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宣德府的守將獨吉思忠得知烏沙堡和烏月營失守之後,也嚇得不輕,立刻派手下的大將郭寶玉率領一萬人馬,趕去復奪烏沙堡。
郭寶玉字玉臣,是華州鄭縣人,他的官職雖然不高,但家世卻不低,他仍是唐代名將郭子儀後代。不僅精通兵法,善於騎射,而且還頗知天文。聽了獨吉思忠的下令之後,立刻道:“獨吉大人,烏沙堡雖是要地,但如今以被蒙古韃子佔領,我軍己不佔地利,而且蒙古韃子又擅長野戰,冒然出兵,只怕會被韃子所趁,因此現在茣不如不理烏沙堡,而且集中大軍,主力守住野狐嶺爲好。只要野狐嶺不失,那麼北境尚有可爲。”
其實郭寶玉所說的道理,獨吉思忠並不是不明白,起碼一個簡單的道理擺在眼前,那就是蒙古軍出動了三萬大軍進攻烏沙堡,而他只給郭寶玉一萬人馬,這樣的兵力明擺着是不可能復奪烏沙堡的。
但是烏沙堡失守,無論怎麼算,都是獨吉思忠的責任,因此明知是不行,也要做做樣子出來。就算是失敗了,也沒什麼,正好可以用來把責任推到郭寶玉身上。而這個到黴的差事落到郭寶玉頭上,到也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爲郭寶玉是漢族人。
女真族本身並不是一個人口衆多的民族。在擊敗遼國和大宋,入主中原之後,在金軍中也吸收了大量外族人員,其中自然還是以漢族人居多,佔了絕大一部份。不過金國一直對異族士兵,由其是漢族士兵管束的十分嚴格,不僅晉升非常困難,而且在戰場上,最危險的事情往往也都是派漢族士兵去送死。雖積在會寧寺的三代弟子中,就有好幾個是漢族和契丹族人,他們到是沒受什麼歧視,反而地位不低,但這只是特例,因此這一次這個倒黴的差事輪到郭寶玉頭上,也就不足爲奇了。
另外還有一點,原來郭寶玉的才能和功績,遠在獨吉思忠之上,這次抵攔蒙古軍進攻,他立了不少功勞,但就是因爲這個慣列,只能一直位於獨吉思忠以下。只是在完顏長之繼位之後,雖然沒有打算對這種習俗做修改。但異族將領如果能力非常突出,還是有亗機會出頭的,因此獨吉思忠生怕郭寶玉會爬到自己頭上去了,這回正好借刀殺人,消除後患。
因此聽完郭寶玉的話之後,獨吉思忠把臉一沉,道:“郭寶玉,用不着你說了,本官主意以定,不容更改,你如果還推三阻四,莫非是貪生怕死嗎?”
獨吉思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郭寶玉自然不能再說什麼,心裡雖然有氣,也明知是去送死,但也只能領命答應下來了。
於是在第二天,郭寶玉率領着一萬人馬,向烏沙堡出發。果然就在離烏沙堡還有二十餘里的地方,郭寶玉就遭到了蒙古軍的襲擊。
由木華黎、博爾忽、哲別、速不臺四員大將率領着蒙古軍,從四方殺出,直補向金軍。而金軍的人數本來就不及蒙古軍,在加上又是倉促迎戰,那裡是蒙古軍的對手,一下子就被打撒了形。
蒙古軍本來就擅於野戰,這時更是如魚得水,一個一個蒙古騎士操控着自已的戰馬,在戰場上縱橫馳騁,或用箭射,或用槍刺刀砍,只殺得金軍紛紛倒地,一片慘叫。
郭寶玉本還想帶着金軍且戰且退,但其餘的金軍見勢不妙,根本就不聽郭寶玉的招呼,紛紛四散逃竄。而郭寶玉因爲親自斷後,反而被蒙古軍截斷了退路,四面包圍。
這時郭寶玉身邊還有二千多人,衆人見逃不出去了,只好在郭寶玉的指揮下,就地結成一個圓陣,苦苦支撐着。因爲現在金軍人人拼命了,也都聽郭寶玉的調遣,反到是守得頗有章法,而且郭寶玉也親自彎弓搭箭,一連射死十餘命蒙古兵,也使金兵振奮了一些精神,因此蒙古軍連攻了幾次,居然都攻不開金軍的陣勢。
忽聽蒙古軍陣中號角吹響,正在進攻的蒙古兵立刻拔轉馬頭,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出了一射之地,暫時按兵不動。
郭寶玉稍稍鬆了一口氣,查點自己的人馬,以不足一千人,見蒙古軍不僅人數衆多,進而且退有序,攻守有章,絕對是一支身經百戰,訓練有素的精銳人馬,那麼自己逃出去的機會幾乎等於是零。想到這裡,郭寶玉心裡也不禁覺得一陣淒涼,難道這裡就是自己的歸宿了嗎?
