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升卿趾高氣揚慣了,聽到呂吉被抓走消息之後,頓時暴跳如雷。
“好你個林昭……”呂和卿頓時恨的咬牙切齒,認爲這是林昭對呂家直接挑戰,赤裸裸的打臉。
呂和卿手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心情也徹底平復下來,恢復了往日的冷靜。聽到這樣的消息之後,同樣有些震驚,但是他淡定的多,經驗似乎也更多。只是平靜地問道:“什麼罪名?可有具體消息?”
“呃……”呂善道:“錢塘縣的差役似乎提到說是殺人放火……”
殺人放火?
呂和卿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如果是這樣,情況可就麻煩了。看來心中的預感沒有錯,之前便感覺似乎要出什麼事情,果然沒錯。林昭不來則已,一來就是來者不善啊!
“先不要驚慌,現在立即派人前去縣衙打聽,務必搞清楚,到底是什麼罪名,或者什麼藉口?”呂和卿道:“在此之前不可輕舉妄動,然後在從長計議!”
“好!”呂善匆匆忙去了,親兄長的事情自然要格外關注。
呂和卿看着呂善遠去的背影,眼神之中浮現出一抹詭異,這廝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呂吉是被押送而來的,一路上他忐忑不已,思索着前前後後的事情,想着是否是哪個地方出了什麼差錯?仔細想想,似乎沒有……唯一有問題的地方已經處置妥當了,按理說不會,所以他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稀裡糊塗的。
錢塘縣衙,林昭已經端坐大堂之中,一身嶄新的官服穿在身上,威武十足。因爲這段時間忙別的事情,很少出現在公開場合。所以穿着官服的機會比較少,故而今日林昭很是新奇,很是興奮。
尤其是官帽兩邊的翅膀,只要輕輕一動,便上下晃動個不停,看起來略微有點搞笑。林昭不由感慨。趙大啊趙大,你真是有創意了,爲了防止大臣交頭接耳,竟然想出了這等創意。這要是放在後世,興許還是個設計界的高端人才呢?心裡剛這麼一想,猛然間一個噴嚏……
是誰這麼惦記着我?還是得罪誰了啊?林昭收攝心神。準備好了任期內第一次的大案審理。
呂吉很快被帶了上來,沒有影視劇經常見的威武,也沒有一上來就吃上一頓殺威棒。
對於呂吉這樣的人,直接問就是了,至於那些刑具和招數上就不適用了。明人不說暗話,相信呂吉也會這麼認爲的,而且還有一點。到底是呂惠卿的人,無論如何也該給司農少卿留點面子不是嗎?
“呂東主,我們有見面了!”林昭笑呵呵地與呂吉打招呼,時隔不久再次見面,呂吉的身份發生了重大變化。而今他已經不是那個趾高氣揚,讓人馬首是瞻的錢塘糧食大商家,而是一個階下囚。
雖說到現在爲止,他不曾認罪,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罪名是什麼?但是林昭已經肯定,這廝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小民見過林縣令!”見到林昭一福自信的表情。呂吉沒來由地心中一陣,生出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隱約有種擔憂,有種恐懼,難不成被他抓到了什麼把柄?
“呂東主不必客氣。今日這種場合,就不請你落座了哈!”林昭笑嘻嘻說句風涼話。
呂吉見狀,一直不同聲色地觀察着,說道:“林縣令不必客氣,只是不知道捆了在下前來所爲何事?不知小民到底犯了什麼罪名?”
對此呂吉是當真疑惑,故而開門見山地直接詢問,不必和林昭繞彎子。主要是想要知道林昭到底掌握了什麼證據,只要搞清楚了這一點,也好心中有數。
林昭笑道:“對此呂東主自己有什麼說的嗎?有句話叫做抗拒從嚴,坦白從寬,若是有什麼過錯,這會承認可以爭取寬大處理!”想起前世影視劇裡經常見到的這幾句話,林昭便信口胡謅。不想說出之後竟然朗朗上口,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試探我?讓我自首?呂吉一直保持着漢高的警惕性,林昭這麼一說,他心裡就開始動彈,這到底算是什麼意思?倒是是詐我?還根本就是試探?
