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嗎?”焦急的詢問聲。答覆卻只是一個搖頭的表情。
“這可如何是好,怎麼和將軍交代。你們周圍都尋找過了?當真沒有一絲痕跡?那嶽少安重傷之身,縱使有人救他,也必定走不遠的。”
“沒有,看這幾個人的死法,救人者必定是一個高手。很可能是宋師城監察司的人。”
“監察司的那些殺手們我們教過手,他們沒有這種暗器。”
“他們真的沒有嗎?你別忘了,四司的頭子,我們可是沒有交過手的。”
“你是說楚斷魂?”
“嗯!”
兩人具都沉默了下來,見過楚斷魂出手的人並不多。但是他的名字一直都是那麼的響亮,尤其是在劫法場之後,這個人的名字更好像是死亡的代名詞一般。如果是一般的人,他們斷然是不會想到他的身上,但是,現在被救走的是嶽少安,那麼這便很有可能了。
對話的兩人正是楊凡派出來搜尋嶽少安的將領,他們都是楊凡的親信,本來若是換做平日間,楊凡並不會如何責怪他們。可是現在乃是非常時期。也不知是不是那毒藥的作用,楊凡如下已經一改以往的儒雅氣質,變得脾氣暴躁不堪,尤其是對於嶽少安這件事情上。幾乎到了蠻不講理的地步,發起怒來,便是親信,也照樣跟着遭殃,因而,兩人搜尋不到嶽少安,心下忐忑的厲害。即便是線索已經中斷了,卻依舊不敢回營。心裡還是抱着一絲的幻象,在等待着奇蹟出現。
只可惜,奇蹟沒有等到,卻等到了楊凡的另一波人馬。兩相匯合後,以前的兄弟,現在身份卻已經變化了。先前來的好似衝鋒陷陣的普通士兵,而後面來的儼然成了戰場上的執法隊。只是,這本不是戰場,自然與戰場的情況又有不同。若是真的在戰場,即便我打不過你,大不了舍了這條命上去拼命總行吧。但是,現在卻連拼命的機會都沒有。嶽少安一去無蹤,那裡還有半點辦法。
林中的落葉隨風而起,拍打在他們的臉上,一個個滿臉苦相,一直搜到隔日的晌午時分,卻也依舊沒有一點頭緒,無奈下,脖頸扛着腦袋,腦門頂着頭皮一個個地又回到了楊凡的帳中。即便是讓砍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
楊凡的一雙眼眸因這幾日的一直沒有休息而顯得有些無神,而且臉上的肌肉緊繃,滿臉的怒色與不安。中毒的那邊臉頰腫的更厲害了,破皮的口子上雖做了包紮,卻仍舊有鮮血滲出,顯得猙獰可怖。他的目光落在誰的身上,那人馬上就好似被人砍了腿一般,矮了幾分。現在敢在他面前說話的,也只有姚方一人。
姚方看着將領們豐富的表情,微嘆了一聲,道:“將軍,此事也不能怪他們。嶽少安若是如此簡單便能抓住,也不值得你頭疼了。其實,他們也不算是全無所獲,至少我們可以知道,嶽少安現在並沒有返回宋師城中。而且,那樹林在北面,此地盡是山路,嶽少安重傷在身絕對是無法翻山而過的。他們即便逃,也只能向北,這樣一來,便給我們留下了許多機會。只要我們封鎖住南方的道路,待回去後,讓各地州府張貼畫像,下發公文,全力以赴的話。再抓住他,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聽着姚方的話,楊凡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些,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再次掃過衆將,一甩衣袖,轉過了身去。
姚方見狀,知道他已經不在追究衆將的責任了。隨即給衆將使了個眼色,衆將會意,感激地看了看他,急忙行禮告退。心下大爲鬆氣……頃刻間,帳中便只剩下了楊凡和姚方兩人。
沒有了外人,姚方便不在稱呼楊凡爲將軍,改口道:“大哥,不要想太多了。你還帶着傷,照這樣不眠不休,身體會吃不消的……”
楊凡長吁了一口氣,搖頭苦笑一聲,道:“我如何能夠睡得着啊。嶽少安一日不死,你我就不能安生,現在與他結下如此大仇。他怎能放的過我……我和他,如今卻已經到了不是他死便是我亡的地步。你說,我這心中如何能夠放的下。”