就在這時,只見在蒙古軍陣中有一騎躍衆而出,馬上之人高舉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攜帶任何武器。郭寶玉心中一動,心裡想到莫非是蒙古軍來勸降自已嗎?不過兩國交戰,不殺來使,郭寶玉是名將之後,這點風度還是有的,因此也沒有金兵命令放箭。
等離得近了,郭寶玉纔看清來人,不由驚呼道:“移剌兄,原來是你嗎?”心裡立刻想着,莫非移剌拮兒也投降了蒙古軍嗎?
來人正是移剌拮兒,他與郭寶玉有數面之識,深知郭寶玉的出身爲人,因此見他被困,無路可退,於是主動向木華黎請令,去招降郭寶玉。而木華黎見郭寶玉能以兩千孤軍守到現在,也知道是個將材,蒙古軍本來就不忌收伏外族人,而且聽移剌拮兒說郭寶玉是漢族人,也認爲也能夠招降郭寶玉到也不錯,於是就答應了移剌拮兒,讓他去試一試。
移剌拮兒縱馬來到金軍陣前,雙手抱拳,道:“郭兄,別來無恙嗎?”
郭寶玉也還禮道:“移剌兄,你來此何干?”
移剌拮兒下馬,道:“郭兄,請借一步說話。”
郭寶玉略一遲疑,就將移剌拮兒請到陣中,然後命身邊的士兵散開,然後才道:“移剌兄,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移剌拮兒微微一笑,道:“郭兄,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以經歸降了蒙古,現在是特意來勸郭兄,也歸降蒙古。”
這一點早在郭寶玉的預料之中,因此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而是沉呤不語。
移剌拮兒繼續道:“郭兄深通兵法,怎麼以一萬人馬親入險境,以寡擊衆。如果我猜得沒有錯,一定是受人排拆,拿郭兄做了替罪羊吧?這也是金國的一慣做法,從來不拿我等非女真族人當一回事,我當初就是因爲這個原因,纔不願出仕與金國。郭兄如今也深受其害,既如此,還保金國作甚?”
郭寶玉沉默了片刻,才道:“移剌兄所說,雖然有道理,但我已出仕於金朝,如今叛金降蒙,豈不是做了不忠之臣了嗎?”
移剌拮兒聽了,不禁哈哈大笑,道:“郭兄仍是漢人,而我是契丹人,金國乃是女真人的國家,非你我的父母之邦,又有何叛之有,又有何忠之有。若是金國以國士對郭兄,郭兄自當以國士相報,若是以匹夫對郭兄,郭兄又何必留戀。何況你我的父母之邦均爲金國所滅,郭兄棄金投蒙,正是爲父母之邦報仇雪恨,此仍棄暗投明,大義所向,郭兄又何必在意些許小節呢?”
其實郭寶玉見移剌拮兒一來,早就有些動心了,只不過移剌拮兒是一介平民,可以說是投奔蒙古,而自己卻是金國之將,又降在戰場上投降,怎麼說也不好聽,因此還要悠着一點,不能說降就降。但移剌拮兒擡出了民族大義,正好爲他搬了一個梯子,也就順梯下牆。又道:“只是不知蒙古是否能夠善侍於我們這些異族之人呢。”
移剌拮兒一聽,就知道郭寶玉動了心,立刻道:“這一點郭兄請儘管放心,我雖然沒有見過蒙古大汗鐵木真,但對此人素有耳聞,素知他求賢若渴,嗜材如命,就連傷自己的敵將也能收在麾下,而如扎八兒火者、耶律楚材、耶律阿海、耶律禿花之輩,均非蒙古族人,但具都按材錄用,難道還容不下我輩嗎?何況郭兄一身才學,還怕不得重用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郭寶玉也不能再猶豫了,立刻答應投降蒙古軍,金軍們見主將投降,也都沒有別的選擇,全都根着投降。
來到蒙古軍前,郭寶玉也受到了木華黎、博爾忽、哲別、速不臺等人的熱烈歡迎,木華黎也向郭寶玉保證,鐵木真決不會冷待郭寶玉,一定會量材使用,也使郭寶玉大爲安心。
郭寶玉投降之後,烏沙堡和烏月營也得到近一步鞏固,移剌拮兒和郭寶玉都勸木華黎儘快進軍,拿下野狐嶺。佔領野狐嶺之後,宣德府也就不攻而破了,那時蒙古軍南下的大門也就完全打開。因此木華黎也聽從了他們的建議,立刻出動大軍向野狐嶺進攻。
但獨吉思忠也不是笨人,他早知道郭寶玉會失敗,而蒙古軍下一步就會來進攻野狐嶺。丟失了烏沙堡,自己以經有罪了,如果再失了野狐嶺,也就不用等完顏長之動手,自已抹脖子算了。因此在郭寶玉前腳剛走,獨吉思忠就發動宣德府的所有人馬,在野狐嶺駐守。而且就在這時,守衛大同府的楊沃衍派部將完顏九斤帶領三萬人馬,來援助宣德府,兩下合兵,約有六萬餘人,全部在野狐嶺駐守。
因此等蒙古軍到了以後,野狐嶺上以經守衛得十分嚴重。木華黎也不敢冒然強攻,只好在野狐嶺下扎大營,與衆將商議攻取野狐嶺的辦法。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鐵木真的大軍以經到了桓州,正在向烏沙堡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