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些遭騙的老婆婆在楊榮的請求下跑到了代州府衙,先前楊榮並不希望張齊賢知道這件事,可老婆婆辦事,終究是不太牢靠。
一羣官兵在張齊賢的帶領下來到了這條小巷,出現在張齊賢面前的,是躺了一地、正痛苦的扭曲着身子的大漢。
潘惟吉一隻腳踩在先前向老婦人行騙的漢子身上,見張齊賢來了,朝地上躺着的漢子們噥了噥嘴說道:“大人,這些傢伙明知遼軍即將進攻代州,卻在此時利用這個理由大肆行騙,你看該如何處置?”
又看了那些漢子一眼,張齊賢擰着眉頭對潘惟吉和楊榮說道:“招搖撞騙,着實惡劣,一律刺配充軍!”
他本以爲這個判決會得到楊榮和潘惟吉的贊同,沒想到楊榮卻在一旁說道:“發國難財,若是如此便發落了他們,難免不會有人效仿。亂世必用重典,眼下雖說大宋是一派繁榮,可宋遼兩國畢竟是在交戰,代州一地極易引起恐慌。若是不對這些人從重處置,恐會有妄爲之徒效仿!”
“楊虞侯的意思是……”張齊賢明白楊榮的意思,可行騙終究不至於殺頭,他還是想要楊榮親口把話給說出來。
楊榮很清楚張齊賢在想着什麼,他撇了撇嘴說道:“我只是武官,行軍打仗還行,治理地方卻是不行!不過雖然對治理地方不懂,我卻是知道,禍亂民心,意圖引發騷動,是要當街斬首的!”
“罪名如此之大!”聽了楊榮的話後,張齊賢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楊榮給這些漢子栽的罪名並非當街行騙,而是禍亂民心。
這個罪名與謀反並沒有什麼區別,張齊賢擰着眉頭,想了好一會,纔對楊榮說道:“楊虞侯,此事是否……?”
“大人若是認爲無關緊要,末將也不再說什麼!”不等張齊賢把話說完,楊榮就撇了撇嘴接着說道:“只是屆時遼軍圍城,若城內發生了恐慌,恐怕沒有兵馬可以調來維穩!”
說罷,他對潘惟吉噥了噥嘴,說道:“我們走,這裡交給知州大人處置便是!”
“二位且慢!”楊榮和潘惟吉剛擡腳要走,張齊賢就連忙喊住了他們,對他們說道:“既然此事如此重大,本官便在這裡宣判他們死罪,只是不知何時執行纔是!”
“若是大人有所顧忌,末將願代大人執行!”見張齊賢面上帶有難色,潘惟吉先是朝楊榮看了一眼,隨後對張齊賢說道:“此等人渣,若是不殺,不只是會禍亂百姓,恐會造成代州失守!若是百姓們以爲親眷在遼人手中,必不會與我等同心守城,或許還會因爲要救親人,而打開城門,引敵入城!”
“本官這就回衙門擬寫文書,上報朝廷!這裡便交給二位將軍!”張齊賢朝二人拱了拱手,帶着幾個兵士走了。
剩下的兵士則還留在巷子裡,聽候楊榮和潘惟吉的指令。
對騙子,楊榮是恨之入骨,這種人壓根沒有人性,爲了滿足私慾,不惜利用別人關心親人的心情編制謊言。
在過去的時代,他早就想殺這種人,只是那時候殺不得。
如今有了機會,自然是要好生髮泄一番。
命令兵士們把抓獲的這些漢子拖到代州城內最爲繁華的一條大街上,楊榮又派出一些兵士去向附近百姓傳達要在街口行刑的消息。
聽說有人因爲行騙要被砍頭,百姓們自然是心內疑惑,紛紛從家裡走了出來,圍在四周等待着楊榮宣佈對那些騙子執行死刑。
“鄉親們!”見人聚集的差不多了,楊榮雙手叉着腰,對圍在四周的百姓們喊道:“眼下遼軍即將對代州發起攻擊,可能你們有許多人都很害怕。我要告訴你們,不要怕,只要有我們在,有大宋的將士們在,就不會讓你們被契丹人傷到哪怕半根汗毛!”