“不然。”姚方搖頭道:“我們現在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就算是嶽少安的人馬追來,也奈何不了我們了。別看嶽少安攻打金國之時勢如破竹,在宋師城與皇上一戰,也是威風着顯。可這一個是攻打異國,另一個是自保。自然會將士用命,上下一心。但是,他倘若真的敢扯旗造反,反攻而來的話,那臨安城下,便是他授首之地了。”
“這我何嘗不知。但是嶽少安在朝中的根基要比你我深。即便是現在,朝中仍舊有着他的人。他若是真的想讓我死,不用直接攻來,用其他辦法也是可以的。”
姚方眉頭皺起,他當然明白楊凡說的是事實,一旦戰事歇下。皇帝斷然不會將楊凡培養成第二個嶽少安的,若是兵權收了去。他們又一直都在汴京駐守,在朝中的根基不深,到時候便真的是危險重重了。想了想,姚方猛地擡頭看着楊凡,道:“大哥,事到如今,卻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
“只是什麼?”楊凡似乎明白姚方所說的辦法是什麼,因而,對他那個“只是”很是好奇。
姚方看了看他,壓低了聲音,道:“我們只要不交兵權,大宋現在又無精兵可用,任誰都難動大哥分毫了……”
楊凡怦然心動,姚方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一直以來,他雖然由此想法,卻並未對人明言,便是對姚方,在他心底深處卻也保留着幾分不信任。聽到姚方說出這番話來,他的雙眼頓時散發出了光彩,瞅了瞅姚方,低眉沉思一會兒後,搖頭嘆道:“話雖如此,可談何容易。皇上怎能如此放權……”
“皇上是不能。”姚方點頭道:“而且他也不敢,他怕再出一個嶽少安。但是,有時候,即便不敢、不能,那又如何,事到臨頭,不敢也得敢,不能也得能!”
“哦?”楊凡雙眼一亮,緊盯着姚方道:“此話怎講?”
“這種事,總是要施些手段的。”說着,姚方緩緩地行到帳門旁邊,撩起帳簾朝外面看了看,見門前只有兩個衛兵,再無他人,放心了下來。隨後對衛兵說道:“你們兩個,去弄些酒菜來。”
兩人領命而去。姚方這才又返身而回,低聲道:“以大哥的聰明才智,略施妙計便可達成此番目的了。”
“什麼妙計?”楊凡急忙問道。
“大宋之內不行,那麼我們便藉助外力,總是會有辦法的。”
姚方並不言明,話說的不清不楚,不過,以楊凡的聰明,只是略作思索,便明白了過來。他有些詫異地看着姚方,道:“你的意思是藉助金國之力?”
“對!”姚方鄭重道:“只要金人南下,到時候我們便有足夠的理由返回汴梁。到時候大哥坐鎮開封,還有何畏懼?”
“這個……”楊凡沉吟一會兒,搖頭,道:“完顏滿、完顏成功、還想金國那些有名的將領,幾乎消失殆盡,而且,金人現在元氣大傷,能自保便很不錯了。那裡還有餘力南下,不好辦啊。”
“其實不難。”姚方輕聲道:“金人得確元氣大傷,沒有個十幾二十年休想恢復當初之姿。然而,大宋又如何呢?由嶽少安造就出來的鼎盛局面,現在又由他親手毀去了。這次征討宋師城,也已經令大宋元氣大傷了。我們只需派人去遊說完顏索,再許他些好處,他自然會知道怎麼做的。”
“可是,如此一來……”楊凡說到這裡,不由地停下了口中的話語。他本想說如此一來,便是勾結敵國,與叛國無異,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來了。
“大哥,此事不能猶豫了。金國那邊必須早些作出動靜來。不然,一旦皇上返回朝中,到時候便可從容調軍遣將。到時候汴京的守將卻不一定是大哥你了……”
楊凡想了想,重重地點頭,道:“嗯。我明白的。你也勞累了幾日了,今日便先談到這裡,你去休息吧。此事我們過後再議。我要好好的想一想……”
“好!”姚方答應一聲,朝門口行去。一腳剛剛踏出門外,卻又停了下來,回頭說道:“大哥,此事只能快,不能晚,時不我待……”說罷,不在逗留,徑直離去了……
楊凡看着他離去的方向,臉色平淡了下來,雙眼微微轉動,將姚方的話在腦中從新捋了一遍,踏步進入了內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