轉念一想,林昭不至於這麼無聊,如今動靜鬧的這麼多,若是最後沒有結果,該如何收場呢?
仔細這麼一想,呂吉心裡就越發的沒底,他隱約感覺到林昭肯定是掌握了什麼東西,至少不是無的放矢的。可到底是什麼呢?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身可怕的。至於林昭所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坦白從寬,對他而言絲毫沒有用處?
反正結果到底是一樣,他肯定是不會承認什麼的?呂吉並不害怕,他只是想知道一些情況,好心中有數,做出相應的對策。而今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後面還牽涉到了呂惠卿兄弟三個,因此必須特別的精神。
“林縣令,有話就直說,別這麼拐彎抹角的,還請看門見山!”
“呂東主不要着急嗎?”林昭輕輕一笑,他一直在觀察呂吉的眼神、表情乃至一些肢體語言。從一開始與呂吉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是沒有目的的,就是爲了干擾他的注意力,讓他精神難以集中,分散注意力。
現在看來,似乎起到了一些效果,看得出來,呂吉已經有些着急了,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果然,呂吉不悅道:“林縣令切勿玩笑,在下商行之中還有重要事情,不能耽誤太久。”
“看來呂東主很忙啊!林昭依舊是那副表情,搞得呂吉很是頭疼,同時也開始有些惱怒。
呂吉道:“林縣令把握捆來縣衙,不是爲了消遣吧?此舉對在下的名譽有很大損害,還請林縣令能給特交待……”
“交待自然是要有的。捆你來自然就有道理!”林昭突然臉色轉寒冷,高聲喝道:“呂吉,有人告你買兇鑿沉他們船隻,毀壞他們財產,同時殺害船工二十八人。對此你有什麼說法?”
呂吉心裡咯噔一下,一顆心也幾乎落入了冰窖之中。怎麼會這樣?難不他真的找到了什麼證據?或者只是懷疑?
“林縣令說笑了吧?不知道你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情?在下不明所以?怎地平白無故就與在下有關係了?”呂吉當然不可能承認,略微沉吟之後,很謹慎地反駁。
“不記得了?”林昭冷冷一笑,沉聲說道:“十月初三,在蘇州江南河附近。江寧孟氏糧行的一艘船隻沉沒了,船上了數千單糧食落水,二十八位船工遇難。
蘇州州衙追查許久,發現這件事與呂東主有關聯……嗯?你怎麼說?”
“沉船我似乎聽說過,可與在下有什麼關係,又有什麼證據表明是與在下有關呢?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呂吉不依不饒。質問道:“還請林縣令拿出證據了,千萬不要隨便願望了小民!”
“至於動機,再明顯不過!”林昭冷冷一笑,說道:“這些是你囤積居奇,意圖哄擡糧價的證據,相關的證言,以及與你的書信來往。很是清楚,對此你可承認?”
“那又如何?”呂吉道:“我承認之前一時間財迷心竅,妄圖等糧食略微上漲之後,再行出售。不過此乃經商是手段,似乎也並不爲過,錢塘縣如此做法的商人多了去了,並不奇怪。,如果林縣令一定要追究什麼,在下願意認罰。只是這與沉船似乎沒什麼關聯……”
這廝完全就是避重就輕,承認囤積居奇。其他的卻矢口否認……有道是法不責衆,尤其是現在杭州的糧食問題剛剛穩定下來,貿然對糧商們動手,很可能會引起心的混亂。這是林昭絕對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呂吉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認爲是拿捏到了林昭的軟肋。故而正大光明地承認了,偏生就要讓你林縣令無可奈何!
林昭嘆息一聲,又是輕輕一笑:“呂東主不愧是優秀的生意人,家大業大,這口才與思維都是敏捷,不同尋常啊!”
“林縣令過獎了!”
