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節,遼主壽誕,在遼國是一個重大節日。慶祝活動是必不可少的,比如賽馬!
契丹是馬背上的民族,生存技能是不能丟的,也是爲了保證尚武精神得以延續。只是實際生活安逸的漢化趨勢去阻止不了,甚至愈演愈烈!
不只是契丹人,包括遼國境內的各部族,以及各國使臣都在邀請之列。以往類似活動宋使不經常參加,最多隻是派出幾個校尉士卒應應景。但是今年有些區別,宋使林昭被遼國皇太子耶律浚親自相邀賽馬!
不答應似乎有些失禮,還有些難度,人家一個十歲出頭的娃娃都參加了,十七八歲的林昭好意思推脫嗎?何況人家口口聲聲強調儒家六藝,射御之術是儒生必修課啊!
“東陽,你真要參賽?”張宗益滿面憂慮,眉頭緊鎖。
林昭道:“之前小看遼國的少年太子了,這傢伙以言語擠兌,沒得選擇,只得硬着頭皮上了。”
曾鞏問道:“你馬術如何?能行嗎?”
“有學過,不過只是馬馬虎虎,將就着跑一程沒問題!”林昭如實回答。
“要是輸了,會不會……”張宗益在思索,若是失利會不會有損大宋尊嚴……
林昭笑道:“未必一定輸,我會盡力的……”
“小心些,安全還是最重要的。”曾鞏不忘記囑咐一句!
“沒事,不過溜溜馬而已,我還真想感受感受呢!”林昭說的輕鬆,壓力卻不小。
說話間,遠遠見到捺鉢中出現一大羣人,似乎都是參加賽馬的。鼎沸的人生,加上馬匹的嘶鳴,熱鬧之中有些噪雜。
今年的賽馬格外的熱鬧,遼河邊秋光正好,參賽的遼國貴族不在少數,比如皇太子耶律浚、北院大王耶律趙三等都有參加。
更讓人驚喜的還在後面,一羣遼國貴族女子也將參賽,最不可思議的便是皇后蕭觀音,竟然帶着三公主耶律特里一道參加!雖然都是宮廷貴婦,但畢竟是遊牧民族,騎馬自然不在話下。
自從承天太后蕭綽那會,遼國宮衛軍中有專門的女兵擔任護衛,閒來還有圍獵活動,可謂是巾幗不讓鬚眉。
林昭正在與曾鞏等人說話,耶律浚策馬而來。還別說,雖然年幼稚嫩,但是騎在馬背上卻顯得有幾分氣度,再加上胯下的神駒,更顯的威武。
這位太子爺還真是文武全才,若真是長大成人,登基爲帝說不定還會是一代英主!幸好他將被耶律乙辛陷害,英年早逝,否則對大宋而言或許是一場災難!只是不知道歷史是否一定按照原來的軌跡發展?會不會有變數?
耶律浚道:“林昭,這匹白龍可是我大遼上好的名馬,與孤的飛雲駒差不了多少,就送給你了,以示公平。”
一匹純白色的駿馬就在眼前,林昭雖不懂相馬,可是感覺錯不了,確實是一匹名駒好馬。白龍……連名字都取得如此貼切,讓人不由自主想到了西遊中的小白龍。不過騎白馬的絕對不是唐僧,而是一位帥氣的白馬王子…公子……
林昭笑道:“如此就卻之不恭了,多謝太子殿下!”
“不必客氣,好馬配給你了,好好表現吧!此番母后帶領了宮衛女兵參加,再不濟,也千萬別輸給他們哈!”耶律浚騎在馬上,稚嫩卻又老成的臉龐上寫滿了得意與不屑。他認定了這武鬥賽馬,宋使是必輸無疑的,因此很有優越感,多少算是找回了一些面子吧!
蕭觀音和那個小公主也參見?草原上的女人果然英姿颯爽,與中原的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相比,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情!
林昭輕輕一笑,翻身上馬,笑道:“太子殿下盛情,在下領了,多謝!”
白龍十分乖巧,想來是訓練有素。好在當年的馬術都不曾忘記,扳鞍認蹬,控制繮繩這些都還是很順手的,只是不知道跑起怎麼樣?
坐在馬背上,眼界也就高遠了許多,瞧見到不遠處一片鶯鶯燕燕,很多女子言笑晏晏,顯然這是一羣女子兵團。林昭四處看看,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人羣中,馬背上那個錦衣女子不正是那晚的倩影嗎?熟悉的面容,別樣迷人的風姿卓越,就是她無疑……前世今生,都和自己緣分相隨!只是這二十多歲的少婦,會是誰呢?
也就在此時,林昭瞧見小公主耶律特里跑了過來,被美豔的少婦報上馬背,抱在懷中分外親暱愛憐!
林昭不由一怔,幾個關鍵信息迅速在腦海中一整合,驀地心中一動,她就是蕭觀音嗎?雍容華貴,才貌雙全,眼神之中卻似乎有一絲揮之不去的憂傷。年紀氣度完全符合,不是蕭觀音又會是誰呢?
