說道,隨後慢慢地提起了自己長裙的裙襬。
大冢芳茂見狀面不改色地伸手在她的腦袋上輕捶了一拳,淡然地呵責道:”巴嘎雅魯,在老男人的面前掀裙子,這可不是淑女所爲啊!況且你從昭和十一年就開始跟我生活在一起,我是看着你長大的,你小時候我不知道幫你洗過多少回澡,你現在就算當着我的面脫個精光走並在我旁邊,我也不會多看一眼更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想法的。”
“唉?!我在師傅眼裡就這麼沒有魅力嗎?真是殘念啊,徒弟我好傷心的說。”赤崎森夏撅着小嘴,略顯不滿地說道。
“你在我眼裡永遠都是個長不大的小丫頭,所以別癡心妄想想要引誘我了,哈哈哈……”大冢芳茂伸出粗糙的大手,愛憐地摸了摸赤崎森夏的腦袋,如同長輩一般慈愛地說道。
“總之先進城大吃一頓再說……”叼着香菸的大冢芳茂一臉期待地說道。
“說的是呢,師傅!我一直想嚐嚐‘松鼠桂魚’的說!”赤崎森夏興奮地揮舞了一下拳頭,神情愉快地緊隨在後道。
…… ……
徐文川駕駛的雪佛蘭轎車終於駛離了槍炮聲不斷的獨墅湖範圍,向北疾駛了一段之後,徐文川從後視鏡裡發現後面並沒有日本人追蹤的痕跡,那一男一女兩名日本殺手也沒有跟過來。他迅速選擇了一條最隱蔽的進城路線,在一條偏僻的小路上小心翼翼的開了一陣之後從東城門葑門駛入了蘇州老城區。
所幸蘇州城內一切正常,並沒有封路攔截,城門內外一派安靜祥和的氛圍,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氣氛。葑門那裡只有五六名揹着老套筒步槍的僞警聚在一起,一邊抽菸聊天一邊象徵性的來往巡查,連平日裡常見的日本憲兵都已不見蹤影,估計是天氣太冷,日本鬼子也懶得邁出軍營了。駕車的徐文川暗叫一聲萬幸,一踩油門一溜煙的駛過了這處檢查哨,隨後沿着十全街一路向西駛去。在距離蘇州市文廟還有三四個路口的地方慢了下來,靠着路邊行駛。現在的時間是差十分十點鐘,徐文川駕着車靜靜地看着不遠處臨街開設的那家“振華書店”,他在這裡需要找一個人,一個非常重要的人,他相信眼下只有這個人和他的同志們才能救自己於水火。
徐文川在車上等了足足有五分鐘,直到確認四周確實沒有潛伏在人羣中的日僞特
務,也沒有盯梢的敵人之後纔將雪佛蘭轎車熄火,停靠在了馬路邊,然後推開車門下車。身穿灰色西服眼戴墨鏡腳穿方頭皮鞋的徐文川快步向“振華書店”走了過去,沿着馬路左右前後觀察一下,然後迅速地挑起了“振華書店”大門上的藍布棉門簾一閃身進入了書店大堂內。
看到徐文川挑起藍布棉門簾推開門走進來,一個年輕的手持雞毛撣子的男店員微笑着迎上前來,衝他微微一點頭,殷勤地詢問道:“先生,您要買什麼書嗎?”
“帶我去見楊軼遠和陸子陵,快!”徐文川也不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略顯急迫地說道。
徐文川的要求讓那名年輕的店員微微一愣,隨後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大步,迅速將手牢牢地按在了隱藏在腰部厚厚的棉衣下的駁殼槍的護柄上,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徐文川,上下打量着逐漸接近的來者。
“你是什麼人?我們這裡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先生你搞錯了吧?”那名年輕店員警覺地說道,雖然矢口否認但手卻並沒有從槍柄上拿開。
徐文川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強忍着怒火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是軍統蘇州站站長徐文川,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們楊組長商談,請你立刻告知他出來見我!”
“先生,我們這裡是合法經營的書店,一向安分守己,跟什麼軍統、民統的向來沒有任何瓜葛。這裡也沒有叫楊軼遠和陸子陵的人,你如果再胡攪蠻纏,我就要喊警察過來了!”那名年輕店員卻依然不爲所動,堅決否認到底。
“好,算你狠!我沒工夫跟你瞎掰掰,我直接去找!”徐文川憤怒地一把推開了那名店員,徑直向後堂走去,一邊走一邊急切地喊道,“老楊、你快出來啊,我是老徐啊!”
徐文川這麼一喊,雖然他並沒有喊出楊軼遠和自己的名字,但那名年輕店員卻已經是如臨大敵,他見自己攔不住身高馬大的徐文川,情急之下也顧不上許多,立刻拔出駁殼槍直接瞄準了徐文川的後心,大喝一聲:“你給我站住!”
徐文川也不是吃素的,瞬息之間一個迅捷無比地轉身,從西服下襬的腰間也掏出了一把勃朗寧手槍,同時瞄準了那名年輕隊員的腦袋,厲聲喝道:”別跟我耍花樣。我知道楊軼遠和陸子陵上個月護送一批外國人去了江北,搞出了大動靜,日本人現在滿世界都在找他兩。他兩沒有返回上海,跟其他人一起這大半個月以來一直躲在這店裡沒出去過,你甭想糊弄我!我沒有惡意,我是真的找他兩有急事相商,你趕緊帶我去見他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