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大宋出兵援救大理,交趾國一定還會派出象軍迎戰宋軍,因此楊炎提出要兩頭大象去研究一下,趙昚認爲是絕對有必要的。因此趙昚笑道:“兩頭大象夠嗎?反正這些大象在朕這裡也不過是觀賞之物,朕也無用處,索性把這十二頭大象都賞給你吧!”
楊炎到沒想到趙昚會這麼大方,會一下子把十二頭大象全部給了自己,其實他心裡有了一個初步使用大象的計劃,只不過有些地方暫時沒有考慮成熟,因此纔沒有說出來,不過這大象自然是越多越好,大喜道:“多謝陛下。”
趙昚大笑道:“不必謝了,朕不是說過嗎?只要是對我大宋有利,朕都會滿足你的。還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吧。”
這時謝皇后笑着道:“官家,這就算了吧!今天可是他們小兩口回門的日子,可不是商議國家大事的時候,待會兒他們還要回信王府去,這些事就留到明天在朝堂上說吧。”
趙昚一拍額頭,呵呵笑道:“皇后提醒的是,朕險些就忘了。好了,這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就快回信王府去吧,只怕信王妃都要等得着急了。”
兩人這才拜別了趙昚和謝皇后,出宮向信王府而去了。
到了信王府,自然又受到趙忱和老王妃的熱烈歡迎,整個王府上下也是一片喜氣洋洋。夫妻兩人先到祠堂拜奠了趙忱的先人,然後又陪着老王妃吃午飯。席間老王妃自然又問起新婚之夜也經過,楊炎也只好又重複了一遍,老王妃前幾天到也是很有些擔心,不過現在見到女兒,女婿都平安無事,而且精神渙發的樣子,也就完全放下心來了。
午飯以後,兩人又陪着老王妃說了一會幾話,這才告辭回家,這回門的禮儀總算是圓滿完成了。
*****次日,休息了二十多天的楊炎終於開始治公。他現在還掛着待衛馬軍司副都指揮使的職務,因此從靜江府那邊發給他公務自然都送到了馬軍司的衙門。但現在馬軍司的其他人馬還駐守在江淮一線,整個馬軍司衙門也空空如也,只有陳亮和吳錫在這裡陪同他。
不過這些時日以來廣南的局勢基本穩定,宋軍攻取了鬱林州和廉州以後,又按兵不動了。一方面是在重新修整,積蓄力量準備發動下一次攻擊,另一方面也是等待楊炎返回廣西之後,再做下一步的俱體安排,因此送到臨安的都是一些列行的公文,在他準備成親的這段時日裡,陳亮都代他處理完了。
回到臨安之後,楊炎也向朝廷表奏了陳亮在廣南的功績,因此趙昚下旨,賜陳亮同進士及第,正七品保安大夫,樞密院副承旨的官職,仍爲廣西制置使司的參議。
楊炎把這些公文簡單的看了一遍,對陳亮道:“陳先生,我想讓你先返回靜江府去,讓曹勳和高震先起兵進攻雷州,化州,高州三處,等我到達廣西之後,就可以開始進攻海南,在年內徹底肅清摩尼教的殘餘勢力,纔好無後顧之憂援助大理。”
陳亮道:“大人此意甚好,既然這樣,那麼事不遲疑,在下立刻就收拾準備,明天就動身去廣南。”