一瞬間,林昭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難怪前世女友那麼喜歡,感嘆蕭觀音的遭遇,想不到竟會這樣的緣分關聯,世界當真太神奇了!
林昭輕輕一笑,笑的有些苦澀!其實仔細想想,心裡在乎的只是前世的女友,而面前這位則是遼國的皇后,怎可又非分之想?
旋即,林昭又想起之前的對聯,也許之前只是感嘆春閨寂寞,紅顏易老的幽怨。但是此時此刻,看到那張容顏之時,心裡便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一時也說不明白……
林昭在打量蕭觀音,蕭觀音何嘗不是在看他?面前這個少年俊郎的年輕人便是哪個口若懸河,雄辯滔滔的使臣;文采斐然,才思敏捷的大宋才子?隱約之間,似乎還能勉強稱之爲知音,不管怎麼說,心中的幽怨苦悶也只有他一人知曉……
“母后,你在看什麼?”耶律特里坐在懷中,仰面詢問,順着母親的目光看過去,不由咯咯笑道:“母后,那個便是宋使林昭了,那會的對聯的就是他對的,過會哥哥要和他賽馬……”
“賽馬?”蕭觀音應了一聲,輕輕道;“我們也去……”
“哦哦,好啊!”耶律特里滿心歡喜,想要跟着去一探究竟!
耶律浚遠遠見到母親凝視這邊,只道是母親關心自己,揮手致意後,招呼着林昭一同準備出發!
張宗益與曾鞏不忘記再叮囑幾句,同時派來了蘇岸和幾名善於騎馬的士卒跟隨,以防路上出現什麼意外狀況。
其實這個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所謂的賽馬不過是在捺鉢到三十里外的一處山頭,然後再調轉馬頭返回來。剛好趕上晚上的賜宴,賽馬獲勝者還會受到遼主的嘉獎賞賜。一路上除了有士兵跟隨陪伴之外,在一些關鍵路口,都會有士兵駐守引導。尤其是途中路過了幾處樹林,都有士兵提前進駐搜索,保證安全……
隨後數百騎在捺鉢門口集合,林昭還在人羣之中看到了劾裡鉢,完顏部也是湊熱鬧?只是遠遠打個招呼,並未有機會交談。
一聲鳴鑼之後,數百騎頃刻全部衝了出去,場面相當壯觀。隊伍最前面的赫然是耶律浚與林昭,蕭觀音或許是關心兒子,或許其他一些心思作祟,也策馬跟了上去。
衆人已經聽聞太子與宋使賽馬的事情,故而都識趣地壓低了速度,遠遠地墜在後面,不要壞了人家興致。只是如此一來,有些爲難了皮室軍的親衛,只是拼命狂奔,緊跟在太子和皇后身邊,唯恐出一點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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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馬的隊伍已經出發了,你安排好了嗎?”耶律紀輕聲詢問。
“老大人自己親自安排的,我只擔心一點……我叔父那邊……”說話的赫然是上午叫囂出兵南下,被耶律乙辛呵斥的驍將耶律那也!
“應該問題不大……”耶律紀實際上行心裡也有些沒底!
“那是,耶律洪基與耶律乙辛着實太窩囊了,今日被宋朝那個毛頭小子那樣羞辱,竟無動於衷。我不過是說句實話,便被耶律乙辛那樣呵斥,真是恥辱……”耶律那也似乎深以爲恥,表情憤恨難以釋懷!
“小將軍不必介懷,”
耶律質輕聲道:“令叔官居北院大王,手掌天下重兵,若是他能接替皇位,大遼必定能揚眉吐氣,雄霸天下!老王爺對你沒的說,到時候小將軍便有可能是皇太子,直接率軍南下就是了!”
皇太子……這幾個字在耶律那也心中格外受用,別提有多誘人了,旋即又低聲道:“可我叔父萬一要是不答應怎麼辦?”
耶律紀道:“該不至於吧?令叔可是關鍵人物,只有他的威望和身份,才能帶來族人重振大遼……少將軍都這樣明理,想來老王爺不會……不過若是少將軍要是一同前往勸慰,再加上老大人,定能馬到成功……”
“也好,那我就去一趟!這邊就交給你了!”
耶律紀點頭道:“去吧,只要那邊動手,皮室軍調動,長寧宮大軍就能左右整個局勢,我這就去找敵烈!”
“想不到太子與皇后竟然也去參加賽馬了,省去了不少麻煩,皮室軍不動都不行了,當真是天助我也!我們分頭行動,爭取一擊必中!”耶律那也說完,不忘補充一句:“嗯,對了,小心耶律乙辛,此人詭計多端,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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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乙辛並未前去參加賽馬,而是留下來組織安排很多事情,比如晚上的宴會。加之遼主早上的賀壽禮有些鬱悶,自然得多加安慰!遼主的脾氣也真不大好,費了好大功夫才消氣……
剛走出王帳,便有心腹前來,在耳邊低語幾句。耶律乙辛聽着聽着,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個個一馬當先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