四周圍着的百姓一個個睜圓了眼珠子看着楊榮,竟沒有一個人說話,雖然附近集聚了許多人,卻還是靜的連人呼吸的聲音都能聽的清楚。
“我們會保護你們!可是在我們與遼人拼死搏殺的時候,這些人卻藉助着有些人家親人在外未歸,散佈他們被遼人抓去的謊言,企圖從你們手中騙取財物,着實可惡!”說到這裡的時候,楊榮擰着眉頭,惡狠狠的朝被兵士們押着跪在當街的那羣漢子。
先前還凶神惡煞,一副要吃人模樣的騙子們,這個時候卻像是一羣得了禽流感的瘟雞,一個個耷拉着腦袋,連吭都不敢吭上一聲。
他們沒有想到,僅僅只是出來行騙,居然就會丟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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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楊榮那架勢,今天不殺他們,也是不可能罷手,這些騙子此時纔開始後悔,但他們並不是因爲騙了別人錢財而後悔,他們只是爲不該找這個藉口來騙人感到後悔。
若是用其他藉口,恐怕楊榮還真是沒有理由和藉口殺他們。
在楊榮說出這些騙子的罪名後,圍觀的人羣開始沸騰了,不少人一邊伸手朝着跪地上的騙子們指指點點,一邊跟身旁的人不知咕噥着些什麼。
“鄉親們賺點銀子不容易,騙子卻想要把你門手中的銀子騙光!”見人羣有了反應,楊榮冷着臉接着說道:“像這般沒有廉恥,人性卑劣到極點的人,留着終究也是禍害!因此末將已向知州大人稟明情況,知州大人也已下達批示,即刻將此等敗類當街處斬!”
說完話,楊榮一拂衣袖,對押着那羣騙子的兵士們說道:“殺!”
以往行刑,都是儈子手掌刀,今日事出緊急,也不可能等儈子手趕到再殺這些人,楊榮只得臨時安排那些兵士來做這種事。
當楊榮一個“殺”字剛從嘴裡說出來的時候,跪在地上的騙子們扭動着身子,一個個哭爹叫孃的喊起了冤。
若是儈子手持刀,砍殺這些人,絕對是有着準頭,無論他們如何扭動身子,都能準確的砍到頸子上。
這些騙子倒黴就倒黴在今天行刑的是一羣只會在戰場上與敵人廝殺的士兵,士兵打仗,只要刀槍能招呼到敵人身上就行,根本也不會考慮是不是能把對方的腦袋整個給砍下來。
騙子們扭着身子喊冤的時候,兵士們抽出腰間的佩刀,朝着他們頭上就是一通猛劈。
平日裡但凡有人被執行砍頭,城內的百姓們圍觀的時候都會是看的心驚膽戰。
這次行刑,更是把百姓們嚇的心膽俱碎。
十多柄大刀閃着寒光,劃出一道道銀亮的弧光朝着那些騙子的頭上招呼了過去,有砍的巧的,一刀將腦袋從頸子上劈落;也有砍的不巧的,大刀沒有劈到頸子上,而是正巧劈到了腦瓜子上,隨着大刀的劈入,一股股鮮紅的血液和着白花花的腦漿噴濺了出來,着實是把周圍的百姓嚇的快要失了魂。
最倒黴的就數那個先前欺騙老婦人的騙子,大刀劈落的時候,他恰好側了側身子,鋒利的刀刃劈進了他的肩膀上,當兵士把大刀從他肩膀上拽起來的時候,他慘嚎着,身子倒在地上扭曲着,兩條腿還在不停的踢騰着,地面上還沒融化的白雪被他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見一刀沒劈死他,負責對他執行死刑的兵士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擡腳躥到他跟前,提着刀朝他心口猛的紮了下去。
這一刀直將那騙子給釘在了地上,等他踢騰着腿,終於嚥了氣的時候,提刀的兵士伸手揪着他的頭髮,像砍豬肉似的,一刀將他的腦袋給切了下來拎在手裡。
刑場是一派悽慘,先前還在指責騙子可惡的百姓都像是被嚇傻了,一個個渾身哆嗦着,滿眼驚恐的看着楊榮。
“鄉親們!”等兵士們把那十多個騙子全都砍了之後,楊榮雙手叉着腰,對圍在四周的百姓們喊道:“我可以告訴你們,眼下遼軍即將推進到代州,你們若是有親人還在城外,他們也不是傻子,定會避開遼軍,等我們把遼軍趕走之後,你們就能全家團聚。若是有人告訴你們,你們的親人被遼軍當成探子抓了,要用錢來贖身,我也可以負責任的跟你們說,對待探子,無論是遼軍還是我們,都是一個殺字!無論你們花多少錢,都不可能將他們救回來!切記莫要再上了騙子的當!”
說完這番話,楊榮對一旁的潘惟吉點了下頭,淡淡的說道:“我們走吧!”
潘惟吉應了一聲,與楊榮一同帶着幾個兵士向府衙方向去了,剩下的兵士則留在行刑的地方處理屍體。
原本二人是打算出外喝酒的,沒想到遇見這檔子事,喝酒的心情也沒了,回到府衙,向伙房討要了些飯菜,簡單吃了,又各自回了房。
殺那些騙子的時候,楊榮有種蕩氣迴腸的感覺,可真的把他們殺了之後,他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那些人雖然品性低劣了一些,可他們真的該死嗎?
想了好半天,楊榮也沒能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就在他打算不去想,鑽進被窩好好睡上一個午覺的時候,房門被人輕輕推了開來。