楊炎道:“那到不急,我以經派人去請大理使臣過來商議,想讓他們和你一道動身,到了靜江府之後,叫張師顏領馬軍司中軍先赴大理,一方面爲後繼的大軍作準備,另一方面也可以安定大理國內的人心。”
陳亮點點頭,道:“這樣也好。”
正說着,門口的差役進來報道:“稟報指揮大人,大理使臣甘華,副使劉仁先正在外面求見大人。”
楊炎點點頭,道:“請他們進來。”
其實聽到了楊炎在新婚之夜被人刺殺,身受重傷的事情之後,甘華和劉仁先也是心急如焚,因爲楊炎是這一次大宋援助大理的主將,他現在身受重傷,會不會影響到大宋改變決議呢?如果大宋要等他傷好以後出兵,那麼會等到什麼時候。如果大宋決定換將,那麼換的人是否足以勝任呢?因此這幾天這些問題一直纏繞着甘華和劉仁先兩人,想找人打聽打聽消息,但現在朝廷上下都忙着關注楊炎的情況,根本就沒人理他們,兩人簡直就是度日如年。
現在一聽到楊炎傷勢以好,又請他們到馬軍司衙門商議援助大理的事情,兩人頓時欣喜若狂。立刻就趕了過來。到了馬軍司的衙門,兩人先給楊炎道喜,然後又問候了幾句,楊炎也客氣了幾句,然後談到正題上來。
楊炎把自己的意思向兩人說明,甘華和劉仁先立刻表示了同意,他們也理解在這個時候,大宋要先徹底解決摩尼教,再出兵援助大理的決議。因此聽楊炎說先調一支人馬趕赴大理時,兩人也十分高興,因爲這樣做對鼓舞大理軍民的士氣,穩定住保持中立的部族十分有用。而且甘華瞭解大理國內的局勢,有幾個部族都表示過,只要大宋決議出兵援助大理,那麼就會站到大理這一邊,對抗高氏和交趾。
楊炎道:“在下想請甘大人先和陳先生一起返回靜江府,而劉將軍還要留在臨安,因爲有關進兵的具體事項,我還需要和劉將軍在協商決定。”
甘華和劉仁先對此也毫無異議,衆人又商議了一下,當下兩人就起身告辭,回去準備去了。
事情都處理完了,眼看快到中午了,楊炎正打算回家去吃午飯,這時又有一個差役進來道:“稟報指揮大人,虞丞相請大人和陳先生到他府上去赴宴。
楊炎不知道虞允文找自己又有什麼事情,不過又不能不去,只好只好派人回去告訴趙倩如一聲,然後和陳亮一同趕往虞允文的府邸。
這時虞允文正在家裡等着,一見他們來了,立刻命人擺上了酒菜,兩人見過了虞允文,就座之後楊炎道:“不知相公喚我們來,有何事嗎?”
虞允文大笑道:“子昊,非要有事才能州你來嗎?你正是新婚燕爾,老夫卻把你叫來聽我勞叨,不會嫌老夫煞風景吧。”
陳亮聽了也笑了起來,楊炎趕忙道:“相公說笑了,蒙相公招喚,我怎敢不來呢?”
虞允文轉向陳亮,道:“同甫,當年老夫與你在周葵家中一見,以經有五年了吧。”
陳亮一怔,道:“當年不過只見過一面,相公竟還記得麼?”
虞允文哈哈大笑道:“‘推倒一世之智勇,開拓萬古之心胸’,此言若非陳同甫,又有何人能說出。能說出如此豪言之人,老夫又豈能忘記.”
陳亮也有些發窘,道:“那不過是些狂言罷了,相公如此稱譽,實在令陳亮汗顏。”
虞允文又呵呵一笑,道:“同甫你到不必過謙,其實老夫注意你很久了,皇上曾數次向老夫問你,想招你入朝爲官,但都被老夫委拒,你可知道爲什麼?”