“行了,我們也跟你繞彎子了!”林昭的話鋒一轉,從案子上拿起一份文書,說道:“此乃孟家船工孟師傅的遺言,也是證供……忘了告訴你,他是那艘船上唯一的倖存者,之後當着很多人的面舉證是是錢江三蛟鑿沉了船隻!”
呂吉心裡有事咯噔一下,提到了錢江三蛟,這已經與他關係十分緊密了。也已經逼近了他最後的防線,最後的安全線,自然就分外的緊張。
他心中不由感慨,林昭的運氣怎麼就這麼好,以錢江三蛟的能耐,怎麼可能會留下活人呢?這老頭子竟然能逃出昇天,當真太過意外……
更沒想到林昭能夠這麼快查到錢江三蛟,不過好在他們都已經死了,證據道這裡就斷了,你能怎麼着呢?
“哦?這位老船工當真是福大命大,令人欽佩!”呂吉心裡已經越來越浮躁,只是控制的還不錯,沉聲道:“只是不知道,錢江三蛟是何許人也?聞所未聞啊!”
“是嗎?”林昭笑道:“不知道,十日之前,城南的清河巷發生了一樁火災,以及一場謀殺,呂東主聽說了嗎?”
怎麼會這樣?似乎所有的事情林昭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呂吉頓時就有些緊張了。那日是自己的絕對心腹去做的事情,這個肯定是放心了,當時也沒有留下任何把柄。林昭這麼說到底意欲何爲?
呂吉總感覺,林昭不像是無的放矢,似乎就是知道什麼?一種擔憂從心底裡浮現出來?當時錢家老大和老兒並未親眼見到屍體,難不成他們僥倖活了下來?
不,不會的,肯定不會的!呂吉在心裡不斷地自我暗示,心中又多了幾分慌張。即便是寒冷的大冬天,兩鬢也開始微微冒汗。他表面上看是不害怕,可那是建立在事情萬無一失,沒有把柄的基礎上。
試問有誰不怕死呢?呂吉也不可能例外。而今萬無一失的局面似乎正在被打破,情況對自己越發的不利。一旦有些東西拆穿了,後果不堪設想大……
呂吉強自鎮定,搖頭道:“抱歉,林縣令,在下店中生意繁忙,並不曾聽說這些事情。不知縣令大人與我說這麼多,到底想要說什麼?還請縣令大人名士!”
“說什麼?”林昭佯作遺忘,沉吟片刻才道:“說起來當時比較巧合,縣衙的差役趕去救火,返現了一位傷者並未死去,於是乎把他救火了。現在他醒了,竟然就是錢江三蛟之一。”
什麼?錢家真的有人活着,呂吉頓時心中一震,這次一顆心完全落入了冰窖之中。怎麼會這樣?他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問自己。不是心腹手下已經說明白了,他能夠確定錢家三兄弟全部死亡,怎麼現在有冒出一個活着的?
呂吉心裡越發的凌亂的,開始有些沒了方寸,強自穩定心神,問道:“哦?然後呢?”
“然後啊!”林昭頓時沉下一張臉,說道:“然後他說是受你指使去鑿沉孟家的船隻的,對此呂東主有什麼說法嗎?”
“哦?”呂吉不以爲然道:“一派胡言,與我有什麼關係,在下從來不認識什麼錢江三蛟,何來有指使之說,還請林縣令明察,千萬不要冤枉了好人才是。”
“是嗎?”林昭嘿嘿一笑,隨即大手一拍,蘇岸從後面帶過來一個人。那人身上依舊多出包紮着白布,血跡依稀可見,身上多出的傷口看着十分可怖,身體很是虛弱。不過一雙眼神很是堅定,已走上大堂就惡狠狠地看向呂吉,眼中滿是仇恨,幾乎可以直接殺人。
呂吉本來以爲林昭只是在詐他,並不認爲錢家兄弟還有活人。可是沒想到現在竟然真的出現了,證據驟然間對自己很是不利。呂吉一時間方寸大亂,心神不寧,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林昭見狀,冷冷道:“對不住,呂東主,得請你先留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