陳亮怔了一怔,他自負才學,胸懷大志,自然十分渴望入朝爲官,一展自已的抱負,但無論這些年來無論是參加科舉,還是向皇帝上書都屢屢碰壁,聽虞允文這麼一說也有些不解,他當然不認爲虞允文是故意爲難自己,一定是另有原因,道:“亮實在不知,請相公明示。”
虞允文目光炯炯,盯着陳亮,道:“同甫,你聰穎精明,文采過人,志量非凡,胸懷大志這些都是好的,只可惜你爲人太直,鋒芒太露,又憤世嫉俗,趟若你這時爲官,老夫可以保證你幹不了三個月,不是被人排擠出去,就是自己辭官不做了。”
楊炎聽了,也認爲虞允文看得很準,他認識陳亮的時間並不長,但也看出陳亮爲人過於耿直,又有些恃才放曠,現在自己是他的上司,有些事情到是可以不和他計較,換了別人可就未必了。
陳亮聽了,眉尖稍挑,抗聲道:“相公,亮聞古人之於文也,猶其爲仕也,仕將以行其道也,文將以載其道也,道不在於我,則雖仕何爲。亮守爲直中取,不爲曲中值。”
虞允文不置可否,道:“爲政者,首要是虛懷若谷,能接納與自己不同政見,聽得進對自已的批評,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如果容不下與你政見不同的人,只會使阿諛小人鑽了空子。其次使是要不拘泥於形,能曲能伸,因力而作,因勢力導。”
楊炎點點頭,道:“相公說得是。”
陳亮卻還有些不服,道:“難道相公是要我也諂諛奉君,以求高官嗎?”
虞允文微微一笑,道:“堅者易拆,姣者易污,林秀於林,風必摧之,獨行於人,側人不以爲狂,則以爲妄。‘脫靴奴使高力士,辭官妾視楊貴妃。此真太白大節處,他人不知吾亦知。’痛快是痛快了,李太白雖然號稱謫仙,但從此不也只能寄居山林,吟詩爲樂。而狄仁傑不惜屈身待奉武氏,以待時機,終成唐室砥柱。你是願意做李白,還是願意做狄仁傑。”
陳亮微微一震,“脫靴奴使高力士,辭官妾視楊貴妃。此真太白大節處,他人不知吾亦知。”這幾句是他十七歲時所寫的《謫仙歌》中的兩句,陳亮卻知道,李白雖然是以詩聞名天下,流芳百世,其實他心裡也是渴望建功立業的。而狄仁傑是武則天時代的名臣,廉潔勤政,體恤百姓。也是後來武氏還政於李氏,恢復大唐國號的關建人物,雖然他在武氏代唐之後,卻一直待奉武氏,爲當時後世的不少人所詬病,但仍無愧大唐名相的稱號。
虞允文又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熙寧年間,王荊公主持新法,初衷當然是爲了富國強兵,而且憑心而論,每一條新法也都是爲國爲民着想,只可惜王荊公性子太剛,又聽不得反對的意見,是以凡是反對新法者,無論其言是對是錯,是好是壞,一屢謫出,使得呂惠卿,韓繹,曾布一於小人鑽了空子,有機會執掌朝政,後來才引發後來新舊兩黨之爭,國勢不振。以至蔡京才得以出頭,把持國政,始有靖康之難。其實現在朝中主戰主和兩派,與當年新舊兩黨之爭何其相似。一個處理不好,就會重蹈覆轍。”
陳亮心中也不禁心中凜然,他熟知史實,當然知道當年的新舊兩黨之爭對大宋的危險有多大,因此也深深體會到虞允文的但憂,起身對虞允文一躬到地,道:“相公之言,陳亮受教了,當時時警惕於心。不負相公所望。”
虞允文微微一笑,揮了揮手道:“國事艱辛,恢復大計非一朝一夕可就,如今我大宋已剩這半壁江山,若是再不能上下一心,齊心協力,而一味內耗,又何以恢復中原呢?我們這一輩的人都以垂垂老矣,以後就看你們這些年輕人了。老夫縱然身死,也能夠瞑目了。”
楊炎一震,道:“相公何此言。”
虞允文擺了擺手,笑道:“老夫以是古稀之年,縱然身死也不爲夭拆,也不必忌諱這些這事情,只是大宋正值危難之時,外有金國虎視眈眈,內有摩尼教在南方作亂,稍道不慎,便有覆國之險。你們都是年輕才俊,也是大宋未來的棟樑之材,所以老夫今日才把你們請來一敘,希望你們日後都能成爲國家的棟樑之材,使大宋收恢失土,重新興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